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将。
她少时林副将便时常出入沈宅,有时与父亲论及军事,一说就是一日一夜。
父亲曾说过,他是个极有抱负之人,因着家中没有亲眷,故而上阵杀敌时格外勇猛,跟在父亲手底下,不过三年就从一个小兵被提拔成了副将。
沈秋辞浅浅颔首,应下鬼医的话。
听鬼医继续道:“你既认识他,就该知道他视钱财为粪土,家中又无亲眷,一心报效朝廷。他这样的人,没有软肋,不好为人拿捏,他不愿做的事,自然也没人可以逼迫他。
当日大火烧山过后,烛阴死士曾前去查看。你父兄连同他们手底下的亲兵,几乎全数被烧成了炭。唯有林副将因着不胜酒力,狗皇帝与众人敬酒的时候,他不过浅尝辄止。
那酒水里的迷药对他没有完全起效,大火时他身上疼痛难忍醒了过来,拼着一口气爬到了一旁的雪堆里,这才没被当场烧死。
死士将他救回了烛阴,医治了足足一个月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他伤势太重,再不能提刀舞剑,人算是彻底废了。”
鬼医默然少顷,拍了拍沈秋辞的肩膀,声音温沉道:
“阿辞。师父与你说的话你或许不信。但林副将是与你相熟之人,你不妨去亲口问问他,看看他这个亲历者,对启朝、对你们的狗皇帝,是个什么看法?” 。
子时过。
随几声闷雷响彻苍穹,一场春雨就这般突兀地落了下来。
落檐雨水清脆,卷着寒意从菱窗开合的缝隙处袭入房中。
连带着,也在沈秋辞的面色上覆上了一层霜寒。
裴承韫侧目注视着沈秋辞表情的变化,见她如此,只怕多半是信了鬼医的话,便对鬼医道:
“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鬼医回眸横了裴承韫一眼,“你倒是会为了那狗皇帝开脱。当日烛阴败退,启军长驱直入烛阴城,圈禁帝君,将城内珍宝洗劫一空。沿途所遇平民百姓,男子不肯归顺者一律屠杀,女子则充入军营为妓。
烛阴一夕之间成了人间炼狱,而为启军打了胜仗的大将军,狗皇帝自也没有‘薄待’,撤军后,便给他们行了一场庆功宴。”
鬼医抬眸看着窗外密雨,戏谑而笑,
“鬼阴山是烛阴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鬼阴山,就意味烛阴再无退守之地。那场庆功宴,正是在鬼阴山上举行。当日,烛阴的死士提前在鬼阴山埋伏起来,想要伺机袭击狗皇帝,与他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