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社区1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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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名疑似社恐病毒感染的租户已经被隔离控制,工作人员会对其住所进行全面消杀,请居民们无需担心。”

画面陡转,镜头停留在一张病历单上。

病历上患者的照片拍得像是入狱,其他的信息基本都被镜头模糊掉了,宿来只能看到这个玩家名叫霍朗,身份为外来租房人员。

春风播报的信号中断,五菜一汤的饭桌再次陷入沉默。

“吃饭。”王春英催促道。

观看了绿发青年被抓走的全过程,柏柯和北谣惊魂未定,两人惴惴不安交换视线,同为玩家身份的他们,对青年的遭遇感同身受,入口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

趁王春英去厨房添饭,柏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社恐病毒,扯淡呢吧!?”

北谣有些恍惚:“没想到被选中的人是他…早上那个贾主任也特别瞧不上这男生…”

说到贾主任的时候,北谣本能地扁了扁嘴。

柏柯:“贾主任的眼光代表了大部分无趣又传统的社会人,对他们而言,‘个性’是危险的品质。”

“哎,这男生一看就是个重度社恐,我身边有这样的朋友,他之所以被选中,大概是因为他表现得‘与众不同’吧。”

毕竟规则第四条写明了:邻居不喜欢异类,请不要做出不合群的举动。

柏柯:“越是传统且人口密集的居住区,越容易对行为异于他人的邻居产生偏见,脱离人群的社恐很容易成为被排挤的对象。”

“表弟,你怎么看?”柏柯转向宿来,他发现大佬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讲话。

“工作人员明确说过,由原住民来选出被惩罚的对象,村委会有公平公正的判断准则,但不透明。”宿来答非所问。

柏柯一头雾水:“嗯?”

“你信他们的话?”

宿来:“不信。”

“但规则九也提到过:正常情况下,请相信村委会。”

“对哦,规则可以玩文字游戏,但不会明目张胆给出假规则…”柏柯陷入思考,“你认为…所谓公平公正但不透明的判断准则是怎么回事?”

宿来陷入思考。

「社恐」这个属性很可能只是表象,是间接原因,但并不充分。

社恐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社交上,不适应也不擅长积极参与社区活动,更不愿意主动热情地和陌生人打交道。

这样一来,如果不硬着头皮克服,社恐玩家的居民亲密度会比“寻常人”低。

而「居民亲密度」是这个副本运行的核心。

亲密度可以兑换生存时长,它以数据化的方式,表现原住民对于外来者的“肯定”程度。

或者说,亲密度是规则对玩家适应性的评价标准。

“是亲密度。”宿来说。

“我猜,亲密度低的人,会被选为当天的「被惩罚者」。”

北谣恍然:“玩家间的亲密度数值虽然不透明,但对规则和原住民而言,它确实是最客观的,某种程度上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则!”

所谓的“选出”不一定是要举行投票仪式,亲密度是量化原住民和玩家间关系的数值,亲密度低,象征着玩家不被原住民喜欢。

不受欢迎的人会遭遇惩罚,最先淘汰出局。

玩家想要活下去,就要最大程度赢得原住民的好感,和这个社区亲密无间。

思及此,柏柯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以名状的恐怖感笼罩而来。

和面对鬼怪不同,这种恐怖是密不透风的。

北谣:“不知道被隔离时会发生什么?”

柏柯:“且不说污染物衍化的鬼怪,光是密闭的环境就足够吓人的……”

“被隔离的玩家刷不了居民亲密度,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存时长耗尽。”

这种感觉,就和溺水的无助一样。

无论如何挣扎,身体违背意志越沉越深,最后在窒息中感受自己的死亡。

北谣沮丧地垂下眼皮,她并不是资深玩家,尚未适应污染世界里的惩罚和死亡。

她认为是自己给了错误的答案,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明天提醒我,我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要和工作人员确认。”宿来绷着脸,神色比平时要严肃几分。

“好。”柏柯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最后忍不住开口问,“可以先说说是什么问题?”

