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落座。
四个人,两两一边,他恰好坐在了沈子渊的正对面。
沈子渊若有似无的眼神又落在了他的唇瓣上,谢寒年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沈卿尘,主动发声问:“老班,什么事?”
什么事他门清,不过是没话找话。
沈卿尘双手交握放在会议桌上,抬了抬他高贵的下巴,点点对面的沈子渊,又点点他:“你俩怎么回事,早上去小树林打架了?”
风声传得可真够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卿尘自己匿名在学校论团偷窥。
谢寒年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但教养让他干不出对着老师撒谎的事,就没吱声。
他不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是默认。
沈卿尘有了底气,将视线移至他对面的顾远山脸上,公事公办地道:“顾老师,你的学生把我的学生打伤了,你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谢寒年闻言,骤然看向顾远山。
顾远山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子渊,问:“你打的?”
谢寒年又猛然看向沈子渊。
他多了解沈子渊,这人绅士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把小树林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更别提他到的时候女生已经走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沈子渊知不知道实情。
果然,沈子渊跟他一样选择了沉默。
谢寒年自己不说不觉得有什么,这会见沈子渊要被老师们误会倒是急了。
前车之鉴,他生怕沈卿尘把这事当成拿捏顾远山的把柄,出口道:“这事跟他没关系。”
说完又觉得不自在,他上赶着维护沈子渊算个什么事。
不敢直视沈子渊看过来的目光,又偏开头看向沈卿尘,找补解释,“不是他打的,我没事,老班你别问了。”
顾远山看看他,又看看沈子渊,最终将清淡又无奈的目光放在了沈卿尘的身上:“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行吗?”
沈卿尘不置可否。
眼见事情有转圜余地,谢寒年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就见从始至终缄默不言的沈子渊淡淡道:“我送谢寒年去医务室。”
什么呀!
谢寒年皱眉看向沈子渊,眼神不满:他根本没受伤好嘛,有必要小题大做跑去医务室丢人吗?不就是区区四个职高学生,看不起谁呢。
就算沈子渊不来他也干得过好吗?!
沈子渊却像没看见他的抵触,起身等他:“走吧。”
谢寒年余光扫了眼左手边的两位老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了自家老班的终身幸福,他选择牺牲自己,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自作主张的沈子渊。
出了会议室的门,谢寒年头也不回地拒绝:“我不去。”
沈子渊上前一步,并肩跟他走在走廊里,声音低缓了几分:“去看看。”
谢寒年还想说什么,就见沈子渊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谢寒年只要把反驳的话咽回去,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他没想偷听沈子渊打电话,两人距离太近,沈子渊也没避开他的意思,有意无意的,反正听了个全。
“黎院长,是我。”
“有个朋友受了点伤,麻烦您给安排个全身检查。”
“嗯,十五分钟,好。”
谢寒年震惊地看向挂掉电话的沈子渊,动动唇,又动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子渊将手机装回口袋,看向他:“怎么了?”
“没怎么。”谢寒年低头继续走路,心里却颇不平静。
朋友?
沈子渊口中的朋友是他吧,他算沈子渊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十多年没联系过的朋友?
还是他三番五次求和都被冷漠拒绝的朋友。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缠缠绕绕的情绪化作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打架的后遗症出来了,手疼、嘴疼,连心口都泛起了疼意。
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胸口也挨了一拳。
“我不去!”
谢寒年藏好眼中的情绪,又冷硬地强调了一句,“我没事!”
全程,他都没敢抬眸看一眼沈子渊。
怕从身侧的人身上看到小时候的影子,忍不住向他诉苦,更忍不住朝他撒娇。
然后他就听见身侧的人无奈又温和地冲他说:
“谢寒年,你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