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六 紧急营救(2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这大概是杨曼最口不择言的一次了。

里面沉寂了片刻,耳机里再次传来蒋自新的声音,他似乎觉得杨曼说得挺有道理,孩子要叫破嗓子的哭号又一次弱了下去:“你们叫电视台的人带着摄像机来,我知道你们领着工资,任务就是不让这些小杂种们死,我不想为难你们,我总共抓了三十个,有人拍我,我就只挑十五个杀,要不然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沈队,摄像设备和话筒准备好了。”

沈夜熙回过头去看着姜湖,姜湖只是点点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地扫过搬过来的摄像机,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沈夜熙说:“我陪你一起,我扛着摄像机。”

还没等姜湖说话,盛遥就站起来:“等等,还是我去吧。”

他随手把外衣的扣子解开,把约在裤子里的条纹浅色衬衫拉出来,拿起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棒球帽,歪歪地戴在脑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笑了一下:“沈队你那气场,老远就得让人望风而逃。”

沈夜熙犹豫了一下,虽然担心,到底还是点了头,从腰里摘下手枪塞给姜湖:“你给我小心点,听见没?”

姜湖弯了弯嘴角,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沈夜熙觉得这人一瞬间变得有那么点陌生,那种像被冰水浸泡过的石头一样的眼神又回来了,于是沈夜熙到了嘴边的叮嘱的话又给咽回去了,他想了想,只是拍拍姜湖的肩膀,轻声说:“去吧。”

盛遥扛起摄像机,姜湖回头对他点点头,不远处杨曼和苏君子正往这边走,俩人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苏君子紧皱着眉:“这家伙油盐不进。”

杨曼耸耸肩:“而且太小心了,听说话感觉他特别愤怒,可是再愤怒,也没忘了拎着个小姑娘挡着他,我想偷袭都找不着机会。”

姜湖只是对她点点头,然后擦着她的肩往前走去:“辛苦。”

杨曼一愣,怔怔地看着姜湖和盛遥的背影,直到苏君子挺奇怪地问:“怎么了?”

“浆糊……他……”杨曼指了指姜湖的背影,又回头看着苏君子,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一副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样子。

“小姜怎么了?”

“不知道,”杨曼若有所思,“就是觉得,他刚刚的眼神有点吓人,跟换了个人似的,哎,你说浆糊这工作性质,原来见过那么多变态精神病什么的,自己会不会也有点人格分裂精神分裂啥的……哎哟!”

苏君子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整天盼点好行不行。”

盛遥跟在姜湖身后,低声问:“如果一会我们进去他就开始杀人,怎么办?”

姜湖停顿了片刻,说:“他不会,他会先和我们吐苦水。”

“你确定?”

这回姜湖停顿的时间更长了,然后他点点头:“我确定,我们配合好就行。”

盛遥确实比沈夜熙合适这项工作,宋晓峰的那个案子里,就是他和姜湖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胡诌,愣是把人家一幻想家都给绕进去了,而且他这个随随便便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确实看起来比较没有威胁。

而当姜湖一只脚踏进仓库的时候,端着摄像机的盛遥注意到,他的肢体语言突然之间完全变了——他先伸出脚去,轻轻地在门口点了一下,又顿住,往回退了小半步,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盛遥一眼,像是前边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一样,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跨进去,停在门口,不肯往里走了,一只手扒在墙上,很用力,苍白的手背露出青筋来,远远地打量着蒋自新。

盛遥顺着他的视线,把摄像机的镜头转过去,对着那个掐着一个女孩脖子的中年男人。那是个几乎说得上体面的中年人,干净,戴眼镜,斯斯文文的,额前的头发有点长,但是梳得十分整齐,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是一尘不染的白。

姜湖的声音像是夹在喉咙里一样,目光落在那脸色已经呈现出不正常青紫的女孩身上,又受到惊吓一样飞快地转开:“你……是你打电话到……”

蒋自新猛地上前一步,姜湖好像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差点被门口的一小块砖给绊住,一只手抓住盛遥,两个人一起往后退,好像随时准备一起狂奔出去。

蒋自新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来的这两个战战兢兢、恨不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小白脸,发问:“你们就是电视台的?”

姜湖点点头。

“电视台的就这么孬种?”

姜湖又“傻乎乎”地点点头,盛遥偏过头看着他,姜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飞速地摇摇头,苦着脸说:“我……我是新来的,他们都不敢过来,就欺负我……”

蒋自新冷笑一声,手里仍然抓着女孩子,自己慢慢地坐下来:“你们过来。”

姜湖和盛遥对视一眼,慢慢地蹭过去,蹭了没几步,蒋自新又说:“不许走了,就站在那里。”

俩人听话地就站在那了,谁也没说话,蒋自新不耐烦了:“你俩是不是记者?哑巴啦?”

