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惊讶。
右辞看着她淡然的神情,似有所悟,猜测道:“……你去过山里了?”
“嗯。”
……她既然去过了,那她所说,就是真的!
这短短一个字,右辞悬挂了多日的心,终于稳定了一点。
水乔幽往采药翁的方向迈脚,“换个地方说。”
右辞连忙跟了上去,走了几步,他叫停水乔幽,请她在原地等一会,自已急忙往他刚来的方向跑去。
水乔幽在原地站了一盏茶左右,他才重新返回,手里多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小孩子睡着了,脸冻得又红又白。
右辞给水乔幽介绍,“他是陶二爷的孩子。”
水乔幽看他只抱着一个孩子,有些话,没有再问。
她没问的话,右辞自已说了出来,“这次,我去凉肃,只带回了这个孩子。”
水乔幽将身上的披风给了他裹孩子,没说什么,先往前走了。
右辞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又快黑了,先也没再多说了,抱紧孩子赶紧跟上了她。
水乔幽将右辞和孩子带上了采药翁,甜瓜比她先回来了一点,但是甜瓜不着急,走得慢,双方在半路上撞上了。
甜瓜见到水乔幽身后多了一个陌生男人,男人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脑瓜子瞬间转了好几圈。
最后,他嘴比脑子快,警惕地看着右辞,小声问水乔幽,“老大,这一大一小是你在山下绑的?”
可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看起来好像都不是有钱人家出来的?
水乔幽脚步微滞,“以后,他就是镖局的镖头。”
甜瓜的各种想法打住,重新扫了右辞一圈,错愕道:“就这文弱。”
他光顾着说话,忘记了看路。
天色一暗,路上就开始结冰。
他脚下一滑,人往山壁边栽去,吓得他将‘书生’二字卡在嘴边。
右辞伸了条腿,挡住了他下滑的趋势,稍微用力,就将他又推了上来,脚再往前一挡,他就重新站稳了。
甜瓜呆了片刻,惊魂未定的他将嘴边的两个字吞了回去,没再质疑水乔幽选人的眼光。
上山之前,水乔幽已经同右辞说过,山上是土匪寨,一路上,右辞也没多说话。
他抱着的孩子,一直都没醒。
水乔幽早就看出那个孩子感染了风寒,到了山上,得知夙沙月明在自已房间里配药,就让甜瓜抱着孩子去给夙沙月明看看。
走了这一路,右辞看出这山上的人虽然是土匪,却被她管理的都很有规矩,知道这里是安全的。
他听到她这上面有大夫,将孩子给了甜瓜。
水乔幽也问了他,听他确定不用去看大夫后,带着他去了自已住处的会客厅。
右辞见没了其他人,与她说起了自已此次凉肃之行。
去年,他收到宋四爷的消息,就来了雍国。
逐心阁的事情太突然,雍国朝廷清查他们的力度太大,逐心阁的据点损毁的比较严重,好在他们之前在各处抽调了不少人去吹雪巷,人员损失不算太糟糕。
稳住这件事后,他就去了凉肃。
他在凉肃待了一个半个月,打听清楚了陶二爷的妻儿所在之地,做好了营救计划,打算将人救出来后,就将人送往神哀山。
然而,营救的前一日,他察觉到了异常,多了个心眼,延迟了行动时辰。
随后,事情的发展果然验证了他的猜疑,他们去找的地方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那是等着他们的陷阱。
发现是陷阱后,他及时撤离了之前的地方。
很快,凉肃就戒严了,官府的人到处在找他们,他们之前的据点全部被查抄,他没找到人,一时也无法从凉肃撤出。
雍皇下令清剿神哀山,他听到消息,心中担忧,却无法前往。
幸好,他是借着吹雪巷出来的,身份还可遮掩。
一直出不去,他也没急着出去了,想方设法继续打听着陶二爷妻儿的消息。
多方打听验证后,终于在去年十月底,他在凉肃城西的一处秘牢找到了陶二爷的妻儿。
可他去的太晚了,有一个孩子,早在一个月前就病死在牢里了。
他的妻子也已病弱不堪,她没有跟他走,将剩下的幺儿交给他后,在牢里自尽了。
他幸亏也只是带了一个孩子,否则他们有可能都出不来。
临渊城已不是适合他们去的地方,右辞将孩子带出来后,就往神哀山的方向来了。
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这一路上他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保险起见,右辞也没联系其他人,这也让他的行程变得很慢。还没到苍益,就听到了雍兵从神哀山凯旋的消息。等他赶到苍益,那些官兵已经撤离。
他是六日前到苍益的,他听到了城中那家当铺的事情,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可以联络的地方,也没有轻易联络其他人。
尽管官府已经放出消息,神哀山的大邺乱党已经被全部歼灭,右辞还是想回神哀山一趟,想去亲自看看。
不过,叶弦思与杨卓这两人,都让他不敢大意。
想到他们离开的时日,他没有立即就进山。因为带了个孩子,他也没在城中停留。
这几日,他带着那个孩子躲在了靠近了神哀山的入口附近的山上,查验官府的人是否真的已经全部撤走。
同时,他想,若是有其他自已人与他一样想要进山,那么他也可以看见。
正是如此,今日,他才能在山里遇到水乔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