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WAX,是蜡。还有WET,潮湿的。”
“哦,无论哪个都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仍旧进行着没有任何意义的推理。
这时,天下一出现了。“您好像很为难啊。”
“你这是干什么?警察的会议室,不能随便进来!”
“您先别这么说,先听我说完。我啊,对于王泽源一郎死在窗边非常在意。他应该是在桌旁被击中头部的,死亡密码也是在桌旁写下的。可为什么他倒在窗沿上呢?”
“应该不是当场死亡,是他自己移到那个地方去的吧。”
“为什么?”
“这个嘛……人在临死前想什么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我觉得他有目的。源一郎很少打开窗子,说不定他往下扔了什么东西。”
“……有点道理。”我想了一会儿,对部下下令:“去窗子下方彻底搜查一番,说不定掉下去了什么东西。”然后,我看着天下一:“我不是听了你的建议才这么做的,而是我觉得有那种可能性。”
“是啊。”天下一嗤笑道。
不一会儿,一个部下回来了,表情奇特。
“警部,在草丛中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张宣纸。上面有斑斑血迹,这是案发时王泽源一郎写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啊?”我看到上面的文字,开始思考。
宣纸左上方写着“休”,右边写着“王”,其下还写着“泽”。
“这肯定是汉字。”天下一看着宣纸,说道。
“休、王、泽……啊,我知道了。”我下令:“把王泽谦介给我带过来!”
目送部下离开之后,天下一问我:“为什么认定谦介是凶手呢?”
“这你还不明白?”我笑了笑,摸了一下髭须,说道,“源一郎在宣纸上写下了凶手的名字——王泽。”
“但他家里的所有人都姓王泽啊。”
“不还有一个‘休’吗?这就是最关键的证据。”
“什么意思?”
“在案发当日,王泽谦介没有去公司上班,在家休息。源一郎想告诉我们,凶手是在家休息的王泽,也就是,休、王、泽。”
“那个又怎么解释呢?W、E、X。”“啊,那个啊,”我拔了一根鼻毛,说道,“应该和事件没有关系。”
“哦。”天下一双手抱臂,歪着头,说道,“真牵强啊。”
“有什么不对吗?”我闭上一只眼睛,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说道,“反正我在这篇小说中的使命就是胡乱进行推理。”
王泽谦介被带来了。我照例开始厉声问供。当然,他极力否认。我让部下对谦介最近的情况和人际关系进行彻查,不知道应该说是意外还是正如所料,不管怎么查,也无法找到他杀害源一郎的动机。而且,在案发时,谦介和洋子在打网球这一点没有疑问。就这样,排除了谦介的嫌疑。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次我可真是没有办法了。”我说出迟早会说的那句台词,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至此,我在这篇小说中的使命就完成了。
在此之后,又有了一些新的证词,出现了一些比较可疑或者怎么看都不可疑的人物,一些乍一看没有任何关联的小插曲,然后故事走向终结。天下一则在源一郎的书斋里找出一些典故谚语之类的书翻来翻去。煞有介事,而不说明目的,也是这类侦探的特征。我也不去深究,只是按照惯例说了句:“啊,反正也是外行侦探的外行想法,不过是在做一些无用功罢了。”
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天下一侦探让所有和事件相关的人都在大会客厅里集合。
“各位,”侦探环视一圈,说出了他那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这次的案件,真的很有意思。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奇特的事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犯罪。我打心底里对凶手佩服不已。”
这番话无异于在说,如此精心策划的犯罪,落到自己手中,也会被识破。天下一在自吹自擂。
“首先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源一郎为什么会在自己家中被人杀害,凶手为什么会冒着危险潜入王泽家。这一点,正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所在。”
侦探唾沫飞溅,使用了各种表达方式,但多半言之无物。他刚才所说的那些,如果简单地概括一下,即凶手想让人误以为真凶是源一郎的家人。就这么一点内容,我们的侦探却啰唆到现在。
在进行了一番装模作样的铺垫之后,他的解谜行动渐入佳境。
“啊,说到这里,大概已经有人知道凶手是谁了。对,凶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天下一指着的,是山田一夫。
这个山田,其实在故事初期便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是作者故意不着太多笔墨,为的是不让读者对此人留下太深的印象。按照通常的想法,这个人是最不可疑的那个。
“山田先生常年为了公司辛勤劳作,他痛恨源一郎的背弃,于是犯下了罪行,对吗?”
