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燠热的夜晚,但她睡觉时仍然裹着那件夹克衫,深深呼吸着拥有这件衣服的男人的记忆。如果不能再见到他,那她至少可以拥有这个。她永远不会将它丢弃。
第二天上午,贾维尔来到咖啡馆。这天是星期六,学校没课,因此梅塞德丝没去上学,她一起床就将身体探出窗户,希望看到他过来。
他也几乎彻夜未眠,无法停止对这位年轻舞者的思念。闭上双眼,她仍在眼前;睁开双眼,她就在身边。这样的无眠对他来说十分罕见。大多数夜晚,他都是在喝完威士忌,抽了不少雪茄后,精疲力竭地上床休息。
除了真正有女人陪伴的时刻,他很少花费时间去想女人。但是,这位少女在他脑中萦绕不去。他很高兴第二天能有借口再去见她。
他很希望她白天的样子能与记忆中的那位少女有些不同。他有点恼火。显然,他不需让自己的生活因爱情变得复杂。也许前一晚的幽暗夜色造成了幻觉,但无论如何,他要将夹克衫拿回来。那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
他走进咖啡馆,有个年轻男子正在煮咖啡。那是埃米利奥。贾维尔还没来得及说话,梅塞德丝就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他的夹克衫。在白天的光线下,她似乎更有魅力。前夜的羞怯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见过的最开朗、最迷人的笑容。
埃米利奥打量着他们。他认出了贾维尔。
“谢谢你借给我这个。”梅塞德丝说着递过那件夹克衫。
怎么才能让他再待一会儿呢?她不顾一切地渴望得到灵感。
“昨天我的舞跳得还好吧?”她任性地问。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非吉卜赛血统演员。”他真诚地说。
这句评语如此不吝夸奖,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脸红了,不知道他究竟在取笑她还是在说实话。
“如果我哪天回来,你还能为我跳舞吗?”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
他们站在那里,相隔一米之遥,呼吸着彼此的空气。
“我得走了。”
虽然他如此渴望,却仍然不能亲吻她的面颊或抚摸她的手臂。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令人难以接受,而且,埃米利奥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们。他一直在吧台后面,叮叮当当地摞着碗碟。
过了一会儿,贾维尔走了。让梅塞德丝惊讶的是,她并不悲伤。她有绝对的把握,知道自己会与他重逢。
她等了几个星期,别的什么也不想,只想竭力留住自己的记忆和他的呼吸。
终于等来了一封信。贾维尔写信给梅塞德丝,通过她的老师“蝴蝶夫人”将信转交给她。他说,他很快会再来格拉纳达,还想和她一起演出。他们两人可以在这位年长舞者的家中排练。
梅塞德丝却痛苦万分。对她的家人来说,这个男人是个彻底的陌生人,他比她大了整整五岁。最不可接受的是,他是个吉卜赛人。她知道父母会如何答复她的请求,只能背着他们将一切进行到底。她已经准备好,甘心冒一切风险与贾维尔一起演出。
梅塞德丝向埃米利奥倾诉了心事,知道他不会出卖她。他一直在弹吉他,而她坐在他床上,将这次邀请的细节一股脑儿告诉了他。
“我会告诉爸妈,”她保证,“但不是现在。他们肯定不会批准。”
埃米利奥竭尽全力隐藏怨恨。他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梅塞德丝对哥哥的心情浑然不觉,兀自兴奋地说着:“你会来看我们的演出,对吗?虽然不能邀请爸妈,但只要你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
梅塞德丝第一次带着舞鞋上山,到玛丽亚·罗德里格斯家去见贾维尔时,她颤抖的双腿几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她怎么能这样去跳舞呢?她的双腿抖得厉害,几乎走不了路。
到了那位年老女人的家门前,如同往常,她没有敲门就提起了门闩。屋里很昏暗,她的眼睛要等一等才能适应。玛丽亚通常会再过一会儿才出现,她进门之前会先敲门。
梅塞德丝坐在门边一把旧椅子上,开始换鞋。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
“你好,梅塞德丝。”
她几乎要跳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先到那儿,完全没注意到贾维尔待在房间里。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贾维尔”似乎太过亲密,“蒙特罗先生”听着又很可笑。
“嗯,你好……”她幽幽地说,“旅途愉快吗?”
