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索叫道:“萨佛里亚!萨佛里亚!该死,还不开门吗?”
勃朗陶拉岂沃说:“别急,让我们这方面先溜。州长先生,大家在朋友家相见,分手的时候照例应该有半小时的休战。”
州长傲然瞪了他一眼。
“诸位,失陪了,”勃朗陶拉岂沃说着,伸着手臂唤他的狗:“来,勃罗斯谷,为州长先生跳一次!”
狗逃过了他的手臂,两个土匪急急忙忙到厨房里拿着武器,从后园里溜了。一声唿哨,堂屋的门像中了魔术一般立刻打开了。
“巴里岂尼先生,”奥索压着一肚子怒火,“我现在认定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了。今天我就要递呈子,告你伪造文书和勾通皮安契的罪名。也许以后还有更大的罪名要告你呢。”
村长回答:“我吗,台拉·雷皮阿先生,我要告你设计谋害,交通匪党。眼前,州长先生先要把你交给警察看管。”
州长却是声色俱厉的说道:“州长自有权衡。他要维持比哀德拉纳拉的秩序,他要秉公处理。诸位,我这话是向你们大家说的。”
村长和梵桑丹洛已经走出客厅,奥朗杜岂沃身子朝里,正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退出去,奥索却轻轻的和他说:
“你父亲老了,禁不起我一个巴掌。我要找的是你,还有你的兄弟。”
奥朗杜岂沃一言不答,马上掣出匕首像疯子般扑向奥索。但他来不及下手,就被高龙巴抓住手臂用力扭过来。奥索飞起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倒退了好几步,猛烈的撞在门洞子上,把匕首撞落了。可是梵桑丹洛掣着武器回进屋子,高龙巴却纵过去抓着长枪,教他看到双方并不势均力敌。同时州长也横着身子拦在两造中间。
“好,奥斯·安东,回头见!”奥朗杜岂沃叫着,把门大声曳上了,又在外边反锁了,好让自己从容退走。
奥索与州长一声不出,各人在屋子的一角待了好一会儿。高龙巴得意扬扬,倚着那支决定胜利的长枪,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临了,州长很威严的站起来,嚷道:“唉!这种地方!这种地方!台拉·雷皮阿先生,你错了。现在请你答应我不再有激烈行动,这件该死的事,你只能静候法律解决。”
“是的,州长先生,我不应该打那个坏蛋。可是现在已经打了,他要向我挑战的时候,我不能拒绝。”
“不会的,他不会跟你决斗的!但他万一把你暗杀的话,那是你自作自受了。”
“我们会防着他的。”高龙巴说。
“州长,我看奥朗杜岂沃还是个烈性的人,”奥索说,“我还瞧得起他。刚才是他先掣出匕首来的,但我处在他的地位也会这么办。幸而我妹妹的腕力不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你不能决斗,”州长嚷道,“我不许你决斗!”
“告诉你,先生,凡是荣誉攸关的事,我只听我的良心吩咐。”
“我说你万万不能决斗!”
“先生,你可以把我逮捕……就是说如果我让人逮捕的话。可是即使那样,也不过是把事情拖得晚一些,因为这件事现在变得不可避免了。州长先生,你是一个有面子的人,你很知道大势所趋,非那么办不可。”
高龙巴补充道:“如果你把家兄逮捕了,半个村子的人都会出来帮着他,免不了一场恶斗。”
奥索说:“先生,我预先通知你,并且请求你,别认为我夸口:倘若巴里岂尼先生滥用村长的职权来抓我,我是要抵抗的。”
州长回答:“从今天起,我暂时停止村长的职权……当然我希望他能洗刷干净……先生,我真的很关切你。我要求你的并不多:只要你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等我从高德回来。我只去三天,回头带着检察长一块儿来,把这不幸事件彻底解决。你能答应我在这个时期内没有敌对行动吗?”
“我不能答应你,先生,倘若奥朗杜岂沃像我预料的那样向我挑战的话。”
“怎么!台拉·雷皮阿先生,既然你认为对方伪造文书,凭你堂堂法国军人的身份,还愿意跟他决斗吗?”
“先生,我打了他啊。”
“倘若你打了一个苦役犯,他来跟你评理,你也和他决斗吗?得了吧,奥索先生!好,我再退一步,只要求你别去找奥朗杜岂沃……要是他来约你,我就答应你跟他决斗。”
“没有问题,他会来约我的,可是我答应你不先打他嘴巴挑拨他。”
“唉,这种地方!”州长又叹了一声,在屋中大踏步踱着,“什么时候我才能回法国去呢?”
“州长先生,”高龙巴用她最甜蜜的声音说,“时间不早了,能不能赏个脸就在这儿吃早饭?”
州长听了禁不住笑起来:
“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不无偏袒的嫌疑……还有那要命的奠基典礼!我非走不可了……台拉·雷皮阿小姐,你今天种下多大的祸根啊!”
“州长先生,至少你得承认舍妹深信不疑的态度是有理的。并且我敢断定,你也觉得她的信念是有根据的了。”
“再见了,先生,”州长对他扬了扬手,“告诉你,我马上要去通知警察队长监视你们的行动。”
州长去了以后,高龙巴说:
“奥索,这里不比欧洲大陆。奥朗杜岂沃决不理会你的决斗,并且这混账东西也不配那样轰轰烈烈的死。”
“高龙巴,我的好妹妹,你是女中丈夫。我没挨着那一刀,真该谢谢你。把你的小手给我,让我亲一下。可是你别管我。有些事你是不懂的。快点端整早饭。但等州长上了路,你就替我把小姑娘契里娜给我找来,她办点儿事倒是挺妥当的。我要她送一封信。”
高龙巴去照料饭菜,奥索便上楼到自己房里写了一个条子:
你大概很急于要和我见个分晓吧,我也是的。明天早上六点,咱们可以在阿瓜维伐山谷相会。我打手枪的本领很高明,所以不提议用这个武器。听说你善用长枪,咱们不妨各带一支双膛枪。我邀一个本村的人同来。倘若你的弟弟要陪你,你不妨再邀一位证人,并请先通知我。唯有在这个情形之下,我才约二位证人。
奥索·安东尼奥·台拉·雷皮阿
州长在副村长处逗留了半小时,又到巴里岂尼家耽搁了一会儿,便动身上高德去了,只带一个警察护送。一刻钟以后,契里娜把上面的信直接交到了奥朗杜岂沃手里。
回音直到晚上才送来。署名的是老巴里岂尼,他通知奥索,已经把给他儿子的恐吓信送呈检察长去了。信末又说:“我问心无愧,对于你的毁谤静候司法当局处理。”
高龙巴邀约的五六个牧人都来保卫台拉·雷皮阿家的塔。不顾奥索反对,他们在广场那边的窗上布置了箭垛子,整个黄昏都有村上的人来自告奋勇。神学家土匪也写了信来,说倘若村长教警察帮忙,他和勃朗陶拉岂沃一定出来干涉。信末又附着一行:
我还想问你,州长先生对于敝友给勃罗斯谷受的教育作何感想?除了契里娜,我没见过一个学生像她那么驯良,那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