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血染的荆棘冠(1 / 2)

乌鸦折叠 北野行舟 6051 字 3个月前
🎁美女直播

第213章血染的荆棘冠

在黑泽阵的记忆里,他的前共事者黑泽阳是个普通人——除开公安警察的身份外,黑泽阳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放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人。他还喜欢戴帽子,遮住那头显眼的银发。

不过黑泽阳的银发跟黑泽阵不一样,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一次任务的意外里暴露在强辐射下的结果。

具体的任务细节黑泽阳没说,那时候的黑泽阵也不会主动问如何跟他的工作无关的东西,不过他能猜到那是个保密程度相当高的任务,因为黑泽阳是从国外回来的,可周围的所有人乃至他在公安的同事都对这次任务一无所知,还以为他是出了车祸,一直在住院,头发变白是治疗的结果——某种意义上这也没错,黑泽阳的头发就是在回国后的两个月里渐渐变成银白色的。

也是因为有极其相近的发色,在A。U。R。O的相关任务里,他被公安派去跟Juniper接触,并假扮了父子。

当然,在使用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原本生活的环境,除开公安的某些同事外,也几乎没有认识他的人。黑泽阳的老家是北海道,他从二十二岁成为公安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黑泽阳有什么家人、他们是否还活着,这都属于公安内部的保密事项,日本公安也没有告知A。U。R。O的打算。

至于诸伏高明可能跟黑泽阳有什么无人知晓的隐秘关系……那还是算了吧,虽然黑泽阳的身份资料难以调查,可诸伏高明的背景却能查得一清二楚,除了他“失踪”的弟弟诸伏景光,长野诸伏家的所有资料都是能从警察系统内部轻易调取出来的。

所以——

银发少年用一种冷淡的审视目光看着长野的诸伏警部,而诸伏高明也跟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瞬,随后,他重新看回到那群少年身上,说:

“的确,我们不认识。”

风吹过长野郊外山林里的树梢,浮动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摇曳,而就在不远处,少年模样的诸伏景光轻松自然地融入到了那群高中生的谈话里,在下午阳光里边说边笑,就像本应在这个年纪的少年。

也像是……《重生之三十岁的我回到初中时代打遍天下无敌手即将拿到世界网球大满贯却忽然恢复记忆发现原来我是正在进行卧底工作的公安警察这回事》,而且是真的。

“我们最好不认识。”

黑泽阵有点不满地哼了一声,收回视线,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我跟黑泽阳不熟。”

虽然他们共事了半年多,期间黑泽阵还三天打鱼十天晒网地读了几个月的小学到初中,但他们确实算得上不熟。

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也不关心那些过去,两个人都以完成任务为唯一的目标——至少当年的黑泽阵是这样,他对一切事物都缺乏兴趣,而黑泽阳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也已经没有询问的机会了。

长久的沉默后,旁边传来了悠悠的叹气声。诸伏高明对他说:“我也只跟他见过一面。实乃此生憾事。”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向诸伏高明伸手:“你家的钥匙。”

既然诸伏警部还要办案,那他们两个就先回去等着——起码不要跟这群麻烦不断的小侦探在一起。黑泽阵对这群小孩惹麻烦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平时没事的时候还好,可他现在要赶明天上午的飞机,一不小心被带进沟里就去不成了。那样代号乌鸦的怪盗先生就要哭给他看了。

他说得非常坦然,完全不像是跟一个刚见面的人要他家里钥匙的模样,而诸伏高明也毫不含糊地从钥匙串上取了一把下来给他,不了解这两个人,单看这场面,说不定还觉得他们挺熟的。

“那我先带他回去。”

黑泽阵拿了钥匙就往诸伏景光的方向走。

那边帝丹中学的老师跟大阪来的老师碰头,终于决定下手把这些想当侦探的学生给逮回去。

帝丹中学来的是个年长的女老师,威慑力不足,但大阪那位可是五大三粗的壮年男老师,一看就是个当拳击冠军的料,他一站在那里,大阪来的学生就不吭声了,跟小鹌鹑一样排着队回去;另一边东京的学生看到大阪的学生都走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停留,就跟着离开了。

东京帝丹中学的老师:“等等,工藤君呢?”

