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怪我,我认识他时,並不知道他有妻有女」她嗓音抖得厉害。
那?是一年杏花微雨,早春三月寒气未退,被贬回乡的父亲叶老翰林在府门?隔壁设教坛,广招学徒,县学里不少学子纷纷拜访,其中有一年轻男子,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一身单薄的茶白长衫,气质清落洒脱,有出尘之貌。
他出口成章,惊才艷艷,一夜成名,不仅是她,便是那?日躲在雕窗內偷窥的姑娘均看上了他。
其中便有县老太爷的女儿?,此女张扬跋扈,声称要?定了荀羽。
別看她从京城里来,因父亲性子孤傲被同僚所不容,贬黜回乡时,县太爷奉命看着他,是以叶氏在县老太爷的女儿?跟前?不敢摆架子,将那?份喜欢偷偷藏在心底。
荀羽便是在那?一日脱颖而出,被父亲收为关门?弟子。
叶氏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不服气,只觉县太爷女儿?一身土匪气,压根配不上荀羽,私下总忍不住想引起?他的注意,借着书册去隔壁与荀羽討教,甚至还?写了诗词请他点评,除了最初两次当面求教他回应过,后来无论她做什么,他均置之不理,她气得暗地里骂他不知好歹。
荀羽不负眾望,次年便考了县学第一,京城有榜下捉婿的习俗,县城亦然,县老太爷的女儿?闹着非他不嫁,此事弄得满城风雨,她当时心酸不已,偷着哭了好几场。
县太爷也当眾放话要?让荀羽做他女婿。
风采斐然的男子,一袭白衫独占鰲头,却是朗朗回绝,「在下已娶生女,且承诺此生只她一人,终身不纳妾。」
他为了杜绝县太爷的念头,就在放榜当日,当着所有江陵名流的面扔下此话。
县太爷果然奈何不了他。
县太爷女儿?耿耿於怀,对着荀羽简直是到了痴魔的地步。
「有一个晚上,她来叶府寻我,声称她去过荀羽的老家,见了他的妻女,」
「不过是一个村姑,穿着一件碎花裙,上不了台面,哪里比得上荀羽郎艷独绝,我逼那?女子放弃荀羽,她还?不肯,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始终记得那?日,那?眉目飞扬的少女义愤填膺。
那?是她便想,一个村姑自然是配不上荀羽的。
眼看不久后荀羽便要?去荆州府衙求学,县老太爷的女儿?坐不住了,趁着县学欢送宴给荀羽下了药,那?荀羽也是个强悍的,硬生生从县衙衝出来,回到学堂。
「所以,你就趁着他被下药之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秀娘凉凉凑在荀夫人耳边道。
荀夫人正要?点头,理智忽然迴旋,猛地摇头,「不不不我不是的,我是不小心的」
窗外的荀念樨瞪大了眼,压根不信自己的母亲就是这般傍上父亲的,少年心性太正,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口血喷出来跪了下去。
荀允和双目无神看着透亮的往生阁,慢腾腾地将身上的官服给剥落,露出一身雪白的长衫,他跟个孤魂野鬼似的立在院中,久久没有吭声。
「不小心?」秀娘冷哼一声,拎起?她捂住脸的双手,逼着她看着自己,「你看着我说实话,你真的是不小心的吗?那?县太爷的女儿?主动与你商议,可见你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荀羽回的是隔壁学堂的书房,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半夜偷偷爬人家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