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多虞又直起身子,他正要走出去叫家仆去熬碗醒酒汤,走到外室时却听到脚底下传来一阵动静。
“哎哟,你、你们柳家真不仔细!”
从底下突然爬出一个人来,柳多虞刚要下脚,就被吓得缩回脚了。
柳多虞的小心脏被吓得跳得极快,他捂着胸口看底下爬出来的人:“赵伯伯,你真是吓死人了!”
赵相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才直起腰对柳多虞说:“你们柳家真是,那么大一个家,家里的仆人做事一点都不仔细!我躺在这里一夜!没有一个人来管我!你看看这天气,越来越凉了,我一个老人家怎么受得住?”
柳多虞瞧着左相头上花白的发,又闻到左相身上浓郁的酒味,柳多虞浅浅笑道:“左相当真是老当益壮,和我父亲喝酒,竟把我父亲喝成这样,实在是佩服。”
是的,眼前这局面,柳多虞要是再看不出一二,就是白瞎了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了。
这很明显就是他父亲和左相拼酒,两人就这么醉了一夜,他父亲趴在软榻上睡了,而左相则是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左相哼了声:“行了,别抬举我了,你和你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左相指着里边的柳天说:“就他,说什么心情不好拉着我喝酒,我是生生陪他喝了大半夜啊!他是还年轻,我是真的老了!你瞧瞧我头上的白发,他这不是欺负老年人吗?况且,你们家连个醒酒汤都不上,我甚至还误了早朝,你们柳家真是好样的!”
柳多虞的笑更大了,他几乎是眉梢上挂着笑意地对左相说:“是,是我们柳家的不是,我父亲真是麻烦您了。有左相伯伯这么一个好朋友,真是我父亲三生修来的福气!左相伯伯先坐着,我这就让人去熬醒酒汤。”
柳多虞走出屋门的时候,快活地扭头往后边看了一眼,见左相正叉着腰往屋内走去,边走嘴里边说:“我真是欠你小子的,姑娘没嫁成你们家,还赔上一个我!”
柳多虞笑着摇摇头,随后找到小厮让他赶紧送醒酒汤来。
接着柳多虞又回到里屋,见左相已经把他爹扶起来了。柳天正稳稳当当地躺在床榻上,柳多虞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左相虽然年纪大了,这力气却是真大,居然能把他爹这么一个大汉挪到床上。
柳多虞对着旁边坐软榻上狂灌茶水的左相说:“多谢左相伯伯了,只是这茶水已经凉了,左相伯伯还是等着醒酒汤来吧。”
左相摆摆手:“没这么讲究,我的酒已经醒了七八分了。”
柳多虞见左相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左相伯伯,我父亲为何会和您喝这么多酒?难道是要商谈什么要事?”
可即便是商谈要事,柳天也不会喝这么多酒,毕竟喝酒误事,柳天就算再喜欢喝,也只会在闲暇时畅饮。
左相看着柳多虞:“你不知道?”
柳多虞诚实地回答:“多虞当真不知。”
左相继续说:“你父亲的要事,还能有什么?如今你和你兄长的事情,就是你父亲最关心的了。你父亲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如今是退下来了,本该了却身上事,却因着你们两个,操心劳累。这不,他也没有什么好友能够倾诉的,可不只有跟我这个好哥哥说了?”
柳多虞心里一紧,难道是父亲发现他和叶栾的事情了?
柳多虞有些吞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不想隐瞒父亲,但我实在是……”
左相接着说:“我知你不是故意让你父亲伤心的,但你父亲确实是被伤透了心啊。你说说你,不肯和我家赵妍成婚,又和大殿下走得那么近,在京都又是招惹了不少公子哥和小姐,却始终没个定性。你说你招惹那些公子哥们就算了,年轻人嘛,总要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的。可你招惹那些小娘子算什么?你爹真是生怕你骗人感情,而且这一骗还是一大群啊。你爹可是十分专情的,你说说你,你这做的都算什么事啊?”
柳多虞一愣:“啊?”
左相语重心长地说:“啊什么啊?你别不当一回事啊,我这正经跟你说呢,还有你那个兄长啊,真是不着调!你说他整日去军营也就算了,怎么还和六皇子有联系呢?这朝中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的,现在六皇子刚因为这个秋试有点起色了,你兄长就和人家走得那么近,这让外人怎么想?觉得你们柳家是投靠六皇子了?那你这个和大皇子走得近的世子也算什么?这别人能不说你们柳家两头站吗?”
柳多虞顿时理解了,原来是因为这么一个事,他对左相真心实意地说:“左相伯伯,谢谢你告知我。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些事,不让父亲再担忧了,更不会让我们柳家在外边被别人造一些风言风语。”
左相捋着胡子看着柳多虞:“你这小子,我以前觉得你和赵妍都是混不吝的,虽然你不靠谱,但我家赵妍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俩最好就做个表面夫妻。如今看来,你倒是个拎得清的,这门婚事啊,算是退早了!”
柳多虞笑道:“左相伯伯言重了,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等着继承家里的爵位呢。反倒是赵妍,她能找到更好的。”
左相想起赵妍和六皇子的婚事,他轻叹一口气:“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啊!”
第147章柳天妥协
柳多虞好奇道:“左相伯伯,您这是……?”
左相摆摆手说:“嗐,跟你这个小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年纪小,不懂我们这些老人家的想法,我们呢,也只想着不让你们这些小辈操心。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了,你好好照顾你爹,等你爹醒了,你们父子三人好好聊聊,省的你们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柳多虞自然应下。
这左相虽然是半道上才和他父亲做了好朋友的,但他们俩的兄弟情谊也是很深的,不然他父亲怎么不找别人喝酒,偏偏就找左相呢?
而这左相,柳多虞虽然未见过几次,但逢年过节时总能收到左相府的礼,柳多虞全然把左相当做是自己尊敬的长辈,因此左相的话,柳多虞也是听的。
“好,多谢左相伯伯提醒,待父亲醒了,我好好和他说说。”
左相大摇大摆地走了,柳多虞喊家仆送左相回府之后,他扭头就去了小厨房。
下人正在盛醒酒汤,柳多虞顺手端过去,又盛了点小粥和菜,一起端到了柳天的屋子里。
柳多虞先是将东西放下,随后让人轻声将凌乱的屋内收拾干净。柳多虞坐在床沿上轻轻拍打柳天:“父亲?父亲?快醒醒,喝口醒酒汤。”
柳天迷迷糊糊地应了几声,等柳多虞又拍了他几下,柳天才迷迷糊糊睁着眼睛:“怎么……怎么那么多人啊?”
柳天醉醺醺的,眼前出现了重影,又认真地瞧了瞧,才瞧出面前的是柳多虞。
“小鱼?你怎么来了?”
柳天一夜宿醉,只觉得脑袋痛极了,好像要当场裂开一般。
柳多虞赶紧送上醒酒汤:“父亲先把这醒酒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