这种无关痛痒的谈话,她在大人那里听到过无数次。
“很愉快,谢谢你。”他回答。
此时,就像要冲淡这份尴尬一样,玛丽亚走进了房间。
“啊,梅塞德丝。”她说,“你在这儿。看看你的舞蹈好吗?听贾维尔说,他上次来格拉纳达演出时,对你的舞蹈印象很深刻。”
他们重演了第一次会面时,他们共同演出的那支悲孤与喧戏之舞,然后,贾维尔为梅塞德丝的一系列舞蹈伴奏。一个小时过去了,几乎没有停歇,她渐渐放松下来。他们几乎忘记了玛丽亚·罗德里格斯的存在。偶尔,她悄悄地加入几声击掌,但并不想让他们分心。
终于,贾维尔停下来了。
“今天这些差不多够了,对吗?”老妇人说道。
他俩看上去都无话要说。
“下星期同一时间,我们再来一次彩排吧。你们应该做好准备,一起表演。还有,我要和你处理一些事情,梅塞。”她又对贾维尔微笑道:“谢谢你。下个星期再见。”
“好……”梅塞德丝说,“下星期见。”
她朝贾维尔望去,他正将吉他装进箱子。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似乎有些犹豫。毫无疑问,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改变了主意。
片刻之后,他走了。过了一会儿,梅塞德丝换好鞋,也到了屋外的鹅卵石街道上,但是贾维尔已经不见了。他们的接触曾这样亲密,却也如此遥远。
由于焦虑和困惑,梅塞德丝的胃一直紧紧地收缩着。除了贾维尔,她什么也不想,不断地数着能再次见到贾维尔的时间——不是用小时,而是用分钟计算。她向好朋友帕吉塔倾诉了心事。
“他当然不会以那种方式想起你。”帕吉塔说,“他比你大五岁!他的年纪和伊格纳西奥差不多。”
“好吧。但我并不是把他当作哥哥。”梅塞德丝说。
“还是小心点吧,梅塞。你知道这些吉卜赛人的名声……”
“你一点也不了解他。”梅塞德丝维护着他。
“你其实也不了解,不是吗?”帕吉塔取笑她。
“但是我知道和他一起跳舞时是什么感觉。”她十分严肃地说道,“就像整个世界都收在玛丽亚的小房子里一样。外面的一切都不存在,或者都无关紧要了。”
“你下次什么时候见他?”
“他一个星期后回来。我天天失眠,茶饭不思。我没法想别的事情。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吻你了吗?”帕吉塔好奇地问。
“没有!”梅塞德丝大喊,几乎恼怒了,“当然没有!”
此时,她们待在帕吉塔家的院子里。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帕吉塔不会怀疑这位朋友的真情。她从未听过梅塞德丝这样说话。过去,她们都曾游荡在城中的广场上,与同龄的少年说些挑逗的话语,交换暧昧的眼神,但现在,梅塞德丝对贾维尔·蒙特罗的感情显然与那些幼稚的心动无关。
对于梅塞德丝,下次排练之前的日子慢得让人痛苦不堪。孔查留意到了女儿双眼下的暗影和无精打采的神情。碗碟中丝毫未动的餐饭也让她忧虑。
“出什么事了,小宝贝?”她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妈妈。”她回答,“我昨晚做了很多作业。”
这个解释孔查十分满意。毕竟,她一直在数落梅塞德丝,让女儿多重视功课。
第二次排练的日子到来了。那天早晨,梅塞德丝醒来时,几乎被紧张欲呕的感觉击溃了。五点钟,她就来到了“蝴蝶夫人”的家中。六点之前到就可以,但这次,她想比贾维尔来得早一点。
梅塞德丝穿上舞鞋,旋转手腕,再转,换个方向再次旋转,好让手腕暖和起来。坐在那里,她还用双足踏出节拍: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三,一、二、三,一、二……
玛丽亚还没来。梅塞德丝站起来,双足又踏起断续调的节拍。她开始转身,铁制鞋头重重敲击在地板上。这里的空间刚好够她舒展双臂,差一就点碰到天花板,四壁也几乎无法容纳她制造出的声响。旋转时,她的想象中充满了贾维尔的演奏。
梅塞德丝对自己制造的喧闹十分敏感,但她几乎听不到外面大街上的声响。有一阵子,贾维尔站在窗外注视着她。他看到的是一位完全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陶醉在自己舞步的节奏中。然而他看不到,此刻梅塞德丝的想象中全是他的模样。
在她的脑海中,他正坐在房间中那把低矮的椅子上,充满激情地弹奏,几乎揉碎了手指。
大约五六分钟,她一直在表演私密而庄重的舞蹈。让他如醉如痴的,不仅仅是她如此开放、毫无保留地表达的纯粹情感,更是那种毫无束缚的感觉——只有在无人观看时,舞者才可能展现出来。还有精湛技艺与狂野心灵的结合。当她旋转、旋转、再旋转时,她就像一个着魔的生灵。贾维尔知道,不进行精确的舞步练习,就绝不可能跳出这种极为标准的舞步,虽然看上去似乎是即兴起舞。这种夺魂的魔力非常罕见,就像一阵流经他体内的电流。这位少女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令他内心深处激动不已。
