第四章(2 / 2)

暗算(电视剧版) 麦家 10469 字 2024-02-18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安在天转身要走。

黄依依叫了一声:“你别走。”

安在天问:“还有事?”

“有事。”

“有事说事。”

“你这种态度叫我怎么说?”

“不说我走了。”

“我说。”

“说吧。”

“我忘了。”

“想起来再说。”

安在天又要走。

黄依依赶紧说:“我们的分析师水平太一般了,‘分尸’率不到1%。”

食堂门口,安在天、陈二湖从食堂出来,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安在天准备上车,陈二湖却摆摆手,说:“走回去吧,刚吃了饭,走走舒服。”

安在天:“就怕她不想走。”

“把车开走,她不想走也得走。”

“这不好吧,她刚来,东西还没收拾呢。”

“她还需要收拾东西吗?她是自来熟,跟你才认识几天,就当你是亲人一样了。”

安在天老实地:“一天,今天是第二天。”

陈二湖示意车开走,说:“晚上接我们下班就行了。”

司机小革问:“几点?”

“到时给你打电话。”

小革开车走了。

黄依依从食堂出来,陈二湖说:“你这个饭吃得够慢的,走吧。”

“去哪里?”

“破译室。”

“干什么?”

“研究一下几个助手的人选。”

“明天上班不能研究吗?下班了,不让人休息?”

“还这么早,回去也没事,走吧。对待革命工作要废寝忘食,我们701人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安副院长有一次出差回来,旅行包一个星期都没打开过……”

“你没事,我有事。我不去,我要回去。”

把陈二湖气得吹胡子。

黄依依:“再说也不需要我去,这是你们领导的事,我去掺和什么?”

陈二湖:“你的助手你不掺和谁掺和?”

“我无所谓谁当助手,没有也没关系,再见。”

她夸张地挥挥手,走了,气得老陈朝她背影切齿了一句:“什么人呢!”

安在天:“我得送她回去,她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说完,不等陈二湖表态,就追黄依依去了。

路上,安在天在前面走,黄依依跟到后头,她始终跟不上他的步伐,每当要赶上的时候,安在天都会甩开大步,往前紧走好几步。

黄依依:“慢一点,你慢一点嘛!”

安在天慢了下来,黄依依赶紧跟上,但在她快要与他并肩时,安在天又甩开了大步。黄依依气得直吹气。

安在天:“快回去吧,不是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吗?”

他继续走着,忽然后面传来黄依依一声惨叫,安在天连忙回头问:“怎么了?”

黄依依停在那里,不走了,只见她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的样子,说了一句:“没事。”

安在天往回走了几步,说:“没事怎么会疼成这样?”

黄依依咬着牙关:“真没事。”

安在天更加不放心了,走到黄依依的身边,弯下身子,想看个究竟,黄依依却不说话了。

安在天抬头,看见的是黄依依一张故意吃惊的脸。

黄依依问:“你看什么呢?”

安在天着急地:“我看你怎么了?”

黄依依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了,我鞋带开了,我系鞋带。你要帮我系吗?”

黄依依的宿舍是里外两间,她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衣服散开,小玩艺、小摆设大多还在,她正在把它们各就各位。围棋盘已经支好了,依然是一副残局。黄依依简单收拾完毕,窗户大开着,就开始换衣服……

张国庆去厨房添饭,他忽然呆住,眼睛都直了。

不知什么时候,对面搬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从窗户里看过去,她竟然脱下衣服,只剩下一片胸罩……

张国庆慌乱地低下了头,又禁不住抬眼又看。

黄依依端着脸盆,里面是刚换下来的一堆脏衣服,哼着歌,去楼下露天水台处洗衣服。水台介于几栋楼的中间地带,黄依依一边用唱着优美的苏联民歌,一边洗着衣服,黑夜中,她的歌声飞得很远,飞进了周围的所有人家。不少窗口前探出人头,闻声往下张望着。

半明半暗中,她的身姿显得更加绰约,歌声也越发动人……

张国庆是机要处的老资格机要员,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人。这会儿,他正和老婆,以及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在吃晚饭。

和张国庆相比,他妻子刘丽华显然是那种能干的女人,伶牙利齿,长得也还过得去。她虽然穿得很精心,但还是掩藏不了“乡气”。她把张国庆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给孩子添饭,一会儿去厨房拿什么的。

歌声同样飞进了他们家,孩子听了,问:“妈,是谁在唱歌呢?”