盛遥已经做好一会打爆这家伙的头的准备,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瞄了一眼一个个吓得傻了似的蜷在一边的孩子,用眼神示意姜湖,怎么办?

只听姜湖十分应景地结结巴巴地说:“说话,我说话,先……先生,你你你、你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打蛇要打七寸,盛遥旁观蒋自新先生在姜湖问出了那句话之后的面部表情变化,就知道这位蒋先生不幸地被某人打中了七寸。

蒋自新等这个问题看来已经等很久了,虽然姜湖说话磕磕绊绊,半含半吐,也丝毫没有影响蒋先生想要表白的心情。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闪着某种让人心悸的、不正常的狂热,往前猛地踏了一大步。光线晦暗,蒋自新脸上的狰狞和疯狂被影子打得愈加骇人,盛遥下意识地就想挡在姜湖前边,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姜湖偷偷拽住了。

姜湖不易察觉地看了盛遥一眼,锐利的眼神从黑框镜片下透出来,盛遥立刻会意,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收回了脚步。

盛遥不是人们通常定义下的“性情中人”,什么场合都能让他嘻嘻哈哈地敷衍而过,谁也看不出他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总让人觉得城府有些深,不那么坦诚。可是有些时候,就是他这种敏锐变通不大情绪化的人,和姜湖搭档再好不过,也许是因为两人的性格上有些很类似的东西,所以危机时候特别心有灵犀。

姜湖放开了盛遥,微妙地往旁边踏了一小步,看起来像是害怕蒋自新,实际上是在暗暗寻找一个安全的角度。

怎么样不伤害到孩子,拿下这家伙,或者起码把他引到一个狙击手有办法扣扳机的角度。

机警得让人头疼的蒋自新并没有注意到姜湖的动作,他已经因为眼前这战战兢兢的小“记者”的问题而完全激动起来了,本能地一直保持直面姜湖。

他这种心态就好像小孩子摔了一跤,如果没人看见,多半也会自己爬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一旦有大人在身边,眼泪就得山洪暴发了。

蒋自新的语速极快,快到有点结巴的地步,而他大约觉得这个分贝还不够,生怕对面两个年轻人听不见,越走越近。

“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为什么要杀这帮崽子?”蒋自新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凭什么不能杀他们?他们高人一等?他们家娘老子的有几个臭钱,这帮小崽子就高人一等了?”

他一连吐出一大堆问句,却没有指望姜湖他们回答,自顾自地用不和谐的词语表达着愤怒——当然,拖着那个已经快断气的小姑娘。

“他们又没……”姜湖弱弱地出了个声。

蒋自新猛地扭过头来看着他,姜湖下半句话于是卡在喉咙里了,却没想到蒋自新居然笑了一下:“没事,你说,记者么,是可以说话的。”

“用不用臣谢主隆恩?”盛遥腹诽,他看见姜湖虽然一直做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可是一只手一直在自己的腰附近徘徊。盛遥知道,姜湖那宽宽大大的风衣底下,藏了沈夜熙给他的枪。

“他们还是孩子,没伤害过什么人……”姜湖小声说。

“我也没伤害过什么人!我又做错了什么?!啊?!”刚还笑着的蒋自新发难起来。

姜湖声气弱弱地提醒说:“他们说你打死了人。”

“那是他们逼的!我告诉你,电视台要把我的话都放出去,告诉那些小崽子的家长,你们要恨就恨姚春芳那个贱人和黄静军去!都是他们的错,这些小崽子也是因为他们才死的!”

等等,这是谁?

姜湖情不自禁地看了盛遥一眼,盛遥皱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后者他有印象,刚刚在外面一点点的时间,已经把蒋自新的个人资料翻了个底掉。

盛遥记得蒋自新在转单位关系的时候,好像有这个人的签字,也许是个小头目之类的,至于前面那个……还真没听说过。

两人迷茫的表情有点明显,蒋自新显然有些不满意。他觉得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巨大痛苦的人,别人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简直是一种对自己不幸遭遇的侮辱,于是大声怒吼:“都是因为他们!全都是因为他们!你们让那些死了崽子的家长找他们报仇去,让那些警察抓他们去!”