大阪改方学园的老师:“你们谁看到服部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愣是没看到那两个侦探。最后还是旁边的年轻小警察提醒他们说,这俩小孩刚才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勾肩搭背往那个方向走了。

他指了个方向,然后两个老师同事沉默了。

东京帝丹中学的老师无奈叹气:“……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定是错觉吧。算了,我都习惯了。”

大阪改方学园的老师撸起袖子:“岂有此理!服部那小子都答应帮忙去劈柴了!你们自己回旅馆,我去把服部抓回来!”

他做了下热身活动,对帝丹中学的老师说拜托你带他们回去,有谁不听话就告诉我,我会跟他们好好交流的;然后他开足马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道路上。

东京帝丹中学的老师:“……”年轻真好啊,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就不会想跟学生们继续斗了。

她和几位警察告别,再次跟他们道歉后,就带着学生们回山上的旅馆去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

黑泽阵把猫放回到轮椅的靠背上,对诸伏景光说,“时间还早,我跟你哥要了钥匙,先去他家。”

“我哥真把钥匙给你了?”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看看另一边他哥的方向,又看回来。

“给了。”

黑泽阵特别平静,用一种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

诸伏景光盯着黑泽阵看,雾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好像是在问你一看就这么不对劲,为什么我哥没有把你抓起来——当然,既然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自然就不存在这种可能。可黑泽阵是怎么说服他哥的?

普通人遇到这种类型的陌生人都会保持警惕,更不用说他做事一向谨慎周到的哥哥了,就算弟弟说这是新认的爹,也应该先找诸伏景光本人确认一下再做决定吧?

“黑泽,”诸伏景光的声音有点怀疑,“你跟我哥不会认识吧?”

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一种答案。真相只有一个,其实你们两个根本就认识,而且很熟悉吧?!

黑泽阵看着他家小孩气鼓鼓的模样,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认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今天之前我们也根本没见过面。

对,单方面看过资料根本不算见面,至于诸伏高明怎么知道他的,估计还是跟黑泽阳有关系。

“真的吗——”诸伏景光拉长了声音问。

“真的,非必要的时候我从不说谎。”

黑泽阵推上诸伏景光的轮椅,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而且这话确实是真的,但怎么听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在组织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对谁都是同样的态度,只有面对幼崽的时候容忍程度高会那么一点。

乌丸莲耶为什么信任他?不只是因为他「没有记忆」,明明他不那么听话,压根不是把顺手的刀,可乌丸莲耶却始终没能换掉他,一方面是因为那个老东西确实没什么时间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从不说谎。

要任性就直接挂电话,要摸鱼就正大光明地跟贝尔摩德走,想放走卧底那就在那位先生眼皮子底下放人,就算接下来会面临诸多不满,他也不屑于去遮没必要的事——至少在那位先生看来是这样,而一些极其特别的小事,黑泽阵就做得极为隐蔽,两相对比之下,这些事根本就不会被注意到。

就比如苏格兰的事,也比如他每次跟维兰德……或者赤井务武联系的时候。平时做得太坦荡,以至于他真要做什么的时候,反而有人来帮他遮掩,就比如天天猜测他在查卧底的某些人。

“那我就信了,我真的会信你说的所有话啊,黑泽。”

诸伏景光倚在轮椅上,打了个哈欠。

下午的阳光很好,温度也合适,在这样暖融融的阳光照耀下,他都有点困了。

黑泽阵看他这这样,就知道自己家的小孩昨晚肯定是在跟降谷零打电话交代工作,不知道几点才睡的,而降谷零离开东京整整五天,积攒下来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到诸伏景光腿上,说睡会儿吧,我带你回去。

“我真的睡了……”

“睡吧。”

长野的下午,阳光正好。

银发少年推着轮椅,平稳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轮椅上的黑发少年枕着阳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两只小猫也在他身上找了个窝,晒着太阳打起了小呼噜。

他们先回到车站,从郊区往长野市内的电车没有多少人,车厢里空空落落的,只有两三个乘客。

看到要上车的这对兄弟,一个年幼一个坐轮椅,有对夫妻就帮他们把轮椅搬了上来。黑泽阵低声跟他们道谢,把诸伏景光带猫一起抱到了电车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睡着睡着就靠在了他身上。

就像失忆的时候一样,坐火车去某个地方,坐着坐着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抓着黑泽阵的胳膊不放。明明醒的时候还是个不会说话的、警惕又面对陌生环境的小孩,睡着的时候却总是不一样。或许也正是因为苏格兰在睡着的时候放松的表现,黑泽阵才会把他勉强划进自己的地盘,而不是找个地方让其他人帮忙养着吧。

酒井叔:……不是,难道不是我养的吗?你一年才回来几次啊?

