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的小镇中年妇女,坚信吃一碗泡面要花32天解毒、Wifi辐射会导致男性不育,脑袋里装有非常朴素的法律观念。聊起违法乱纪的事儿?她是真心地觉得,只要不被警察抓到现行就没事儿。
就这样,我被送去了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村子,被交给了一个40来岁的泥瓦匠师傅,彩礼要了15万。对方不知道我还没到18岁,搭桥牵线的媒人替我谎报了年龄。
泥瓦匠师傅人很腼腆,起码当着我面是这样的。他脸皮糙得像一卷磨光了颗粒的红砂纸,我不忍细看,说他60岁我都信。
他主动地跟我唠起家常,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说,我光静静地听着。
他在家中排行老四,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前年得胃癌死了,二哥在城里买了套房搬走了,姐姐远嫁在外多年前断了音信。他们这边的习俗是,要等哥哥们都结完婚,才能轮到他这个家里最小的结婚。他第一次相亲是在26岁,一晃20年过去了。这些年打工攒下了点儿钱,也落下了一身病。
他早就麻木了,觉得未来一片灰暗,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就算倾家荡产从外头讨来个媳妇,心也不是自己的。可能人家收下彩礼结完婚,没过几天就又跑了。
我看他也像是受害者,被母亲和媒人合伙骗了钱财和感情。人不是坏人,还能交流沟通,没有一上来就强迫我做什么事儿。可我也不能因为同情他,就搭上自己的一生。
我已经逐渐了解到,世界上大概有20%的好人、20%的坏人;剩下那60%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随波逐流,遵循本能的行动。哪边嗓门大,他们就听哪边的。
天黑了,老师傅拿出一捆他们家过年杀猪时用来捆猪嘴的烂麻绳,拴住我的手脚,说害怕一不留神我跑了。我跟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的,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挣脱束缚然后逃跑。在我看来,他限制我人身自由的各种措施如同儿戏,大概自己心底里也清楚我太小了,这么做太错了,并且不可能长久。
一周后,我逃出了那座小村落,这辈子再没有见过那位泥瓦匠师傅。
05
距离我10米外的沙丘上有一抹嫣红。
我走过去,拿脚踩踩,是一只破了洞的红色医疗垃圾袋,半掩在颗粒细腻的沙子里。透过破洞,我看到袋子里是白骨化的鸟类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