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殉说,“管家的侄子。”
沈亭州:“哦哦,那个扑克牌。”
许殉:“不是,那是阿武。”
沈亭州:好随意,但感觉又很符合人物特点的名字。
“这个阿文是计算机高手?”
“嗯。”
一直在旁边侧耳倾听的桑岩,听到上午管家就让那个什么阿文查了这件事,大为震惊。
他是傍晚才知道孔雀上的彩宝被偷盗,管家竟然比他早知道。
这个人……
难怪父亲会视他为对手,原来如此。
看着整日乐呵呵,无所事事,实则一切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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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水电工在崩溃之下干什么傻事,桑岩跟警局报备了一声,暂时将他绑起来,然后轮流看守。
水电工是为了给爱人的母亲治病,才多次偷盗孔雀身上的彩宝。
半年来他陆陆续续偷了不少,这次“爱人”告诉他,“她”母亲需要做手术,水电工才一口气撬了一百多颗彩宝。
现在的彩宝一颗被炒到近万,但他出去销赃,一颗才卖五百。
这批偷出去,水电工能拿到差不多八万,他无所保留全部转给爱人,让对方去救母。
谁知道一切都是假,她也变成了他。
还是一个五十多岁,不爱洗澡的秃顶糟老头子。
好在因为水电工的检举,再加上神秘力量的介入,警方抓住“往事随风”。
往事随风本人很丑,本事倒挺大,一口气骗了好多像水电工这种单身老男人。
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现实里憨厚,不敢接触女性,网上发点擦边照片就昏头转向。
隔日天气转晴,水电工就被警方带走了。
沈亭州还有工作,在周三前结束了度假,临走时把食谱交给了桑岩。
桑岩千恩万谢,“沈医生,太感谢您了,难怪先生喜欢您。”
沈亭州立刻感受到身旁灼热的目光,“……这件事就不要提了,都是误会。”
桑岩惋惜,“您跟先生太可惜了。”
沈亭州:……并没有惋惜。
许殉插话道:“你跟我小舅不在一起,那才叫惋惜。”
这句话触发了桑岩百分百反驳机制,“请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跟先生怎么可能!”
转头就见沈亭州笑吟吟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不可能。
桑岩:……
桑岩再也不敢提沈亭州跟傅怀斐的事,目送他们上了车。
回到别墅,傅怀斐正透过落地窗望着沈亭州他们离去的车,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桑岩心中一酸,“先生,您别太难过……”
傅怀斐转过头,捧着一杯蔬菜汁在喝,优雅的姿态像是在宴会品尝百万名酒。
桑岩:哦,我的先生经常随时随地面容忧郁,背影孤寂,倒也不足为奇。
桑岩问,“您怎么不去送送他们?”
傅怀斐放下蔬菜汁,悲伤地把脸侧过去,“我不喜欢离别的感觉,而且……今天有太阳。对了小桑,我好像很久没抽血了,今天是不是该抽血了。”
感觉隔着纱帘晒了几天太阳,他晒黑不少。
桑岩艰涩地说,“先生,抽血容易有黑眼圈。”
让他说出批评先生外貌的话,这着实有些为难他。
傅怀斐瞬间变成阴暗蘑菇,伤心欲绝地看着桑岩。
“小桑,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让我听到黑眼圈这么难听的三个字?”
看着傅怀斐用最优雅的姿态,在地上画着最阴郁的圈圈,桑岩走过去。
“先生,您的容貌俄狄浦斯见了都要自惭形秽,您的才华比莎士比亚还令人折服,您该沐浴最灿烂的日光,品尝最美味的食物,鲜花为您绽放,溪水为您流淌。”
傅怀斐稍稍抬起了一点头。
桑岩无比真诚地说,“因为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您不需要效仿那些人,您应该引领风潮,而且针孔这么丑陋的东西,怎么能扎进您尊贵的身体?”
傅怀斐似乎觉得很有道理,重新站起来,“你说得对。”
桑岩微笑,应该是沈医生说得对。
他不该再纵容先生抽血、禁食、过度防晒了,那些只会害了先生。
-
回程的路上,管家因为有事半路下了车,被扑克之神接走了。
这个扑克之神好像叫阿武,他哥哥阿文是计算机高手,据说都是管家的亲侄子。
管家走后,沈亭州问出好奇已久的一个问题,“管家叫什么?”
认识管家将近三年了,他居然还不知道管家的名字。
这个问题让许殉沉默起来。
沈亭州看他表情过于复杂,惊觉一件事,“是不能说吗?”
许殉摇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他的名字有点特殊,一般人不喜欢称呼,包括我,还有我爸。”
沈亭州更好奇,“那叫?”
