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丽丽,我又见到天路了!”卢致颤抖着指向高架桥下方,向前延伸望不见尽头的环形公路路桥段,激动得连话语也不连贯了。
那些路竟然是悬在半空的,但南来北往的车辆从高架桥上通过,那些路桥能一动也不动,给一栋栋发光的高楼大厦包围着,其壮观程度卢致若不是亲眼见到,不管怎样发挥想象力怕也难以想象出来。
昔莫胖胖的圆脸上满是笑容,给卢致当起了解说员:“老爷子,咱们经过的这一条路呀,叫做内环环城公路,其实和您老人家参与修建的川藏公路没法比哦。不过这样的路也很了不起,全长有二十几公里,打通了广州城里的城市密集区域,解决了交通堵塞的问题。走环城高速,车子最快能开到时速60公里呢。”
这就是大城市广州,别说小得像手巴掌似的沽尕镇,就连马尔康市和她相比,也只能算是一片弹丸之地。
卢致慨叹,也难怪巴图桑喜欢留在广州,恐怕马尔康再发展二十年三十年也赶不上人家这繁华程度吧?
昔莫说:“您这是才刚见到广州的市容市貌,等呆久了,见识多了,对五辆六辆车并行的大马路也就见怪不怪了。”
“见怪不怪?”卢致又吃了一惊,“你该不会是说,这种路除去这里,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吧?”
昔莫笑得咯咯的,拍着卢致的手背说:“老爷子,这都是啥年代了?快2010年了,全国各地的城市,不管大小,见着这样宽敞的高速路还能算稀奇呀?”
“是啊,马上就要到2010年了呢。”卢致给昔莫提醒,缓缓地靠回窗边,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陷入了无限神思。
2010年9月,卢致老人在广州的一家三甲医院病逝。
弥留之际,他嘱托守在病床边的女儿卢文英,一定要将他和巴图桑的骨灰一起带回沽尕镇,埋葬在茶马古道的山路边。
那是属于他们的茶马古道,他们既是历史的参与者,又是历史的见证者,他们愿意将自己融入祖国西部的山川湖海,与那些绵长的驿道永不分离。
晚期肺癌病人,确诊时医生断言活不过一个月了,结果却多生存了一年多,这是医学的奇迹,丹珍家人将老人接来广州治疗,对延缓他的病情也功不可没。
但这也是由人类情感创造的奇迹,如果没有家人在精神上的支持,没有对家庭的眷恋,老人是撑不了那样久的时间的。
遵照老人的遗言,秦秀和洛桑一起将两只装着骨灰的骨灰坛从广州带回沽尕镇,并葬在了已被杂草掩盖的茶马古道边。
美丽的格桑花在路边绽放,与逝者一起,将山岭装点得分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