宿来:“被隔离期间的食宿费和医药费怎么算?社区包吗?”

柏柯噎了噎:“……”

他不禁思考来哥在现实里到底多缺钱,缺到都没了心眼。

饭后,三人开始复盘找到窥视者的集体任务。

经过一顿饭的思考,北谣已经冷静下来:“徐志威偷窥的证据确凿,但答案不正确,可能性只有一个——”

“窥视者不止一位。”

这是个多选题。

只有把所有的正确选项都填上,才能回答正确。

出题人故意给玩家设置这样的陷阱,所以工作人员回答问题的时候,才故意模糊掉重要信息。

“今晚公布答案后,其他的玩家应该也能推测到这点。”

“这样一来,明天大家就会更积极地调查窥视者,不会像今天这样持观望态度。”北谣分析。

柏柯沉默一瞬,小声嘀咕道:“也不好说。”

“少选不行,选错也不行,成为举报人要承担npc暴走的伤害,伴随而来的还有亲密度暴跌的风险,不是每个玩家都可以像你今天这么幸运…”

北谣一时语噎,柏柯虽然是在泼冷水,但说的却是大实话。

举报窥视者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不会被惩罚,”宿来从冰箱拿出一根绿豆冰,“就是这么卷起来的。”

他将电风扇挪了挪,让风吹向自己。

宿来轻描淡写地让在场所有人陷入沉默。

规则之所以这么设置,就是想让玩家们互相猜忌,然后卷个你死我活。

这也是直播屏幕后的观众想要看到的。

要么回答正确,要么有人牺牲。

对玩家而言,比起模棱两可的正确答案,让别人承担惩罚,才是最方便和安全的做法。

电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知晓利弊的众人没敢继续开口。

有些心虚的柏柯垂着眼皮,甚至不敢看另外两位玩家。

夜晚闷热,他热得一额头的汗。

就在这时,王叔又端来一盆切好的西瓜。

“吃瓜。”

放下瓜后,王叔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似乎真的想留下来围观“吃瓜”。

魂不守舍的柏柯下意识拿了一片西瓜,咬下去第一口差点吐了出来,他这才想起王叔的瓜,不能不吃,也不能随便吃。

北谣看他吃瓜的表情不对,朝瓜盘伸出的手再度缩了回来。

柏柯不敢吐,在王叔慈爱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把瓜吃下肚。

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二片砧板味西瓜,明天一定会闹肚子。

“来哥,你怎么想?”

看宿来抱着黑猫玩偶,一脸若有所思地吃着绿豆冰,柏柯试探问道。

北谣同样看了过来,目光从宿来的脸,移到了黑猫玩偶上。

那双刚缝好的幽绿色眼睛盯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北谣浑身猛地一颤,她立即收回视线。

宿来瞟了眼墙上的时间,又看向垂下眼皮的北谣,淡声说:“已经过了七点,订单完成。”

北谣和柏柯都愣了愣,但柏柯已经习惯了这位思维跳脱的表弟。

两人后知后觉意识到,宿来指的是北谣活过七点这件事,这是齐幕下单时的需求:跑腿费一万,保活到晚上七点。

“我只是跑腿的,”宿来又强调了一次,“下次要是有这种当保镖的活儿…”

他顿了顿说,“钱多我还接。”

柏柯:“……”

“表弟,我是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哦,”宿来重新打开电视,转移王叔的注意力,随后他靠在躺椅上回答说:“想回去。”

“想我的猫了。”

松弛感是会传染人的,柏柯提起的心又放下,他生怕来哥以沉默回答这个问题。

亲密度的较量,他永远没办法赢过有妈有叔的来哥,最好的办法,是他们不必进行这场较量……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丛林法则的世界容不下理想。

抱着玩偶,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宿来倏忽睁开眼睛:“不对劲。”

“惩罚方式和总玩家数,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