电车经过了郊区的最后一个站点。

一旁那对夫妻里的妻子帮忙按住差点从地面滑走的轮椅,小声问这个一直没说话的银发少年:“你们是兄弟吗?”

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不像,但银发少年抱人的动作却很熟练,她很快就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个早熟弟弟照顾残疾哥哥的感人故事,又考虑到这两个小孩去哪都不太方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黑泽阵:……

他完全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两个人在想什么,可惜这不是什么感动人心的家庭故事,只是两个从比这对夫妻还大的年纪变回少年模样的成年人在午后悠闲散步而已。

于是他委婉地谢绝了妻子的好意,说他们家(高明家)就在车站附近,家里也有成年人(等他们回去就有了),而他们今天去郊区只是因为天气比较好,所以出来散步而已,完全不用担心。

银发少年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只是语气太过成熟了,妻子还想说什么,丈夫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问了。

很快,这对夫妻到站,离开了电车。

沿街的樱花树上满是翠绿的叶子,偶尔还能见到树梢上一闪而过的木牌,新新旧旧的建筑高低错落,几只小猫从街角穿过,很快就从视线里消失。

红灯亮起,人流从车前穿过,所有的脚步都匆匆忙忙,偶尔会有一两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风送来城市特有的味道——喧嚣、热闹、平淡的烟火气,将下午的时间缓缓拉长,每一秒都好像浸润在醇厚的阳光香气里。一旁咖啡店正在播放着钢琴曲,柔和的曲调透过开着的窗传递进来,旋律经典又足够安逸。

银发少年将手搭在窗边,不经意地往外看去,看到一片湛蓝色的晴空,以及从天空中轻盈划过的两只纯白飞鸟。

一片羽毛从天空中飘落,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到站了。

黑泽阵看了眼诸伏景光,他家小孩还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反正现在时间也不急……他就当没有发现,靠着电车的座椅,没有下车,让诸伏景光多睡一会儿。

准确来说,是多睡一圈。

等电车第二次到诸伏高明家附近的站点,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下午五点半,日头西斜,阳光变得越发暖了,橙红色的光从窗口照进来,把两个人的头发都染成了明亮的红色。

反射着光线的金红色,和几根头发被风卷起来的暗红色。

黑泽阵拍了拍诸伏景光,说别睡了,我们该下车了。但那个黑发的少年只是往他身上蹭了蹭,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就继续睡了。

……这可是在外面。

算了,诸伏景光跟他不一样,就算身为卧底的时候对一切都抱有怀疑、在哪里都得不到明确的安全感,可“黑泽景光”是实打实的小孩,可能在现在的诸伏景光的概念里,黑泽阵的身边就是安全的地方。

啧。

搞什么啊。

黑泽阵把诸伏景光抱起来,放回到轮椅上,又拎着两只小猫把轮椅整个搬下车,跟安静开了一路电车的司机师傅挥手告别,站到了长野市的街道上。

从这里到诸伏高明的家还有大约十分钟的路程,黑泽阵推着轮椅缓慢地在街道上走。

他往这条街道的左右看去,把所有的店铺都记在心里,当然其实也不用刻意去记,他只要看一眼,这些东西就会永远印刻在脑海。想忘都忘不掉。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组成他这个人的底色,存在过的东西终究无法抹去。

街道上有人注意到了戴帽子的银发少年和他推着的轮椅,这毕竟是个太显眼的组合,亮眼的银发,腿脚不便却安静睡着的少年。还有两只猫。

刚好在街边的摄影师拍下了这一幕,对着照片看了许久,想在抬头去找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却不见了那两个少年的身影。