刘丽华本来想好好回答儿子的,但适时张国庆插了一句嘴,道:“就是,是谁在唱歌,好像唱的还是外国歌。”

刘丽华马上拉下了脸,说:“很好听是不,去楼下听去啊,还吃什么饭呀,听饱得了,省点儿口粮,本来就不够吃……”

张国庆无话可说,也不敢再说什么。

刘丽华去窗前看了看,关了窗户,回来骂道:“哼,这跟野猫叫春有什么不一样,就没见过这种人!”转而对张国庆讽刺道,“你别做春秋大梦,她不是唱给你听的,你张国庆就是再镀一层金,成了一个小金娃,她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张国庆:“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就是要你老实一点,别等我上班去了,或是回老家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动什么贼心。哼,真到那个时候,我收拾不过你,但我能收拾得了你儿子,让你张家祖坟上断香火。”

张国庆任其数落,不予理睬。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说到你心坎儿上去了吧,我明着告诉你,我们娘俩儿就是要搅你的事,碍你的眼,打今儿起,你就是轰,也甭想轰走我们离开这个家一步了。吃饭、拉屎都得在一块儿。这个家,就是我们的阵地,谁也夺不走,在上面站一站都不成。”

张国庆依然不说任何话。

刘丽华骂了一句:“我怎么嫁给你了呢?八杆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张国庆忍不住地嘟囔了一句:“是你半夜三更跳上我们家炕的……”

“我不跳谁跳?我不跳,你早在外头找别人了,陈世美不可能再跑回老家找个秦香莲……”

儿子张建设打断了她的话:“妈,她唱的是什么歌,我听不懂。”

刘丽华不耐烦地:“别听,她唱的是反动歌曲。”

衣服洗了,黄依依把它们晾在绳子上。她一边晾衣服,一边看着对面一栋独立的小楼,还是黑的。黄依依叹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茶几前,她找出一副扑克牌,一边跟自己下着围棋,一边用扑克牌算起了命:下一步棋,发一通牌;发了牌,又去下一步棋,就这样,自娱自乐。从牌的样子看,好像是在算她自己和安在天的“爱情运”,她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时去窗前看一看那栋小楼。终于,她惊喜地丢下牌棋,往窗下看着——

楼下空地上,安在天已经回来了,但他忽然不往前走了,而是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似乎很是着急,象个无头苍蝇,在原地团团转着。

安在天一边找着,一边在唉声叹气。

黄依依“腾、腾、腾”地跑下楼来,举着个手电筒,心急火燎的样子。

安在天头都没抬,只顾自己找着。黄依依举着手电筒,为他照明。可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安在天突然直起了身子。

黄依依问:“是什么东西?我来帮你找,我有手电。”

“你不来才好,你手电一照,我更找不着了。”

黄依依纳闷地问:“你在找什么呢?”

安在天一本正经地:“我在找自己的影子。”

一来一去两个恶作剧,安在天与黄依依打了个平手。

安在天住的是以前铁部长的屋子,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还没有布置,旧的搬走了,新的还没有搬来,显得空荡荡的。这是他回701的第一天,连苏联带回来的行李都还没有打开,堆在一边。这会儿,他正蹲着清理一只小皮箱,里面有各种书本、影集、镜框什么的。

妻子小雨的一只镜框,他拿在手里端详起来,一边对着像框,道:“小雨,我这两天太忙了,来不及和你聊天。开头的事情就是多,等忙过这些天就好了,我已经想好了,等我稍微松快一些的时候,我在这儿给你设个灵台,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说说话了。小雨,我很想你,你好吗?……”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安在天问:“谁?”

黄依依在外面响亮地答道:“我。”

安在天放下像框去开门,吃惊地说:“嗳,你……这么晚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可以进来吗?”

安在天请她进来。

黄依依进来后说:“没有秘密吧?”

“什么秘密?”

“有没有金屋藏娇?”

“有,这不就是。”指着刚放在箱子上的像框。

黄依依显然还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她扫了一眼小雨的照片,酸酸地:“这是你爱人?”

“对,她叫小雨。”

“很漂亮嘛。不过,照片是看不出漂亮不漂亮的,是不是?她上像吗?有些女人天生就是会照相……”

“你到底有什么事?”

“总要让我坐下来说吧。”

黄依依径直坐了,安在天也坐了道:“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你了,过来看你一眼,坐一坐,认个门,不欢迎吗?”

“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给你的助手配好了,是个女同志,叫小查。”

“你烦不烦呢?单位的事在办公室里说,在家说点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希望我说什么?工作上的事除外。”

“那还有什么事?”

“除了工作,多呢。”黄依依看着安在天,有点局促地说,“我……在想,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调到这儿来工作?”

“为了‘光密’。”

“难道就没有一点个人原因?”

“个人原因?什么个人原因?”

