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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亲爱的?你不想告诉我什么?”

“这是一个女人的……”他说,“她在酒店旁边的通道里遭到了攻击。”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跑下去想阻止他们,可太迟了。他们把她拖走了。”

“噢,老天!”埃米内惊恐地说,“噢,老天……”

“我本来准备杀了他们的。可下楼用了太多时间……”

“你不必自责,侯赛因。要是你这么做了,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

侯赛因看到母亲泪流满面,伸手搂住了她。

“可怜的阿芙洛狄忒,”她哽咽着说,“可怜的女人。”

“你认识她?”侯赛因问。

“阿芙洛狄忒·帕帕科斯塔……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可能是来拿东西的,”埃米内说,“我只希望她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

真相让侯赛因顿生憎恶。马科斯眼睁睁地看一个女人遭受攻击却袖手旁观已经够糟糕的了,何况这个女人是他的老板娘,真是令人震惊。

“你能保管这个包吗?”侯赛因问。

埃米内从儿子手里接过背包,仿佛那是一件名贵的瓷器。

知道了是谁惨遭那两个士兵的侮辱,侯赛因更坚定地要弄清楚马科斯凌晨时分跑出酒店都做了什么。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格外警觉。

他确定机会会送上门来。一天晚上,他正脱衣服,觉得海岸边有什么东西一闪,不知是不是月光照在波涛上制造出的假象。

侯赛因违抗了马科斯的命令,壮着胆子走上阳台,轻轻滑上门。他不想吵醒穆罕默德。

下面有个人。他绝不会搞错那个人的身份。月光闪闪,白衬衫反着光,一眼便知。

天黑后不是应该留在酒店里吗?这可是马科斯亲自吩咐的。看到马科斯沿滨海区越走越远,快要消失在远处的沙滩上,侯赛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们在屋顶上只会监视冲着街道的那一面,没有人会关注这个方向。

或许他只是出去透透气。侯赛因决定按兵不动,第二天夜里,他又悄悄地站在阳台上。

几个小时后,他放弃了。没人。第三个晚上,马科斯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侯赛因知道他必须动作又轻又快,不能弄出任何动静。他跑回卧室,确认穆罕默德没醒,扭头走进走廊。带着愤怒和好奇,他一次跨两级台阶。他必须在马科斯走远之前来到沙滩上。

没一会儿工夫,他就来到了酒店的防火安全门前。从那里就能走向沙滩。

脚印暴露了马科斯的去向,他小心地将每一步都踩在马科斯留下的凹痕里。

脚印离开了沙滩,走向两座酒店之间的巷道。一拐入那条小巷,侯赛因就看到了巷子尽头马科斯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必须万分小心。踩在石头地面上容易发出声音。

他悄无声息地跟着马科斯穿过法马古斯塔的大街小巷。马科斯选了一条迂回路线,走路时异常警惕,偶尔会在街角停下来观察接下来要走的路上是否有土耳其士兵。

最后他来到了城市的边缘。自从上一次见到铁丝网,侯赛因还从未如此靠近这条界线,他躲进了旁边的花园,能看到马科斯向分界线走去。

马科斯在玩命。他和栅栏之间有一大片空地,如果此时有士兵过来,一定会暴露。侯赛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惊惧。

马科斯走向临时搭建的栅栏,又看了看四周。一转眼他就像开门那样打开了一截铁丝网,走到另一边。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铁丝网复原,来掩藏行踪。侯赛因前一秒还能看到他,可他下一秒就离开了侯赛因的视线。

侯赛因无意继续跟踪。至少今晚不行。

为了去这个出口,马科斯选择了一条奇怪又无章法的路线,侯赛因很久都没有走过这些街道了。他找水果时大都去住宅区,今夜他发现自己来到了曾经热闹非凡的广场和街道,利昂提奥斯街、沃尔特街和齐非街这些昔日的繁华之地,如今只剩下断瓦残垣。

回酒店的路上他十分警惕,可眼前的景象还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店铺被搜刮一空,无比荒芜。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冬夜里的黑暗和这座空荡荡的城市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