摄影师已经多年都没有拍出过这样的照片了,上次遇到还是在上次,那时候他拍到的是同样银发的成年男人和他戴墨镜的同伴,后来他找到了那个人的朋友,那位金发、看起来很像哪位微服私访的影视明星的女性说“可以把这张照片放到时尚杂志的封面,Gin他不会介意的”,哎,不过那之后他再也没遇到那个银发男人了。

黑泽阵当然注意到了正在拍摄街头风景的摄影师,不过对方拍下照片之后发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就没管。有这样表现的人,起码不是盯着他的暗探,或者是正在找他们两个的间谍,只是路人的话,根本没必要管。

他记得很久以前自己走在路上,也经常被人拍到照片,有次伏特加抱怨被贝尔摩德听到,贝尔摩德说我去找找那个摄影师,不知道后来摄影师是被她杀了还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贝尔摩德笑吟吟地回来跟他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完全不用担心。

呵,贝尔摩德说的解决,100%是新的麻烦,那个浑身上下都写着麻烦的女人。

不过后来他也没再遇到那个摄影师,可能是真的被贝尔摩德解决了吧,反正黑泽阵也不是很关心这些事。

前方不远就是诸伏高明的家了。

黑泽阵看诸伏景光还在睡,彻底没了把他家小孩叫醒的心思,但就在他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

他的手机关了声音,但诸伏景光的却没有。

黑泽阵从诸伏景光的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打来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他停顿了两秒,接通电话,等那边的人先开口。

“景光?”

是诸伏高明的声音。

所以刚才兄弟两个交换了号码,但诸伏景光怕自己的通讯录被人看到给哥哥带来麻烦,就没有把这个号码记录下来——更有可能的是诸伏高明在这些年里根本就没换号码,一直在等什么时候能再接到他弟弟的电话。或者跟他弟弟相关的人。

黑泽阵随手点开通讯录,发现里面果然是一片空白,不由得笑了笑,对诸伏高明说:“他睡着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公寓,又说我们就快到你家了,你那边有什么事?

诸伏高明听到他压低的声音,就用最简短的方式解释:“嫌疑人是为旅行团的游客,他逃进了长野市区。这个案件涉嫌集体谋杀,目前两个高中生失联,兴许我无法及时回去。”

也就是赶不上晚饭。

他本想跟弟弟解释,明明是多年后的久别重逢,他却连刚刚答应的事都做不到。诸伏高明知道弟弟能理解,毕竟诸伏景光也是警察,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他应该回去的。

诸伏高明说完,在黑泽阵沉默的时候又说:“阔别八年复相见……我会尽快找到犯人,查清真相,晚饭前或许还能返回。”

他挂断电话,而另一边,黑泽阵看向攥住他手腕的诸伏景光。

刚才他意识到诸伏景光醒了,刚想问诸伏景光要不要接电话,诸伏景光却跟他摇摇头。

现在电话挂掉了,诸伏景光拿回手机,说:“我不是来打扰哥哥工作的。”

死亡的人确实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家人或许还在等着,诸伏景光和他的哥哥都还活着,只是晚点回家,或者下次再见,这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并未真正经历生离死别,还有无数次再见的机会,也有太多能说话的时间。

黑泽阵没发表什么意见,反正他是陪诸伏景光回家的,他跟诸伏高明也不认识,就说:“好,那我们先回去吧。”

诸伏景光低着头,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可情绪还是低落了一点点。

他看着手机黑色屏幕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问:“刚才哥哥说什么?”

他听了一半,大致知道是在说什么,但那两个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细节上他没能听清。

黑泽阵简要地说:“犯人进了长野市内,他要加班。”

诸伏景光蔫蔫地应了一声:“……哦。”

黑泽阵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没把后半句两个小侦探失联的话说出来。而且他也完全不觉得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会出事。

失联?

工藤新一上次失联回到日本后,那群担心他的亲朋好友们就送了无数紧急联络的手段,甚至不是很合法的秘密情报网,据说阿笠博士还有全新的发明,他能真的失联才怪。

这些都是小侦探半夜委委屈屈给他发的,黑泽阵就回了几个嗯字,小侦探又在那边发撒娇打滚的表情包,最后黑泽阵说,如果你不想被人盯着可以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