“他们干什么坏事了?”姜湖问,眼尖地看见蒋自新对小姑娘的控制松动了一点。

这个问题再一次给蒋自新打了一管鸡血,盛遥觉得他的眼睛更亮了。

沈夜熙在外面阴着脸,按着耳机不停地在原地走,杨曼觉得他有点想把地面给踩平的意思。

耳机里蒋自新说:“姚芳?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没受过半点教育的中年妇女!八婆!一身市侩气,她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不就是房租么?我有钱的时候她对我那么恭恭敬敬的,进门出门打招呼,不过是最近工作不顺利,请她周转周转,我已经对她低三下四了,她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话?我才是……我才是……”

靠了,一个收房租的大妈,怪不得没查着,盛遥那一瞬间心里无比悲凉,原来他们一坨人在下班以后,聚在这里跟一个杀人的精神病周旋,诱因就是一个收房租的大妈。

姜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引导对方,挟持着小女孩的犯人并没有感觉到,而盛遥却明显地发现双方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短,蒋自新不知道是不是太缺乏一个倾诉的平台,唾沫横飞的说话的样子简直是“饥渴的”,饥渴地想要表达自己。

姜湖表现出的恐惧和退缩,极好地满足了蒋自新的控制欲,而同时,他又不是完全的害怕,在不断地后退中,每当蒋自新激昂的情绪开始退潮的时候,姜湖就会适当地表现出一点压抑的好奇,把犯人的情绪越退越高。

盛遥想,自己见识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心理医生的功力了。

“还有黄静军!那个乌龟王八蛋,自己没本事,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怎么排挤有能耐的人身上!”

激怒这种凶手非常容易,他极容易有受挫感,很可能一个压根看不见他的脸的近视眼,无意中往这边瞄了一眼,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被轻慢了。可是现在不行,这懦夫的第一反应不是扑向激怒自己的人,而是会拿怀里的小女孩撒气。

“可是你这样做,你说的那些人,他们也不会有一点责任。”这是姜湖第一次打断他,开口说话,他的态度非常微妙,语气甚至是诚恳而带有一点忧虑的,仿佛真的想帮助蒋自新去报复他说的人。

而同时,姜湖看了蒋自新背后一眼,目光又扫过盛遥,盛遥立刻会意,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同时把摄像机在孩子们和蒋自新之间扫来扫去,做出一副找拍摄角度的样子。

“法律上他们是没有责任。”蒋自新冷笑,他似乎非常乐于展示自己的胸有成竹,仿佛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他在面对姜湖的时候能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目的,我要让全社会的人都知道,我是为什么杀人,让全社会的人都知道那两个人是罪魁祸首。”

随后,他轻轻地扬了扬下巴:“当然,这群崽子也该死。他们总会长大的,你看看,看见了么?!”

他说着,把手里的小女孩举了起来,在姜湖眼前晃,可怜的小家伙嘴里都往外吐白沫了,“你看看他们穿的衣服,拿的书包,用的文具!他们的父母都是混账,他们都对不起我,欺负我压榨我得的臭钱,然后给这些小崽子们花,看看他们一个个光鲜的样子!”

“我就是让他们谁都活不成!大家一起死!”

外面的沈夜熙一把把耳机扯了下来:“狙击手!还他妈瞄不准?!”

杨曼苏君子对视一眼,谁都没敢言声。

姜湖却在听见他这句话之后,突然灵光一闪,他抬起头,问:“但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今天晚上你一定会上新闻,难道还不够么?为什么要弄来这么多孩子?”

“死一个小崽子和一个女人算什么?都不够上电视的!影响不够大,不会有人重视的。”蒋自新想也不想地回答。

原来他要的是这个!

“盛遥。”姜湖猛地提高了音量,蒋自新一愣,此时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身后的小人质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蒋自新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盛遥突然把摄像机砸向蒋自新的脚下——他早想这么干了!

当然他没往对方身上砸,因为小女孩还在对方手里,他投鼠忌器。绑架犯本能地对碎在脚下的机器做出“躲开”的应激反应,盛遥猛地蹿出去,异常灵敏直接插进被绑在一起的孩子们和蒋自新中间。

等蒋自新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三十个小人质已经在对方的保护范围里了,那个举着摄像机,一直挡着脸沉默不语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容:“哥们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咱虽然只是个靠写字吃饭的新闻工作者,偶尔也是想行侠仗义一把的。”

盛遥真是聪明,这时候都没透露自己是警察,因为一旦他警察的身份暴露,就不是激怒对方,而是让他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样的话,他扣着的那孩子的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搭档靠谱,姜湖心里也有了谱,他继续哆哆嗦嗦地装鹌鹑:“盛……盛遥,你……你不要命了?你干什么?”

蒋自新红着眼死瞪着盛遥,听见姜湖说话,又皱着眉瞪了姜湖一眼,他得到了原来这俩人不是一伙的暗示,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盛遥身上,把刀子在盛遥眼前晃了晃,表情阴森地说:“小子,你不想活了么?”