有东西从他面前飞快跑过,黑乎乎的,拖着长长的尾巴。侯赛因浑身一颤。他向来讨厌老鼠。可现在这座城市里,老鼠比人还要多。

他加快脚步返回日出酒店,按照原样将安全防火门留出一道缝,然后跑上楼。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马科斯到底在干什么?他没告诉他们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这让侯赛因惊讶,也令他摸不着头脑。

他又监视了好几个晚上,只要看到马科斯出去,他就匆匆下楼跟着他去市郊,然后看着他穿过铁丝网,消失不见。

侯赛因知道马科斯白天有时会去夜总会。回来时不是给他父亲拿来一瓶威士忌,就是带来一支雪茄,可现在侯赛因想知道他在底下还干了什么。因为夜总会的大门向来锁得很紧。

马科斯有时会在白天出去给小宝宝找补给,比如一次性尿布之类。帕尼库斯依旧干不了这种跑腿的活儿,就连走上二楼他都气喘吁吁。

一次外出时,马科斯又找到一份被丢弃的报纸,这次是一份《自由报》,上面报道了针对希腊族塞浦路斯人的暴行。在过去几天,这两家人都在讨论是否可以离开,可这个豪华的住所外危险重重,没有人敢再提这样的想法了。焦虑再次冲击了每个人的神经。

他们几乎忘记了确切的日期,可广播会提醒他们。他们互相庆祝各种节日,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时间。十二月初古尔邦节过去了,每逢此节,厄兹坎一家都会宰羊献祭,享用一顿羔羊肉。

“我们也会给孩子们买新衣服,”埃米内对伊里妮说,“在这里起码不缺衣服!”

“可是,羔羊肉……”侯赛因充满向往地说。他想念美味多汁的羊肉片。

不久之后,就该伊里妮烤制传统的圣诞丁香蜜糕了。这种用蜂蜜调制的点心,塞满了椰枣和坚果。

“真好吃,”埃米内说,她正在吃第三块,“我喜欢你们的圣诞节。”

为了烘托欢庆的氛围,马科斯从夜总会拿来了一台电唱机,把它安装在舞厅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里。帕尼库斯想办法用他做的发电机给电唱机供上了电。

马科斯找来了一些传统的塞浦路斯音乐唱片,既有希腊语,也有土耳其语。听到他放这些音乐,瓦西利斯和哈里德也加入进来。就连穆罕默德和瓦斯拉克斯也被鼓励去学舞步。

玛丽亚更喜欢流行歌曲,马科斯又去楼下找来了更多唱片,有阿巴合唱团的,埃斯里兄弟合唱团的,还有史提夫·汪达的。他们说服了伊里妮下去跳舞;被劝了几句后,埃米内很快也站了起来。哈里德并没有阻止她,不过她感觉到了反对的目光。

“亲爱的,”伊里妮喊她的儿子,“过来和我们一起跳舞。”

“等一等!”马科斯说。他走到电唱机边上,换了一首歌。这是他母亲的最爱。

侯赛因看着他们跳舞。

“天堂,我置身天堂。”法兰克·辛纳屈柔声唱道。

马科斯把伊里妮拉到近前,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号、鼓和歌声完美一致,他带着她随着这欢快节奏轻轻摇摆。她闭着眼,脸上挂着笑容。在一个儿子的臂弯里,她忘掉了对另一个儿子的担忧。

侯赛因看到母亲望着正在跳舞的两个人。马科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一曲完毕,就去邀她跳舞。音乐向所有人施展了它的魔力,马科斯同样如此。

他们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他们为何来此。这就像一个派对,马科斯是主角,他笑着换唱片,为人端饮品,舞了一曲又一曲。他看起来潇洒如常。他的鞋子闪闪发光,皮尔·卡丹牌西装(从一位有钱客人的衣橱里借来的)完美无瑕,闪亮的头发已被埃米内修剪整齐。

侯赛因一直在看马科斯。他听说法兰克·辛纳屈是个恶棍,可这并非他不跳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