梅塞德丝的舞蹈快要结束时,贾维尔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玛丽亚·罗德里格斯。他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是否发现他在窥视梅塞德丝。他没敢问,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
“我帮你拿吧。”他说着将她的购物篮拿过来,以掩饰自己的窘迫,“好像很重啊。”
“谢谢你。”老妇人说道,认可了他的行为。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郁结了这么多愤怒。就好像怒火从她心里一下子蹿起来,然后由舞蹈宣泄出去。你能看出来,这个女孩与众不同。”
他点点头。玛丽亚的评语已足够显示,她知道他刚才在这里观赏她年轻的女弟子跳舞。
玛丽亚推开房门时,梅塞德丝仍是娇喘吁吁,她跳舞时真是竭尽所能。事实上,她现在浑身散发着热气。她羞涩地一笑,在贾维尔看来,这与他刚才透过窗棂看到的那种公然的放浪似乎全然不同。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梅塞德丝一直在狂热地思念这位吉他手。此时,他回到这里,坐在低矮的椅子里调着琴弦,一切似乎十分自然,仿佛这两个人在过去的七天里都不曾离开这间屋子。
他们彬彬有礼地互相问候,玛丽亚·罗德里格斯在房间角落里落座,她已经准备好倾听和观察。
“你想让我弹什么?”贾维尔问。
“断续调。”她坚定地说。
贾维尔低头看着吉他,独自微笑。
刚刚听到最初的几声和弦,梅塞德丝就跟上了节拍。很快,她开始跳舞。
无论梅塞德丝何时朝贾维尔投去一瞥,都会发现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弹奏中。而当他抬起头看她时,她似乎也很遥远。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关注自己。
这次,贾维尔抬头一看,发现她的动作十分明快,计时十分精准。她的踏步,那种快速的趾尖、足底和足跟的动作像往常一样完美无瑕,但这次,她守住了些什么。她看上去似乎更加保守,像她的笑容一样羞涩。他看向玛丽亚的座位,她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他停下弹奏的手指,单独相处让他有了勇气。
“快来坐下吧。”他柔声指引她,指着身边的空椅子。
他突然停止弹奏,邀她坐下。梅塞德丝大吃一惊。他们从没坐得这样近。她丝毫没有犹豫,虽然她并不总是言听计从,但已经习惯了成年人的教导。
她一坐下,他就靠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什么话一定要说,让她停止跳舞,原来就是为了有机会拉住她的手。
“你跳得太美了,梅塞。”
他能想出来的只有这一句。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在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疯狂的时刻,将她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吻了一口——不是手背,而是手掌。这个曾与十多个女人共寝过的男人,也不禁为此亲密之举大吃一惊。
梅塞德丝下意识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贾维尔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他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眼睛第一次凝视着对方,不需要任何言语。
玛丽亚回到了房间,梅塞德丝站起来。贾维尔重新开始弹奏,在一个小时里,他们仅仅是在弹琴与跳舞。尽管贾维尔流淌着吉卜赛人的血液,他也知道界限在哪里。
下个星期,他们就要举行第一次共同演出了。但同时,梅塞德丝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日子:她的十六岁生日离她再次与贾维尔相会只有三天。家人为她庆祝。如同早就承诺过的那样,生日那天早餐时分,一个硕大而柔软的包裹在咖啡馆的桌子上等着她。
她撕开包装纸,华丽的弗拉门戈舞裙的褶皱倾泻而出。这条裙子是古典式设计,红色的衣料上点缀着黑色的圆点,与她梦想中的舞裙一模一样。她抱紧裙子,兴奋地开始旋转。片刻之后她停下来,但那些金银丝褶边似乎拥有独立的生命,仍在不断地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地弹动。
“谢谢,谢谢!”她感激地哭了,将母亲和裙子一齐抱住。
感受到女儿的兴奋固然十分温暖,但对女儿的舞蹈激情,孔查却在暗暗后悔。她已经发现,女儿最近与玛丽亚·罗德里格斯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前所未有地长。
第一次公演之前,梅塞德丝和贾维尔要在玛丽亚家中再聚一次。这里距离另一个山洞只有几步之遥,那里早已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多数是被弹奏乐手的名气吸引,但另一些人感兴趣的是那位来自马拉加的杰出男子与这位本地少女的合作。
