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帝一袭黄袍被红色浸染,血水不停地流下,钻心的痛苦刺激得他喊又喊不出,只能一直哼哼。
而身前,一只明显保养极好的断手,掉在地上,把石板都变成了血色。
老国师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杀人就杀人,这小子有必要搞得这么血腥吗。”
鹤真人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萧安间却是淡淡一笑。
“这小子自从来了昭阳之后,好像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陛下疼不疼?”
话落,又是一股血水,溅射在了一旁的花草上。
地上再次出现另一支。
“啊啊啊啊,先祖,先祖,救救我,救我!国师,国师,朕知道错了!”
然而惨叫声并未引起谁的援手,反而是让一旁陪侍的侍女太监,一个个都颤抖着往后退。
“陛下是不是好痛?”
洛千尘双眼微红,脸上浮现出近乎癫狂的笑意。
“痛不痛?”
“你杀了朕,杀了朕。”
“我他妈问你痛不痛!”
第一次爆了粗口,随即一刀扎在了对方腿上,血水溅到了自己衣裳上,他却毫不自知。
“痛!”
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承乾帝嘶吼着嗓子喊出。
他不是修士,甚至于这些年的享乐,连归府境的修行士体质都比不过。
面对云和刀的特性,几乎每一刀都是剜心掏肺的痛苦。
但洛千尘明显不愿意这么简单放过,已然通红的双眸,眼里尽是痛快。
“痛?痛就好,但是那蓟州城,邦青城的人,陛下可知道是什么样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皙的皓齿,却在承乾帝眼中犹如恶魔。
“他们死后甚至连安息都做不到,只能一直恨,一直恨,那种感觉,陛下又知道吗?”
“朕有错,朕去认错,去昭告天下,对对对,你们是不是想要皇位,朕现在就可以让。”
此刻的承乾帝显然在剧痛下,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稳重。
望着原先依靠的先祖与诸多强者的沉默,再看着满院子对自己满是愤恨的眼神,他第一次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贪图享乐,没有继续修行。
后悔没有在这洛千尘第一次来昭阳城之时,就杀了他。
更是后悔,轻信了老国师。
但显然为时已晚,只是面对杀气腾腾的洛千尘,他还是想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你们不是想要壮大萧家吗,朕允了,准许你们所有人入朝为官,都四品,不,都三品,如何?”
回应他的又是一刀。
“陛下,知道万万千千个冤魂附体,在你脑子里面不停地哭是什么感受吗?”
时至今日,洛千尘第一次说起了自己关于蓟州的记忆。
“你又知不知道,被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包裹时,所激起的冲天怒意?”
“不,你不知道。”
看着好似在发狂的男子,秦泰陷入了沉默,他没有切身体会过这些。
但能被记着这么多天,而从未谈起过,该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一时间,眼里满是复杂,最后尽皆化作一缕长叹。
鹤真人与老国师也是神色黯然,两个人,一个经历过蓟州之战,一个经历了中天门之战,心里很难对承乾帝涌起同情。
但这小子,他们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状如疯魔,清秀的脸上,满是数不尽的恨意。
“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将这些情绪隐藏这么久。”
鹤真人也是一脸苦笑。
闻言,老国师慢慢摇头。
“但,至少是一国之君,给个体面吧。”
就在这时,洛千尘高举长刀,对准了承乾帝双眼,不顾他的乞求,就要朝下扎去。
忽然一只臂膀伸了出来,抓住了刀口,任凭鲜血直流,目光静静地看来。
“够了。”
刚要出手的奉君逸见状一愣,又将步子撤了回去。
瞧见来人,洛千尘摇了摇头。
“不行,若不将他千刀万剐,我心里得不到安宁,龚老哥,不要拦我。”
没错,阻拦的正是龚虎,谁也没猜到的会是他。
“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是老哥的错,没有发现你已经被影响到了这么深。”
话落,又是一道身影来到近前,是秦泰。
“没错,老弟,够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杀了便是,不用浪费时间。”
他缓缓握住洛千尘的右手,试图将云和刀拿过来。
但他们显然都低估了此刻老弟的状态。
只见洛千尘一个激灵,周身爆发出四色光,一股气浪将两人震了开。
而失去了两人的束缚,承乾帝的情况再次岌岌可危。
本来已经收手的奉君逸,再次作势要上,就在这时,一把细剑穿过人群而去,一剑贯喉。
下一刻,当今的大离皇帝,脸部抽动了几下,随着瞳孔渐渐黯淡,扑通一声,尚有余温的尸首,倒在了地上。
众人打量了一眼那把剑,纷纷回头看向那道清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