盛遥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冒险,尽量把对方的敌意转到自己身上,这男人太懦弱,只敢对付孩子和在人背后动手。刚才姜湖一提示,他立刻就懂了,蒋自新想要的是曝光率,杀一个两个人在他眼里影响不够,他认为自己一定要杀光那几十个孩子才能达成目的,否则就是前功尽弃,盛遥现在让自己成为唯一一个挡在他前面的障碍物,如果他要达成目的,如果他还要影响,如果他还必须要杀死这三十多个孩子,他就必须解决自己这个“文弱的新闻工作者”。

盛遥对自己拔枪的速度和准头没有太大把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蒋自新的手离开小姑娘的一瞬间,将对方击毙,但是这个时候,唯有试一试了。

“老子这点血性还有。”于是盛遥给了蒋自新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怎么了,看见成年人就不敢动手了是吧?告诉你,今天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否则这帮孩子你一个都别想动!想出名想疯了么?我偏不让你得逞!”

蒋自新猛地低吼一声,拎着女孩的后颈,举起刀子就冲盛遥扑过去,胸口敞开,随后——枪响了。

蒋自新的脑袋上开了个血窟窿,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枪正中后脑,瞬间被击毙,连悬念都没有,刀子落地,男人“咣当”一下倒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盛遥的手刚刚伸到自己腰间,还没来得及往外抽,他以同样难以置信的表情抬起头……

是平静地放下了手枪的姜湖。

那一瞬间一室静默。

姜湖站在暗处,盛遥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只是片刻,盛遥的专业素质立刻让他回过神来,俯身把蒋自新手上的刀夺下来,伸手放在他动脉上,确定已经死亡,才小心地把女孩子抱起来,对着衣领里面别着的对讲机说:“安全,进来吧,有个女孩情况不大好,需要医护人员。”

他再次回过头去看姜湖,后者已经把枪收回去了,像是若无其事一样从阴影里走出来,低着头看着地上不肯闭眼的男人,低声说:“对不起,当着这么多小朋友的面开枪,不过刚刚那种情况,不射杀他,他就会杀人。”

盛遥觉得他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姜湖的口气没有解释,没有后怕,甚至没有松口气的感觉,音调和表情都太过平淡,平淡到有些不真实的地步,他问:“你还好么?”

姜湖笑了笑,没接话。

沈夜熙在盛遥“安全了”三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扯下耳机带人冲进去,好在除了被犯人一直拎着的小姑娘意识不大清楚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伤亡了。

然后善后工作开始,有医护人员抬了担架进来,杨曼组织人把孩子们一个个都带出去,让医生检查,又过了十几分钟,被通知到的家长们蜂拥而来,安静而乖巧的孩子们这才回过神来一样,于是哭声四起。

他们还太年幼,在“死亡”这个概念还没有在这些孩子们心中明晰的时候,就过早的彼此遭遇到了。他们见到了鲜血,见到了这个社会上最晦暗的人性,见到了最凶恶最疯狂的嘴脸。

杨曼小心地把一个吓坏了的女孩交到她妈妈手上的时候,忍不住想,这些孩子将怎样接受这样的事实呢?他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也许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噩梦都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变成他们成长中最残酷的一次洗礼。在目睹了那挺身而出的男孩被残忍地杀死以后,他们以后是会变得畏首畏尾,还是更加勇敢呢?

华灯初上,生和死的话题太过沉重,杨曼想,他们都还没有到足够能消化这些的年纪。

小女孩把头扎在她妈妈怀里,一只手抓着她爸爸的衣角,杨曼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女孩嚎啕大哭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擦擦脸,突然转过身,跑到杨曼跟前,颤颤地、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警察阿姨……”

杨曼蹲下来看着她,柔声问:“怎么啦?”

女孩的小手不安地搓揉着裙子的一角,杨曼注意到那上面有一大块墨水的污迹,女孩红着眼睛小声说:“阿姨,刚才那个坏人抓走的是我的朋友,我们今天吵架了,我很后悔……”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串眼泪又流下来,杨曼伸手轻轻地替她抹去。

“……我不应该说她坏话,不应该不理她……阿姨,孙晓丽是不是死了?我以后是不是看不见她了?”

“不会的,孙晓丽就是被吓着了,医生说她住一段时间医院,以后会好的。”杨曼瞬间明白了她说的“孙晓丽”是谁,拍拍女孩乱糟糟的头发。

“那……我能看看她吗?”听说孙晓丽没死,女孩的眼睛刹那就亮了起来,被泪水洗过的瞳子清澈得惊人。

看得杨曼心里一软:“我给你问问医生吧,好不好?”

女孩用力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走到一边去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过了一会,杨曼笑着回过头来,冲她招招手。女孩立刻望着她妈妈,也跟着哭了一场的年轻母亲拉过女儿的手,一家三口一起走到救护车旁,那刚刚已经休克的孩子孙晓丽清醒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她们。衣服上被染了墨水的女孩俯下身去,轻轻地说了什么,随后两个孩子一起笑了。

杨曼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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