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小楼灯火通明,往来的宾客逐渐多了起来。
那屏风未被撤下,绪晚跪坐在其主子身后,服侍。
等到宾客到齐,酒宴才开席。
宾客都还保持着前朝‘跽坐’的规矩。
每个宾客都有单独的酒宴案几,分席而坐。
不像晋朝的酒宴,大酒桌,汇坐在一起。
此刻,这花月居室内的座位按照尊卑顺序
放眼望去就能看出,宾客谁为贵,谁次之。
当这些宾客,酒过一巡,开始汇报工作,绪晚才惊骇地发现,这些人的身份与她差不多,都是她主子的手下。
她麻木地听完这些人的汇报,她心知,从今晚开始,就由不得她逃离这艘船了。
又或者说,当日她早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她一向是一个识时务者,既然以为无法下船,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只是,她见识过了江南的繁华,京城的奢靡,她不确定,在这场角逐中,她主人获胜的概率有多大。
光想想,就觉得两眼一黑。
等到酒宴结束,她还有些恍惚。
她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和她一样,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不入流人物。
却没想到,他们之中,不乏朝中重臣,就连军权也有涉猎。
她心想,对方能有如此大的能量,恐怕,已经花费了几代人的心血积累而成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如今流行交椅,而她主子的府邸却已经尊崇着复古的案几。
她本以为这是处于权贵之家的特殊嗜好,现在,想来,对方恐怕是前朝余孽。
绪晚低着头,内心思绪万千。
“奴见过主子。”
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绪晚这才收回心神,看向来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暴露,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
“月大娘子,你终于来了,将这个蠢丫头带走吧,空有美貌,连服侍人都不会,实在太差劲了。”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跪坐在他右侧的绪晚。
月大娘子保持着恭敬的行礼姿势,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是,主子,奴必定会好好调教她,让她遵守规矩。”
绪晚这才明白,对方口中的蠢丫头指的是她,她心下一惊,赶忙磕头认错,“是奴之错,奴会和月前辈学习,还请主子息怒。”
“滚吧。”
月大娘子带着绪晚出去,全程安静得如这黑夜一样,寂静无声。
越是如此,绪晚越是心中没底。
她们没有离开这座宅邸,而是前往后院一个不起眼的院落。
进了院落。
月大娘子坐在上首,让绪晚跪坐在她右侧,案几的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