贾维尔到达时,梅塞德丝从玛丽亚家的里屋走出,她刚才在那里换衣服。
舞裙完美地包裹着她身体的每一条曲线,紧密地贴合着她胸部和臀部的轮廓。这次华丽的变身让人惊叹。她走进房间,展现出玫瑰红的纤长身影,兴奋的脸颊上漾起两朵红云,她完全明白自己在贾维尔眼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你看上去……美极了。”他说。
“谢谢。”她回答,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这时,她走近他身边,充满了勇气和对演出的热切期待。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爱抚她的头发。她朝他再近一步,感觉他的手指触到了她的下巴。她本能地抬起头。
贾维尔的吻,充满力量的一吻,让她震颤了。此前,梅塞德丝只有一次被人吻过嘴唇,那次的吻令人失望。现在,一阵热潮涌过她的身体、心绪和灵魂。至于它持续了几分钟还是仅仅几秒,完全无关紧要。它如此有力,她的生命似乎也因此分成了两部分:他柔软的双唇印上她的双唇,这一刻之前与这一刻之后。
他们该走了。玛丽亚·罗德里格斯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两人之间必然会发生些什么。现在,她与他们一起朝山洞走去。
没有一个人失望。梅塞德丝的舞蹈比之前更加完美。吉他手和舞者珠联璧合。
第二场演出时,山洞里沸腾了。这次,埃米利奥也在那里观看,连他都赞叹这是一桩绝无仅有的合作。在此之前,他一直对这个抢占了他角色的男人百般挑剔。梅塞德丝和贾维尔之间不时擦出的火花几乎燃成了火焰。在掌声落下之前,埃米利奥悄悄离去了。他不愿意让妹妹留意到他也在场,更不愿让她看到他的反应。
巴勃罗和孔查以为女儿待在房间里赶作业,梅塞德丝却正与贾维尔·蒙特罗一起在萨克拉门托区演出。人们迟早会告诉他们的,这只是时间问题。终于,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
“你才十六岁!”那天晚上,梅塞德丝回到家时,父亲朝她怒吼道。她本来以为父母已经睡下,却发现他们都在熬夜等她回来。巴勃罗的怒火让这场冲突显得更加激烈——他绝少发脾气。
“除了跳舞,我什么也没干!”她捍卫自己。
“但那个男的多大了?他应该更清楚。”巴勃罗接着说。
“你太会骗人了。”孔查训斥道。
“你真丢人!”伊格纳西奥不久前已经回家,这时也加入进来,“和一个卑鄙的吉卜赛人跳舞!”
梅塞德丝知道,试图自卫毫无意义。她经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只有埃米利奥能理解她遭受压制的滋味,但他早已察觉到空气中酝酿的风暴,于是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被一个外来者取代,他内心的怨愤仍在潜滋暗长:对那个男人的迷恋已经将亲人之间的爱意一扫而光,占据了妹妹醒时的每一刻。
“回你的房间去。不准出来。”巴勃罗命令道。
梅塞德丝没有争辩,乖乖地听从了。那天晚上,贾维尔已经回马拉加了,她也不想离开家去别的地方。
梅塞德丝在卧室里待了两天。吃饭时,孔查将餐盘送到她的门外。一个小时后,她来收盘子,发现饭菜纹丝未动。
梅塞德丝不愿吃饭。她躺在床上,以泪洗面。父母已经一举夺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舞蹈和贾维尔。如果不能与她的吉卜赛人一起跳舞,她将永远不再跳舞。而如果不能跳舞,她将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一天晚上,埃米利奥敲了敲她的房门,走了进去。看见他,梅塞德丝坐了起来。她的双眼已经哭肿了。
他坐在她床头,双臂抱在胸前。“听着,我知道你的感觉。”
梅塞德丝惊愕地看着他。“你知道?”她幽幽地问道。
“对。”他说,“我要和爸妈谈一谈。我见过你和贾维尔的表演,那种演出的效果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嗯……是一种……”埃米利奥磕磕巴巴地说。站在妹妹面前,他忽然感到尴尬。
“一种什么?”
“……完美,或者和完美类似的东西,就在你和……他之间。”
梅塞德丝不知道该对哥哥笨拙的赞美作何反应。她能看出为了说这些,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埃米利奥信守诺言。他将父亲拉拢到自己这边,因为比起孔查,父亲并不那么强烈地反对梅塞德丝跳舞。“您无法阻止这样的事。”他对父亲说,“没有人能够阻碍。”
埃米利奥代表梅塞德丝与他谈话后,巴勃罗决定再考虑一下。他描述的梅塞德丝的舞蹈让父亲骄傲。几天之后,孔查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同意与贾维尔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