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好奇大王】:别担心,猫很好。看见记得回。
这样又过去很久,贺远川拍来张猫的照片,后面跟了条语音。
他单手用右手大拇指费劲点开,贺远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生了三只,一切顺利。”
语音里有杂音,贺远川的话不是很清晰。
程澈将话筒贴到耳边,手指调大音量,慢吞吞地将这句话又听了遍,才点开照片。
照片上是虚弱的黑白花,旁边卧着三只小猫,两只白色毛,一只奶牛配色的黑白花毛。
白毛的那两只都很胖,虎头虎脑,奶牛花色的那只倒是又瘦又小,乍一看像只小老鼠。
他想了想,单手打字:我没事,没担心,你做得很好。
“叮——”
手机很快就又弹了条语音出来,程澈退出照片,再次将话筒贴到耳边。
这次的声音没有了杂音,带着隐隐的不常见的急切,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可我担心,程澈。”
程澈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听语音里的人顿了两秒,继续说着:
“你有事,对吗?”
第35章讨债
程澈确实有事,这事还不小。
早上起床后他到隔壁卫生间洗漱,他们这片的水管老化,水压上不去,二楼的水流小。
小倒还好,能接受,大不了多等会。
但因为管道是从外部接进来的,每到冬天下雪时,水管会结冰甚至开裂,这种时候程澈就只能去一楼用江蔓的卫生间。
带着寒气的水从脸上流过,程澈用冷水洗了脸刷完牙,想着要不要去巷子前面那家包子铺买点早饭带过去。
他摸摸身上,没摸到手机,想起来刚才放在桌上没带出来。
他把毛巾挂回去,一转身看江河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着他,打手语说:哥哥,我和妈妈去医院,你一定要多拍几张小猫。
程澈笑,比个OK,看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
黑白花怀孕这件事他和江河说了,于是蔫巴巴的江河重新流动了起来。
他和江河都很容易满足。江河是纯粹的单纯,阈值低,而他是没什么想要的。
程澈对这个世界有种纯天然的钝意,老天给他什么,他便伸手接着。
哪怕有时给的是片轻飘飘的云,有时给的是带着棱角的冰雹。
铁门从外关上,赵庆嗓门大,隔着门能听见招呼声:“带孩子去治疗啊?”
江蔓应了一声,剩下的模模糊糊听不清了。
程澈回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他得动作快点。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锁上房间门,下了楼。
周六的早晨,长长的巷子里没什么人,十二月的天有点冷。
他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小夹袄,夹袄后头带个帽子。
风一吹,他耳朵疼,便伸手把小夹袄的兜帽戴上,手插进口袋往巷口走。
程澈的步子快,低头呼出口白雾,没注意到旁边突然闪过了几个黑影。
待余光里看到人影,他心里顿时感到不妙,脚步一转就往巷子里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几人猛地窜上来用力拽住他,程澈被拧着胳膊制住了——
“老实点——”其中一男子开口骂道:“他妈的终于给老子蹲到了,你小子挺能躲啊?”
程澈没吭声,兜帽被人一把拉下去,动作粗暴,连带着头皮被拽得疼。
他不由自主地皱眉,视线里场面混乱,估摸着得有四五个人。
这地儿偏就偏在这,巷口外不是马路,而是另一条相互交错的巷子,数条巷子蚯蚓般纠缠不清,这一片统称叫乌海巷。
沿边的店铺少,又是周六,零星开着门的几家连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就算有,很快也会在听见动静后悄悄关上门。
胳膊被几人死死困住,背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他。
尖锐的,接触面极小。
应该是把刀。
“程赴呢?躲哪去了?”背后那人恶狠狠地说:“别又说你不知道,他就住这儿,去哪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程澈面无表情,“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你们要找找他去。”
“找谁?找程赴,还是找唐运生?”
背后那把刀抵得紧了,程澈能感受到布料被划破的临界点所发出的撕裂声,“我要是能找到他俩,还他妈能来找你啊?”
一双两双…他低头看身旁的鞋子,连他自己一共六双,十二只。
他估计得没错,来了五个。
“唐运生欠了老子三十万!”旁边的人吼起来,将他的胳膊攥得更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就别他妈的给老子上赌场充大爷!”
“谁欠的你找谁去啊。”程澈说:“唐运生欠的关程赴他妈的什么事啊?”
五个人里正对着程澈的是个眼熟的,眼睛下面有道长长的凸起且丑陋的疤痕,从眼下蔓延到下颚。
程澈长大的这些年里,和他打过数次照面。
印象里身边的人都叫这位疤爷,看着五十多岁,在清野镇是大家都不愿粘上的存在。
疤爷站那看他,突然伸手,拍了拍程澈的脸。
这个动作充斥着不怀好意的羞辱意味。
程澈别脸避开那只手,下一秒又迅速转头,对着那只黑黢黢的手就一口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