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那才够什么钱?
我等当初在外面,月月缴纳赋税,各种名目的税赋我等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县中的都尉月月来寻找我们,说我们做这个得缴税,做那个也得缴税,种田得缴税,开渠得缴税,种上瓜菜也得缴税。
我等用柴火有柴税,出门买布匹有过路税,入了城有入城税,出了城还有出城税。
我等自己织布得交蚕赋,交布匹税。
我等若是自己私下里卖些东西补贴家用,还得缴纳什么商贾的税...
年年来,月月来甚至到最后三五日就要来一次。
若是不交,那就是一顿暴打,从家中抢了能抢的。
若是最后我等家中没有可抢的了,那就让我等去做徭役,去修城墙,去修驰道,还要我们自己带着饭菜每日才能够抵六钱。
六钱啊...我等每日欠下来的都不止这些,我等能够怎么办啊!
最后没办法,我等只能卖了田,卖了屋,最后无奈才...”
“才落了草,当了寇匪!”麋芳替这老者说完了最后不敢说出来的这句话,同时缓缓看向了周围残破的村落,“还真是...这年头寇匪做到你们这份儿上,也不容易了。”
“将军,我们都是穷苦人家,我们...我们也不敢杀人,就是想要活着...我们...”
“你们想要活着,那麋某倒还有几个问题。”麋芳这一次缓缓蹲到了老者的面前,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但利刃却已经架在了老者的脖子上,稍有妄动立刻就是尸首分离的后果。
与此同时,秦戚两人也直接大手一挥,数十名精锐将士立刻冲了出去,在一片鸡飞狗跳和惊慌失措的惨叫声中。
村中足足一百多名身穿破衣烂衫,大半连鞋子都没有的村民就被全都带了过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脸上惊慌失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看着麋芳和周围那些将士们更是浑身颤抖。
“别着急哭,麋某的问题没问完,问完了你再说要不要哭。”麋芳将老者脖子上的利刃挪开了一些,让老者身上的颤栗轻了三分。
但下面的几句话直接让老者彻底无法回答了。
“你们躲到了这里,那我等的赋税要从哪里收上来呢?”
“即便是那些麋某都不知道的破税,这田赋和人头税总是要有的,你们若是都不交了,那我等要怎么养育那些官员,训练那些将士呢?”
“若是没有钱粮了,那我等的兵马吃不上饭了,那他们还会不会为了我等和敌人厮杀呢?”
“若是我等麾下的将士们都不想厮杀了,甚至放任敌人进来了,那...你说日后你们的头顶换了主人,你们的日子会更好过,还是更难过呢?”
几个问题问的老者压根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不过就是一个升斗小民,活都活不下去的老东西,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麋芳也知道他回答不上来,但是他还是问出来了。
因为在问完了之后,他直接将目光看向了同样是缓缓来到了自己身旁的刘符。
“符儿,你说舅父刚刚的那些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刘符看着面前的麋芳,再看看那已经开始散发骚臭味道,下半身湿漉漉的老者,最终还是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朝着麋芳反问了一句。
“可若是他们都没了,那我等是不是同样也收不上任何的钱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