许殉:“他来自一个很少见的民族,姓阿,单名一个罢。”
沈亭州连起来,“阿罢。”
阿……爸?
许殉沉重点头,“他哥哥叫阿掖。”
阿爷?
这对兄弟的名字居然差出了辈分!
这个名字真是相当令人意外,原来管家常年不说自己的名字,竟然是因为……名字太霸气。
主要是占人便宜,一说出来就是在座各位的爸爸。
想到什么,沈亭州突然笑了一下。
许殉看着他,“怎么了?”
沈亭州忍着笑问,“那你小时候叫管家什么?”
许殉伸手摁平沈亭州的嘴角,“叫阿叔。”
沈亭州一愣,怔怔望着许殉。
许殉低头凑近他,轻声说,“我喜欢你笑,但我不喜欢你笑话我。”
沈亭州眼睛闪了一下,“我哪有笑话你?”
许殉近距离平视着他,“在我心里你就是有,我说你有,那就是有。”
沈亭州心道那你太霸道了,但没有说出口。
-
周三一早沈亭州开车去了苏俞家。
年轻的孕夫又在登高,沈亭州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不过还是走过去护了他一下。
苏俞扶着沈亭州的手从梯凳上下来,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苏俞笑盈盈说,“沈医生,我给你看我上学时候的照片。”
沈亭州没拒绝,不过看照片之前他把虞居容给他的平板递了过去。
苏俞歪头,似乎有些不解,“沈医生,你不逛论坛了?”
沈亭州有一瞬的不自在,“我看论坛本是想了解你们花区生育的问题,现在了解得差不多了,就不需要了。”
苏俞问,“可是论坛有很多八卦,你不喜欢吗?”
沈亭州正直道:“不喜欢!”
苏俞眨着眼睛,有所怀疑的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沈亭州:……
“那我考验一下你。”
苏俞拿过平板,点开论坛,随便翻了几下,然后捧着平板读上面的内容,“有一个帖子问,我怀孕了,但不是伴侣的,问大家要不要告诉伴侣。”
沈亭州:!!!
为什么花区的内容都这么炸裂?
苏俞饶有兴致地盯着沈亭州,“沈医生,你想知道楼主有没有告诉伴侣怀孕的事?”
沈亭州坚定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知道。
在沈亭州明确说不想之后,苏俞告诉他,“楼主最终告诉了自己的伴侣哦。”
沈亭州不为所动。
苏俞又说,“呀,伴侣知道后竟然还说——”
沈亭州看苏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发出哦哦的惊呼声,一会儿又呀。
所以伴侣到底说了什么!
苏俞终于开口,“呀,虞居容居然又发新作品了。是在医院病房,嗯,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咦,他们怎么当着人家病人做这种事,呀,病床上的人居然是其中一个人的哥哥,哥哥好可怜,还是植物人。”
沈亭州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拿过平板,去看苏俞说的新作品。
果然是病房,果然有植物人,果然当着植物人那啥那啥!
这要是让周子探知道,非得找虞居容拼命不可。
不过虞居容是怎么知道的,他拍这个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亭州简直想冲进后台删掉这个视频,实在担心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毕竟小周那个脾气……
对面的人问,“沈医生,你想删了视频吗?”
沈亭州抬头,就见苏俞睁着一双笑眼单纯地望着他。
沈亭州凝固几秒,然后默默将平板还给苏俞。
苏俞体贴又善良:“没关系,你可以看。”
“这个虞居容实在是太坏了,我有时候也可讨厌他了。等阿宴回来了,我就告诉阿宴,说他惹你生气了,让阿宴教训教训他。”
沈亭州艰涩道:“别……我们也没有仇。”
“沈医生,你就是太善良了,是我我就不能忍!”
苏俞的声音极具煽动性,“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就让阿宴教训他,也拍下视频。”
怎么感觉小苏在煽风点火?
沈亭州忽略苏俞的话,指着他手里的相册,“不是要看你学生时期吗?”
苏俞一秒变平和,“是呀是呀,今天你看我的,明天我看沈医生的。”
沈亭州:……
沈亭州莫名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从苏俞家出来,沈亭州还抱着虞家的平板,并且答应苏俞下次给他带自己的相册。
沈亭州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点进论坛,又看了一遍虞居容的新作品,确定对方这个视频是真的满含暗示,他给周子探拨了一通电话。
周子探仍旧在求佛的路上,接到沈亭州的电话很开心。
怕刺激到他,沈亭州问得很委婉,“小周,你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周子探大喇喇说,“大事没发生,小事就是经常迷路,所以我请了一个向导。”
沈亭州:“……挺好挺好,那路上有没有遇见熟人?”
周子探:“那倒没有,我以前的朋友都不爱拜佛,他们更喜欢泡夜店,没机会遇见。”
“哦这样啊,那有没有遇见……敌人?”