黄依依看看他,起身,走到窗边,回过头,说:“看来我是太天真了。我以为你这么强硬地调我来这里,是因为看上了我,想让我来跟你培养感情。”

安在天忍俊不禁:“你以为我还是光棍汉呢,我儿子都十几岁了,上小学五年级,还有个闺女,也上了幼儿园……”

“有妻有子照样可以培养感情。”

“那叫什么,不成搞腐化了?”

“不叫腐化,叫浪漫,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浪漫过吗?”

“在艰苦卓绝的战争岁月里,我们就是靠革命浪漫主义的乐观精神,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黄依依接过话头说:“最终解放全中国,让我们这些流亡海外的爱国知识分子,有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

“对。”

“可我至今还没有家。”

安在天看着她,真诚地说:“会有的。有合适的,我帮你介绍一个。我们701,好小伙子多的是。”

“你是安慰我吗?我知道像701这样的单位,女同志,只能同事找同事。”

“同事找同事有什么不好?彼此都熟悉对方的优缺点,知根知底,结婚后还能常相厮守,不象我这样的,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才能相会一次。”

“不,我感到很绝望。”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邂逅,第一次见面……你在食堂撞了我,为什么撞?”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一转身就撞上你了……”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为什么你不早转身,或者晚转身,偏偏这个时候转身……”

安在天哭笑不得地说:“那是因为我已经打完饭了,后面还有好多排队的呢,我不转身,别人有意见!”

“我问你要帮忙吗?”

“这有什么好帮忙的?不就是一个馒头掉地上了,拣起来就是了。”

“然后你坐下吃饭,我在一旁对你笑……”

“我看见了。”

“你有什么感觉?”

“我在想,撞一下,这就算熟人了,为什么要笑呢?”

“没有暗生欲念?”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喝我留给你的稀饭?”

“我的确很饿,馒头从地上拣起来,只能吃一半,稀饭也洒得差不多了,我总不能就啃几根咸菜吧。”

“没有别的了?”

“还有什么呢?”

“我觉得我们相遇的那一瞬间,非常永恒,好像前世注定,象电影。”

“你别再说了,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黄依依同志,我是有妇之夫,有子之父,你我之间这样的谈话,请就到此为止。”

“我喜欢你,说出来,无需夹尾巴,无需躲躲闪闪,这就是对自己负责。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但你不说,只有我说,我这是对我们两个人负责……你为什么要喝我的稀饭?你为什么要给我送药?你为什么在飞机上拉住我的手?”

安在天有点生气了,说:“行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不早了,这么晚呆在男同志的房间里是不合适的,你赶紧回去吧。我为我一系列不检点的行为,正式向你道歉……”说完,安在天躬下身来。

“你真不喜欢我?”

“如果我的某些举动和言语引起了你的误会,对不起。”

“你是不敢喜欢我?”

“也许吧。”

“你是个胆小鬼,白长了一副男子汉的身材。”

“对。”

“可我还是喜欢你,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实的内心好吗?”说着,身子倾过来。

安在天立即走开了,说:“你搞什么名堂,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我困得不行了。”

“我不走。”

“你……”

“我怎么了,我爱你,我喜欢你,这就错了吗?”

“当然错了。”

“还当然呢,亏你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人是有感情的,谁也做不了感情的主。”

“人还有理智。没有规矩,难以成方圆;没有法则,就没有世界。”

“我不是没有理智,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爱你,我希望把这份爱情表达出来,爱是无罪的,谁都不能对她判刑。”

面对如此凌利又坦直的攻势,安在天简直不知该怎么是好,他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瞎转着。

黄依依:“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你别听那些王八蛋的胡说八道,我不是婊子,人人都可以爱的;当然,我也不是圣女,我不愿意立贞节牌坊。我有血有肉,我敢爱敢恨。我其实很简单,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在这个寂寞的世界上,我终于遇见了让我一见钟情的男人,我不想就此错过,悄悄地擦干泪水,继续此去人生后的孤独前行……”

安在天没有办法,最后冲进卧室,从里头抱着小雨的骨灰盒出来,沉痛地说:“我请求你不要再说这些了……”

黄依依吃惊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妻子小雨的骨灰,她才去世83天,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安葬呢!你当着我妻子的面说这些……叫我无地自容,你走吧,快走。”

黄依依大为震惊:“这……她……是怎么回事……”

“这……我们以后再说,现在你快走吧,快离开这里,我心里很乱,很慌,我怕……伤害了死者的亡灵,小雨是个极腼腆的女人,你说的话一定吓着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

“走吧,不早了,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黄依依转身跑了出去。

安在天惊魂未定地靠着门边站了很久,直到目光碰到妻子的骨灰盒时,才慢慢走过来,抚摸着骨灰盒,轻轻地说:“小雨,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真没想到,她……会这样……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黄依依回到房间,也像经历了一场心力用尽的大事,丧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她来到窗前,望着安在天的灯光……

