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不自觉的喉结微动,眸色微冷。
“晚芍,你如今已经嫁与了当朝摄政王,若要回家,应该回摄政王府,而非相府。”
这句话宛若给江晚芍当头泼了盆冷水,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些。
她嫁人了?嫁的还是当朝摄政王?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本朝从未有过摄政王。
还有……提到嫁人,她脑海里只能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那人,绝不会身居摄政王之高位……
脑海中的思绪太过混乱,江晚芍颤着手去取一旁桌面上的茶盏。
谢锦书看出了她全然的疑惑,心下确定,这是彻彻底底的失忆了。
“摄政王么,以你这三年前的记忆,也是知晓的,就是裴渡。”
“咔嚓”一声,江晚芍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摔得粉碎。
她张了张口,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来。
“你、你说我的夫君……是裴渡?”
自己的夫君,竟然就是自己一直朦朦胧胧心悦着的人。
刹那间,心跳的飞快,扑通扑通的,像是旋即便要超出负荷。
谢锦书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虽说过程曲折,但从结果来说,是这样没错。”
“什么意思?”
江晚芍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袖,面上显露出些许急切。
谢锦书笑意加深,落在她眼中添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
“大婚前,你我二人两情相悦,相约逃婚,奈何被裴渡半途追回。”
“那之后,你我多次私下相见,互诉衷肠,今夜便是其中之一。”
江晚芍一颗心方才还砰砰砰狂跳不停,此刻却忽然咯噔一下。
她?和锦书哥哥?
他们明明是一清二白的,她对锦书哥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怎么可能是他说的那般?
可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夜间独自出现在锦书哥哥的府上呢。
一颗心瞬间冰凉,迅速沉入谷底。
难道,在这三年间,她已经变成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了?
谢锦书瞧了下天色,觉得无暇再做毫无意义的闲谈。
“晚芍,良宵苦短,我们不如进入正题吧。”
说着,便伸手来捉她莹白的手腕。
“别碰我!”江晚芍猛的避过,咬着唇警惕地望向他。
不管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男子近身的。
只有她的夫君裴渡……可以除外。
拔下发髻上的一枚金簪,她慌张到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警告你,不许过来!”
谢锦书却是不羞不恼,反而肆意笑了,悠哉悠哉吟起诗来。
“晚来风定江波静,芍药香中锦书情。夜色朦胧月影长,梦里依稀见君颜。”
“这是念念你写给我的定情诗,你忘了?”
江晚芍又惊又愧,蓦然红透耳根,甚至连头发丝都紧张到发颤。
这诗写的如此孟浪不堪,锦书哥哥却背的熟练,难道、真是她写给他的?
这样的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夫君,怎么对的起裴渡?
谢锦书自认拿捏住了她,微微一笑,伸手便想抚上她轻颤的香肩。
只是还没碰到,便听一声震耳欲聋般的碎裂声。
上好的木质雕花门,不知受了怎样可怕的一击,硬生生碎成了无数块飞散开来。
江晚芍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抬眸看去。
没了木门的阻挡,屋外的寒风卷着雪花肆意而入,把地龙的暖意抵消的不剩分毫。
一身玄衣的高大男人,伴着这寒风踏入屋内,玉带束腰,绣着金线蟒纹的衣摆猎猎作响。
鼻若悬梁,唇若丹涂,墨眉斜飞入鬓,黑眸幽幽宛若沉潭寒星。
端的是矜傲至极的好相貌,眉眼间的冰冷却能拒人千里之外。
面上的寒霜之色,更是比万里冰封的雪原还要冷肃。
江晚芍身子一颤,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是裴渡,而且是三年后周身气场截然不同的裴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