“也没有,我的敌人也都喜欢泡夜店。”
沈亭州静了十几秒,周子探一直在那边叫他,沈亭州才重新开口。
这次他不含蓄了,直接摊牌,“那遇见过虞居容吗?”
周子探反问,“谁是虞居容?”
周子探这句绝杀反问就像辣根,沈亭州给他呛的又是好几秒发不出声音。
沈亭州微笑,“没事,你好好求佛,有时间再联系。”
是他多虑了,以小周没心没肺的程度,就算视频摆在他面前,他可能也不觉得是在内涵他。
挂了电话,沈亭州停在原地,花了一分钟左右清空大脑某些储存。
清空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开车回家。
开了几分钟,他迅速停下来,重新点开论坛,一目十行地翻看各类帖子。
终于看到一个大大的标题——
我怀孕了,但不是伴侣的,要不要告诉他?
居然还真有这个帖子,沈亭州懵逼的脸、颤抖的手点进帖子。
【当然要告诉他,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不用他出力就能有孩子。】
【楼上+1,楼主做亏心事没?没有做的话,为什么不能告诉伴侣?】
【我反正是说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除非你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很快楼主回复:【好,听大家的,等他回来我就说。】
沈亭州:别吵,我在思考。
看着大家回复的内容,沈亭州有一种不正常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感觉。
他一直在找回复后面的狗头,但没有狗头,只有认真的回复,搞得认真在找狗头的沈亭州很傻。
他怀疑人生地往下翻了翻,很快翻到楼主的回复。
【伴侣果然很开心,今晚我们三个一块吃饭,吃什么好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会开心,晚上居然还要一块吃饭!
楼主下面都是在回复晚饭菜品的内容,没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沈亭州退出论坛,重新起航,寻找一条能治愈心灵的路。
这个世界太疯癫,沈亭州已经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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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州没找到一条通向心灵宁静的路,倒是被宋青宁一通电话召唤了过去。
在沈亭州旅行这几天,李牧野因在狱中表现良好,竟然提前出狱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李牧野回来之后茶饭不思,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沈亭州赶过去后,等候在门口的宋青宁叮嘱,“沈医生,你千万别提监狱里发生的事,也别说减刑,一说他就要抽。”
这是什么怪病?
难道是在狱中受到了非人待遇,落下了心理阴影?
沈亭州推开房门,看到两颊消瘦,眼圈乌青的李牧野,心中一惊。
李牧野抬起手,虚弱地在空中比划两下,“沈医生……”
沈亭州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李牧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忏悔道:“沈医生,我……有罪。”
沈亭州像一个传教士,温和道:“别这么说,是人都会犯错。”
李牧野痛苦不堪道:“我为了自由出卖朋友,我有罪。”
沈亭州一愣,“出卖谁?”
李牧野:“出卖狱中朋友。”
沈亭州仔细一听,哦,原来他跟周子探出狱的方式一模一样。
小李,你要不要再想想,你仅仅只是出卖了朋友,难道就没有出卖过……你爸爸吗!
“但沈医生,我必须得出来。”
李牧野情绪激动起来,“你不知道,我在狱里待的这段时间,他们……反正我再不出来,我就在这个家没有一席之位了,你懂吗沈医生!”
说实话,沈亭州不是很想懂。
李牧野闭上眼睛,“所以就让这无尽的痛苦折磨我吧,没错,我就是出卖了朋友,出卖了灵魂,但为了高尚的爱……我甘愿下地狱。”
沈亭州扯了扯嘴角,“要不你跟傅先生交流一下吧。”
李牧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傅先生是谁?难道他也……”
沈亭州说,“傅先生也热爱莎士比亚,你们俩交流交流歌剧吧。”
李牧野:……
李牧野弱小又可怜地望着沈亭州,“沈医生,如果连你也嘲笑我,我真不知道把这份痛苦告诉谁了。”
沈亭州赶忙澄清,“我没有嘲笑你,只是觉得你变得……莎士比亚了。”
李牧野:“我也不想,我一个体育生竟然往文艺发展了,你这让同学们怎么看我?但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监狱里那一张张脸,他们多么相信我,拿我当朋友,视我为知己。”
沈亭州听了好几天傅怀斐的歌剧,现在又开始要听李牧野的吟唱。
他坐立难安,实在忍不住打断李牧野,“要不这样吧,反正你有钱,你一人给他们往卡里打一万,用钱弥补你的愧疚,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李牧野怀疑,“金钱能腐蚀我们的友情吗?”
沈亭州坚定道:“放心,绝对能!如果不能,那是钱不到位。”
李牧野一脸怀疑,“那你我……”
沈亭州说,“小李,相信我,也能!”
李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