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小A想。笠井不会只为了确认而特意跑这一趟。他一定知道了真相,为了证明才来的。
“夫人!”小A喊道,声音竟如此镇定,令她自己都感到奇怪。早苗向她投来凌厉的目光。小A迎着这目光继续道,“您先生是自杀吧?警察是不是这么问的呢?”
早苗的表情第一次僵了一下,好像突然间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很快又笑颜如初。她似乎在强撑着。
“我先生,”她轻轻地动着嘴唇,“是被那女人杀害的。”
“不对吧。”小A挺直了脊背,“正好相反。是您先生杀了那个女人。”
她身旁的小B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富田饱受负债之苦,想用自己的人寿保险还债,对不对?现在说起来,当天晚上我们在飞机上遇到富田先生的时候,他应该是满腹心事。”
所以他想和别人共进最后一顿晚餐,小A现在才想通。
“那他是为了自杀才去了东京?”小B谨慎地问道。
早苗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是的。但是一旦被人发现是自杀,就一分钱保险金都拿不到了。所以他要伪装成他杀。不管是在咖啡厅点的两杯咖啡,还是那个被擦掉指纹的杯子,都是为了暗示凶手的存在而故意布下的疑阵。”
“安眠药也是吗?”
“是的。那是他自己倒进杯子,自己喝下去的。然后他用刀割腕,再把手放进浴缸。”
“的确,这样一来警察在查案子的时候一定会往他杀方向分析。”小B低头说道,然后仰起头问,“那么堀井咲子是怎么卷进来的?”
“问题就在这里。”小A说,“富田先生其实设下了另一个陷阱,那就是房间的门锁。他把钥匙扔在了房间外,从房间内把门锁上了。那么大家就会认为是凶手逃跑前锁上了门,然后半路扔掉了钥匙。钥匙正是被扔进了那个垃圾箱。”
“就是堀井小姐捡了东西的那个垃圾箱?”事情有了些眉目,小B的语气也激动起来。
“没错。万事俱备,富田先生正准备自杀,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居然有个陌生女子进了房间。”
“就是堀井咲子吧?”
“她可能出于某种原因在垃圾箱里发现了钥匙。她想还钥匙才进了房间,也许她敲了门,但是没人答应。她原本想把钥匙放下就离开。富田先生大概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开门而入,如果自己没死就被人发现了,那就糟了。”
“如果他被人救了,一旦警察调查起来,他早晚得供出自己是在诈骗保险金。”
“事出突然,我不知道富田先生究竟怎么想的,但是至少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最后一招就是杀了堀井。等确认她断了气,他就把刀上的指纹擦掉,然后印上她的指纹,自己则把手伸进浴缸。如此一来,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就死在了酒店的同一间房里。”
说完,小A看了看早苗。她一直盯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仿佛丝毫没听见眼前两个年轻女子一唱一和。当然,她不可能没听到。
小A调整了呼吸,问:“您觉得如何?您先生的死难道不是自杀吗?”
过了一会儿,早苗的右手轻轻一动,抚了抚高束的发髻。她好像在思量该怎么开口。
“我老公的遗书,”她开口道,“在他尸体被发现的那个早晨就寄来了。我老公出门之后就把遗书寄出了。他自杀的理由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小A被早苗的气势镇住了,点了点头。
“那位女士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也许正如你所说,但这事根本无所谓。对我来说,必须一口咬定我老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所以您就撒谎说您老公有情人。”
早苗目光低垂:“他要是有找情人的勇气,说不定生意也能好转一些。”
“笠井对真相也有所察觉,是不是?”
“是啊。他也坐在你的位置上,滔滔不绝地给我解释案件的来龙去脉。他明天也许还会来,后天可能也来。”
“但是您准备绝口不提遗书的事吧?”
早苗的嘴唇上浮现一抹微笑。
“那是当然的。富屋的招牌是我老公拼了命才保住的。我也会为了它鞠躬尽瘁。”她笑眯眯地看看小A,又看看小B说,“所以拜托你们二位在警察面前也不要多嘴多舌。”
小A和小B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我们不会说的。”
早苗面露喜色地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啊,麻烦您了。”小A整了整衣衫重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