山田没有否认天下一的话,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我们公司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向政治家行贿。这种事情一直由我来负责。但当事情快要败露的时候,社长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说什么为了大我牺牲小我……”山田哽咽起来。
我的部下给山田戴上手铐。他被带走后,现场一片唏嘘。
“没想到啊,竟然是那么善良的山田先生。”
“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时,我突然回过神来。
“喂,等一下,天下一君。虽然我们找到了凶手,但是最重要的那个死亡密码呢?你还没有解释呢。”
“对啊对啊,那个我一直不明白。”
“怎么回事?”
“这是偷懒啊。”
其他登场人物也开始抱怨起来。
“好了好了。”天下一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给你们揭开谜底吧。”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正如大家所知,源一郎是在练习书法的时候被杀的。但是,他并没有当场死亡。他拿起桌子上的宣纸和毛笔,准备留下破案的信息。他知道洋子小姐在下面打网球,就想写在宣纸上从窗子扔下去,告诉他们。”
“啊,可怜的爸爸啊。”洋子的戏演得很拙劣。
“但是,这其中却出现了一点障碍。”
“是什么呢?”我问。
“那就是脸上的血。由于鲜血覆盖了面部,源一郎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在一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状态下写字。结果,有些字写过了界,印在了地板上。那就是地板上留下的看起来像W、E、X的那几个字。然而,说这些是老年人源一郎写的英文字母,太过牵强。我在多方调查之后,发现这三个字其实是片假名。”天下一在纸上写出了和地板上的那几个符号一样的文字,然后反过来让大家看。“这样看,大家就明白了吧。W其实是‘ベ’,E其实是‘ョ’,X其实是‘ャ’。”
“啊?”
虽然是一望而知的谜,但为了配合故事情节进展,我们还是装出一副非常佩服的样子。
“但这样也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宣纸上面的那几个字呢。宣纸上写着休、王、泽。仅凭这些,我们怎么也不会明白的。我在想,是不是原本这张宣纸上就写着什么东西,后来又写上了死亡密码,才变成了这种意思不明的文字呢?原来的宣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呢?”天下一拿出了一本典故谚语词典,在大家面前打开。“山田先生也曾经说过,“舍小我,顾大我”是源一郎奉行的信条。这里便有表达那种意思的成语。那就是孟子的话:枉尺而直寻。一寻指八尺,意思是为了让八尺变直,牺牲一尺也没关系。这个意思是用汉字表达的。”
天下一在纸上写下“枉尺直寻”四个汉字。
“源一郎写完‘枉尺’之后就被袭击了。也就是说,他不是并列写了‘休’和‘王’两个字,而是在枉的左侧写了一个片假名‘イ’,他也不是要写‘泽’<img src="/uploads/allimg/200410/1-2004100130001I.png" />,而是在‘尺’的旁边写了一个片假名‘シ’。”
“这么说来,源一郎留下的信息是……”
“宣纸上的和地毯上的文字加起来便成了这样。这就是源一郎在濒死之际留下的最后信息。”
天下一把纸放在大家面前,上面这样写着:
イシャヨベ。<img src="/uploads/allimg/200410/1-2004100130001I.png" />
“啊……”
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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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弗雷德·班宁顿·李(1905-1971)与弗雷德里克·丹奈(1905-1982)这对表兄弟合用的笔名,美国推理小说史上承前启后的经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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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语中“江岛”读作EJIMA,“涉”读作WAT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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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文写作“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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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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