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觉得跟老板对话这十几分钟,比他连做两台十多小时的大手术还费精气神。
毕竟手术成功让人有成就感,跟老板谈话只叫人忐忑崩溃。
这边,沈子渊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去了沈沉的病房。
蒋逸兴提前过来了解过情况,小声汇报:“老爷子醒着,情绪不太稳定。”
沈子渊什么都没说,推门进去,先喊人:“爷爷。”
沈沉坐在病床上,一抬眼看见他眉头立刻蹙起,随手将床头柜上的茶杯扔了过来,大声呵斥:“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来见我!”
沈子渊偏了偏头,眼神阻止了试图冲上来帮忙的蒋逸兴,堪堪躲开了瓷杯。
瓷杯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沈子渊半点惊慌和气愤都没有,步伐沉稳地走向沈沉:“爷爷,您认错人了,我是沈子渊。”
“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还想背着我改名字!”
沈沉抖动着颤抖的手,指着他大骂。
沈沉年愈八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了,病了这段时间更消瘦了些。
显得眉头的川字纹更深,颧骨凸起,双眼倒是一点不见浑浊,犀利而凛然,哪怕是穿着病号服威慑力和压迫感也极强。
沈子渊走近,抬手握住老人颤抖的手,温声道:“爷爷,我这名字还是您取的。”
记忆错乱的沈沉哪里听得懂,是完全无法沟通的状态。
好在沈子渊的安抚让沈沉稍微消气:“你赶紧滚回来继承家业,不要一天天弄你那个破电影!”
沈子渊不欲跟沈沉就莫须有的事情较真,接过王定鹏手中的湿毛巾替老爷子擦了擦手:“好。”
沈沉虽还是面色难看,但到底配合了沈子渊的动作,任由他为自己擦手擦脸。
待沈子渊将毛巾递还给王定鹏时,他才又冷硬地警告:“谢家那小子最近有没有找你?你给我离他远点,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私下还有联系,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沈沉说这话时语气很重,目光沉沉,看得出他说得出做得到。
是下定决心处置人的意思。
明知道沈沉认错了人,蒋逸兴还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子渊。
只见他那位从进门开始就好脾气的老板,在听见这话时蓦然冷了神情,也不像刚才或哄或骗的顺着沈家老爷子了。
他一言不发地立起身,冷声交代王定鹏:“辛苦王叔伺候爷爷吃午饭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身后,沈家老爷子怒气匆匆的骂声和警告声紧追而来,他那位向来沉稳淡定的老板脸色却越来越沉,眉目间都染上了冰冷的寒意。
蒋逸兴大气不敢喘,只能装聋作哑尾随沈子渊离开。
行至疗养院门口,沈子渊亲自取了车离开。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可见心情真的极差。
再也不见从昨晚到今天上午的好脾气。
蒋逸兴担心他的状态,但见他冷若冰霜的模样到底没敢多嘴,只轻轻叹了口气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闵琳选得聚餐地址离学校不远,是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沈子渊抵达包间时,谢寒年刚到。
“组长,你来啦,快坐!”闵琳笑着起身迎人。
谢寒年挂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就那样举着一件长风衣看向了推门进来的人。
沈子渊大概从什么正式场合赶来的,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三件套。
蓝白色竖条纹领带规整严谨地系在白衬衫领口,胸口挂着一条质地很好的铂金的西服链。
整个人显得沉稳大气,又不失矜贵雅致。
除了类似正装的校服之外,这是谢寒年第一次见沈子渊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一时间有些怔楞。
在他恍神之际,沈子渊已经动作从容地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同款式的双排扣马甲。
马甲修身,将他挺拔的身材修饰地更完美夺目。
明明还是那张沉稳淡然的脸,却莫名让人觉得禁欲性感。
比T台走秀的男模更矜贵大气,比他妈签的男演员更魅力出众。
谢寒年半晌没回过神来。
“给我。”
片刻,他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沈子渊拿走了他手中举了半晌的风衣,将其叠在自己的西装之上,一起挂在了衣柜里。
谢寒年赶紧掉头离开,揉了揉热得冒气的耳朵,佯装镇定地落座,“咕噜”一声喝了半杯白开水。
他垂眸轻咬着杯壁不敢看人。
好尼玛丢人,他居然看沈子渊看呆了。
艹!
他是变态吗?居然会看一个男人看呆了!
不,他不是,他不过是遗传了许黛青女士的颜狗属性罢了。
淦!
但是还是好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