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自我拯救。
但不是靠哀悼祈祷。
不是靠好逸恶劳或美酒佳酿,不靠身体享受或愚昧无知。
不是靠服从谦卑。
而是靠自尊。
靠尊严。
靠坚强勇敢。
所以比起自暴自弃,人们知道许多其他选择,譬如在困难中持之以恒地探索;譬如在无数的选择中抉择;譬如在真相中不断挖掘,找到新的线索、新的道路。
可惜道理谁都知道,能够明白的少之又少。
唐舞桐也是最近才明白的,她在和池岁白淼淼的相处中,明白曾经困惑许久的事,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重生后的她心里装有太多事,与真正十几岁的少年相差甚远。
她丢失了自己。
那个她一直要找的,真实的自己。
不过庆幸的是,在第三考中她放下心中的沉重,放下过去,拥抱现在,即将走向新生,走向光明灿烂的未来。
计划好决定放下,她变得更加爱笑,明媚似光,让白淼淼非常惊喜。
首先,白淼淼是原著的忠实粉丝,准确来说是唐家人的忠实粉丝;其次,她最心疼的便是后期ooc严重到极点的唐舞桐。
她喜极而泣:“舞桐,我很开心你的变化。”
唐舞桐轻笑:“那还要多谢谢你们,和你们相处的日子里,我很开心……”
她停顿,话锋一转:“我做了一个决定,想同你说说。”
“什么决定?”
“我决定在第二次大赛中代表史莱克出战,至于父亲的唐门……我相信有雨浩在,天道会眷顾他们。而且雨浩他不用去摘相思断肠草,想必也不会坐轮椅,所以我放心。”
唐舞桐二人坐在桃花树下,花瓣因风而落,在空中旋转、飞舞,阳光斜斜照射下来,如星河落入少女的眼眸,璀璨、夺人心魄。
白淼淼一时痴迷,回神后问她:“为何?”
唐舞桐将茶水推到她面前,轻身取下她发间的花:“我决定退出史莱克。”
白淼淼目瞪口呆,饶她阅同人文无数,也无法做到平静。
毕竟真人所说到底与想象不同。
“史莱克已经不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学院了,或许万年后,我弟弟那时才算真正的史莱克。我以前身在局中,不知脱离几分才发现竟有如此不对劲的地方。作弊得来的荣耀;发疯的马学姐差点害死我和雨浩,学院里的老师竟然随意打发而非安抚;雨浩与我们一起获得第一而不是核心弟子……”她把不对的事全部列举,表情平静自然。
说到最后,她阖眼,压下最后的动摇。
史莱克已经面目全非。
她的眼睫轻颤,如同蝴蝶的翅膀抖动,她睁眼瞧白淼淼,观察她的神色。
白淼淼眼中并无不赞同,反而是欣慰:“我支持你的一切选择,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我不在你身边,我也永远支持你。
她抿了口茶,敛了敛心神,冲她笑:“你找到过去的自己,我也找到自己今后的人生目标,恭喜我们,也愿明天之后,我们还能再见。”
“什么目标啊?”唐舞桐有点好奇,“你之前说纯生来源于心中的执念与遗憾,而穿越千奇百怪,你穿越的意义是寻找人生的目标吗?”
白淼淼笑而不语,放下手中的青瓷杯,良久,回答:“明日再告诉你,总要保留些神秘感。”
唐舞桐了然轻轻点头,转移了话题。
有些话不适合说,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或特定的地点,那样才有意义——令人印象深刻。
……
黎明花开夜空,勾勒出今日的轮廓。星星仍然点缀天空,似乎每颗都在诉说自己所见的故事。
天气微凉,清晨的露珠顺着树叶滴落,砸在地面,,一滴一滴,留下小小的水坑。
池州静静望着,好似脱离世间。
为什么要过来?
他问自己,没有答案。
突地,暗卫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下,恭敬道:“主子,小姐她出现了,我们的人已埋伏在附近,鬼域那边……有人叛变。”
“嗯,我知道。”男人弯腰拾起地上折断的紫色小花,,他说不出名字,却有深深的印象。
有人曾把它插入他的发鬓,夸他人比花娇,,还踮起脚亲他。
她比寻常女子大胆对待,感情热烈,似一团火焰要把他融化。
回忆被勾起,他把花握在手心:“吩咐下去,勿让人伤她。”
暗卫不解:“主子,小姐她可要杀您,您为何……”
“念芊,你姐姐比你话少。”
“是。”
念芊低下头,唇色发白。因为她知道池州生气了。
她姐姐死于三月前,为保护池州而死,可笑的是池州一点也不在意。
她姐姐有个秘密,和这件事一样可笑——她喜欢池州,喜欢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恶人。
念芊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好人都喜欢池州呢?谢家小姐,是她姐姐也是。
一位不知池州的为人,一位知道也依旧喜欢。
难道池州真的会下蛊?
念芊压下好奇心,离开去下达池州的命令,只是她不知道,这将会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池州他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
他答应过那人,他不想……食言。
他垂眸,手中的花紧贴手心,流出些许紫色液体。他知道很多事,包括池岁试探相离,并将其关入地牢,他全都知道,知道关于池岁的一切。
“既然想要我死……那就来吧。”他一甩衣袖,踏入唐舞桐她们设计好的地界。
他在高处站了多年,累了,倦了,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那么浑浑噩噩活着,活了好多好多年。
他边走边想,想自己何时开始心死,何时变得如行尸走肉。
过来一一阅过,他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低叹:“还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变化后的自己,无法理解自己赴死的决心……他不理解的事情太多,多到数不过来。
走到一半,他停住脚。
柳树迎风独立,它的枝条像丝带舞动,窸窸窣窣,片刻不息。一片新绿中,红发带格外醒目,它系在树枝的那头,与柳条交织,与之共舞。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他看到年轻的男女站在树下,片刻后,男子抱起女人系红带,女子笑容满面,男子的眼神宠溺。
他听见女子说:“子祯,明年我们再来可好?”
男子点头说:“好。”
话音落下,男女的身影消散,池州来到他们原本所站的位置,像是宿命,红带松开落在他头顶,遮盖住他的眼睛,眼前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