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王来了兴致,面上的冷冽稍稍褪去了些。
谢沉胥深得圣心,可惜此人心思诡谲难测,令人捉摸不透,立储一事从年初闹到年关,没人见他吐露过只言片语。
前不久,皇宫内更是传来消息,他正替靖桓帝暗地里查七位皇子,若谁有结党营私之嫌,这中宫之主的位子定然是沾染不上了。
若是能拉拢到谢沉胥,便真是半条腿坐上了那令皇子们垂涎的中宫之位。
江砚舟极会察言观色,紧忙道:“臣的六妹妹江凝,与谢沉胥有私情。”
“哦?”
戎王眸中兴致更浓,“可孤听闻他从不沾染女色,你那六妹妹难道还是天仙不成?”
在戎王府内,赵启戎已经以‘孤’自称。
江砚舟面上带笑,“是与不是,殿下只需一试便知。”
戎王神色冷下来,“说来听听。”
“宁王妃萧氏嫁给宁王已近两年,至今仍未开枝散叶。臣听闻,曹贵妃近日有替宁王纳侧妃之意,倘若能设计让舍妹嫁给宁王,便能知道谢沉胥对舍妹的心思。到那时,殿下便可趁机让他归顺。”
江砚舟目光森森道。
戎王冷眸,“可若是他没那个心思呢?”
“前不久,谢沉胥到臣的府上带走舍妹,明面上说是带回慎刑司里问话,可私下里却带回了永安侯府。”
这几日,江砚舟便是在忙着查这事。
他知道戎王警惕性极高,没有捕风捉影的事,定然不会轻易出手。
好在被他打探出来,那日谢沉胥带走江凝后,转道去了永安侯府,去慎刑司的不过是翟墨和采荷罢了。
戎王哼笑:“倒是稀奇。”
江砚舟在一旁陪笑着,很快从富丽堂皇的厅堂内出来,撑伞沿着长廊走出戎王府。
夜幕降临后,夜色混着雨幕,让京州城的夜变得更黑沉阴冷。
“公子,江砚舟已从戎王府离开。”
翟墨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回禀。
江砚舟以为仅凭他那几个幕僚便能打探出谢沉胥的行踪,殊不知是谢沉胥在背后故意放出的消息。
钩子一放,他便咬上了,还迫不及待到主子面前邀功行赏。
“嗯?”
见翟墨嗫嚅着没再说话,谢沉胥一记眼刀子落到他身上。
翟墨后脖颈蓦地生凉,头皮生紧道:“江砚舟向戎王献计,让宁王纳六姑娘为侧妃,以此来试探公子。。。”
闻言,谢沉胥铺着薄冰的寒眸陡然变得冰凉,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翟墨不自觉绷紧神经。
“从方辞礼手里拿回的东西,可以还给他了。”
谢沉胥冷声吩咐。
“是!”
翟墨急忙退下。
窗外的雨水混着冷风吹进来,打在窗台之上,令谢沉胥如玉的面容更显凉薄,修长冷白的手指执黑子落入棋盘,周围的白子立刻被吞噬。
深秋的这场雨连着下了大半月,整个护国公府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这阴霾不单是阴郁的天气造成的,还因为三房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江砚柏突然染了恶疾,连着病了十来日仍不见好转。
太夫们提着药箱进到怡香院里,却又满面愁容出来,何婉芸每日只能靠药汤吊着江砚柏。
日子久了,何婉芸的心思便渐渐不在打理江家事务上。
“姑娘,今儿一早二夫人便拿着新进府的绸缎棉袄到福瑞堂去了。”
这一日,江凝下了学堂后,采荷边将她身上御寒的斗篷取下边跟她回禀。
江凝覆下眉眼,寒光顿现道:“再这样下去,只怕那府中中馈又要回到她手上了。”
“三少爷的恶疾终日不见好,三夫人日日守在床前伺候,根本不放心让下人接手,这样必然是没有心思再管府上事务。”
采荷拿过江凝手中的孟婆子,重新添入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