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蓉揣着一肚子憋闷回到正院。

罗妈妈赶忙给她端茶递水。

“我嫁来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在老夫人面前这么没脸。”

她和秦恒的亲事是自小定下的，老夫人当初虽不满她门第低，但素来听老侯爷的，又不时接她来侯府教导，对她还算满意，她一进门就让帮着管家，后来干脆放手全权交给她来。

等出了林氏的事，别说老夫人，便是老侯爷也对她愧疚不已。

后来儿女争气，她在侯府越发稳固。

这么多年，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对她冷脸。

罗妈妈这回也不说什么二少爷委屈了：“老夫人是被二少爷气到了，并非有意要针对您。”

于蓉咬牙：“有区别吗？如今谁不知道我才是他生母！在家里横就算了，竟敢在六皇子面前大放厥词，简直……”

气得胸口起伏。

从前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夫人太太，这会子只怕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想想就心梗。

“这个月的帖子都推了，我是没脸出门了。”

然而气完了还得替这个儿子擦屁股。

“明日你亲自跑一趟，把方才老太太和老爷的话都告诉他，叫他知道不是我不接他回来，是他自己作孽坏了事。”顿了顿，“把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给他带去。”

·

事实上别说外人，林姨娘这会就在笑了。

她虽然被禁足，消息却灵通得很。

如今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最出息的大少爷可是林姨娘亲生的，看老夫人和老爷的态度，大少爷地位稳当得很。

当然也不是说就要投靠过来，府里毕竟还是太太管家，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个小方便卖个人情还是能做的。

林姨娘看似禁足，实际除了不能出院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甚至心情还更畅快了。

两个女儿也得了父亲的准许可以来探望。

“二哥莫不是傻了。”秦盼双捂着嘴毫不客气嘲笑，“居然敢冒犯六皇子，这下傻眼了吧。”

活该，让他从前敢不理她。

秦盼玉本来默默听着林姨娘和三姐说话，听到这开口：“二哥真不回来了？”

林姨娘：“怎么？”

虽然总嫌这个女儿寡言，但却知道她心里主意大得很，远比她姐姐聪明。

秦盼玉小巧的鼻子皱起：“我只是想不通……换成我是他，生气归生气，早早回来和太太维系感情才是正理……二哥之前都能施计捅破换子的事，他不蠢……”

怎么偏偏这一回做了蠢事。

奇怪。

“他就是想逼祖母和爹把大哥送走呗。”秦盼双又捻起叉子叉了一块肉脯塞进嘴里，“还好爹心里有数。”

“我会叫人留心着看他想做什么。”林姨娘道，扭头朝秦盼双，“少吃些，下巴都要出来了，女儿家苗条些才好，你马上及笄，回头要相看人家。”

秦盼双不高兴，她又不胖，但听到相看人家还是没再伸手去拿下一块，脸上飞速掠过一缕羞涩，挽住林姨娘的胳膊：“阿娘，你说六皇子既然这样看重大哥，能不能让我……”

林姨娘目光一动，之前她也想过，只是那时宏哥儿还不知道盼双盼玉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必不会同意，如今知道了，想来不会再阻挠，有个亲妹妹嫁入皇子府，六皇子对他也会更信任，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但是——

她不由看向小女儿，比起盼双，盼玉好似更适合些。

秦盼玉还在纠结二哥的动机，觉察到林姨娘的视线心头一凛。

·

东院里，二小姐秦盼晓和表小姐陈晴也正聊到这个话题。

“……以那位的做派，只怕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秦盼晓低声道，“若是五妹妹还好，三妹妹……”

她和陈晴同年同月生，在府里关系最好，金兰姐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晴脸色不是很好，她昨日探过老太太的口气，她和宏表哥的婚事不会变，她松了口气，哪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后秦盼双就是宏表哥同胞亲妹也只叫她皱了皱眉，小姑子虽然难缠，但总归会嫁出去，以后少搭理就是，林氏那里也同理，她不觉得宏表哥会去亲近林氏。

可如果进了六皇子府就不好说了。

她说服自己：“她去了也不会是正妃……”

皇后必会给六皇子找个有助力的妻族，侯府……不是她眼高，侯府确实比不得从前，正妃的位子绝无可能，秦盼双顶多做个侧妃罢了，到时候有正室掣肘，她更需要侯府相助，不会蠢到为难她才对。

秦盼晓叹气：“五妹妹肯定不会，三妹妹就不一定了。”

“算了，还没影的事呢，兴许未必能成。”她拍拍陈晴的手。

陈晴也替她担忧：“长幼有序，林姨娘若真有这个心，必会想方设法叫侯爷先把你嫁出去，侯府眼下这名声……”

秦盼晓心大看得开：“侯府名声哪里是今日才坏的，早在……”她指了指林姨娘小院的方向，“有心的人家打听打听就知道。”

陈晴：“你又不是林氏教养的，怡姐姐嫁得就不错，老太太必会为你找个稳妥的人家，林姨娘若真有那个心，为了三妹妹和五妹妹的脸面，也不会在你的婚事上做绊。”

“不说这个，差点忘了。”秦盼晓一拍手，“太太要派人去庄子给二哥送东西，我打算添些让一道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