安在天准备睡了。他先进卧室开了灯,回头去关掉了其它房间的灯。当他再回到卧室时,似乎预感到黄依依在窥视他,马上关了灯,在黑暗中脱了衣服,上床。

安在天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黄依依是一个与安在天的妻子小雨太不一样的女人,她天生丽质,同时她的知识和身份、地位和她漂亮的容貌一样过人,一样耀眼。这种女人是天使,亦梦亦幻,可遇不可求;然而又热艳、妖冶、痴迷、大胆、辛辣、放浪、自私、无忌,无法无天,无羞无耻,像个多情的魔女。

天亮了。

高音喇叭里转播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一夜没有睡好的安在天从卧室里出来,眼睛有些肿,他一眼就看到门缝下躺着一封信。

安在天把信拿起来。信封上没有地址、姓名,也没封口,他取出信来,抬头写着“亲爱的”几个字……

他立即收起信,恼怒着,犹豫着,最后决然地把信揉了,丢在垃圾桶里。他进卫生间开始洗漱,又回来,在垃圾桶里找出信来,点了一根火柴,把它烧了。

陈二湖带了三个人来,两男一女,女的叫小查,21岁;两个男的,一个叫小费,25岁;另一个叫老杨,年纪在安在天和陈二湖之间,不到50岁。这会儿,五个人都在安在天的办公室里坐着,准备开会。

安在天的办公室很大,有普通两个房间大,中间隔开,里面是他的破译室,外面是接待室,兼做会议室的功能。安在天进来,看了一圈问:“黄研究员还没来吗?”

陈二湖有些生气地说:“这可是特别行动小组的第一个会,太无组织无纪律了,开了我们破译处的天窗。”

“大家先去布置自己的办公室,会还是等黄依依同志到了以后再开。她昨天刚到701,一路跋山涉水的,可能还没休息过来呢。”

陈二湖坐立不宁的,他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出去。过了一会儿,陈二湖又气冲冲地进安在天的办公室,劈头对安在天说:“她到底还来不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这个人,太自由散漫了,没有任何时间观念,这哪象一个科研工作者的样子……”

“回头给她房间装个电话。”

陈二湖看看手表:“都几点了,日上三竿,太阳都照见屁股了,上午把会开了算了,该明确的明确了,下午就分头各干各的。”

安在天下了决心:“行,开会吧,不等她了。”

会议已经开始,安在天:“……我明确一下,陈二湖同志为特别行动小组副组长、破译科长,老杨是他的助手,配合他的工作;小查是黄依依同志的助手;小费是我的助手。其中,小费又是大家的助手,破译科的对外事务都由他负责……”

陈二湖插话道:“小费忙的过来吗?”

“没有问题,小伙子年轻,能者多劳。”安在天对小费,“小费,你开完会就去后勤处,给黄依依同志的房间装一部电话。另外,黄依依同志以前一直在地方科研单位工作,组织纪律性相对要差一些。”安在天又对小查,“以后你必须多操点心,上班时该叫要叫一声,有事出去该请假要请假,不要放任自流,要有管理。像今天这种情况,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看,我们都快下班了,她还没来上班。”

小查问:“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陈二湖:“有事也要说,要打招呼,不能让大家猜。”

安在天:“对。另外,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平时生活上该关心的也要关心,要让她尽快融入到我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中来。还有,黄依依同志在国外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平时说话随便,爱开玩笑,大家听归听,但自己要有分析和判断的能力,要有对错标准,要有是非观念,不要因为她专业上有成绩、有地位,就以为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以我的感受,她的很多观点是偏激的,需要我们一分为二地看待。”

陈二湖:“安副院长所言极是,我们每个人心里都要有杆秤,哪头沉,哪头轻,一定要分分清楚。”

安在天:“我因为院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平时这里的日常工作主要由陈处长负责,在我们这儿,严格地说叫陈科长,级别降了,但地位高了,因为任务重了。我们这是特别行动小组,担负的是总部直管的‘天字一号行动’任务。我想,大家能够来到这儿,一要珍惜机会,二要做好打硬仗、打苦仗的准备。老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二湖:“反正都绑在一起了,大家心都一起想,劲往一起使。另外,麻烦小查把我们这个会的精神转达给黄依依同志,要一字不拉。没有了。”

小查突然站了起来,往楼下一指:“那是她吧?”

安在天走到窗口往下看,看见黄依依正在来的路上,她戴着一顶红毛线帽,东张西望地,像是一位游客在观光。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往树林里跑去,而且越跑越远,像在追赶什么东西。

安在天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