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商陆说。
楚召淮心又提起来了。
商陆道:“……陆大人说头晕目眩,手足无力。”
楚召淮正在胡乱揉药包的手一僵,眉头蹙起。
头是最重要也是最难治的,皮外伤倒是好治,怕就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楚召淮几乎将那放了防疫草药的药包揪碎,没忍住问:“那他脸色如何啊,有没有发白发青?”
刚才起来时他几乎没怎么直视姬恂。
商陆面上没什么神情,但总觉得他似乎在笑,也没故意吓楚召淮:“瞧着面容红润,声如洪钟,不太像伤得极重的样子。”
楚召淮:“……”
楚召淮撇撇嘴,紧提的心悄悄落了下来。
就知道他是在装。
楚召淮又马不停蹄忙了一上午,晌午时正要去随意吃些东西,就见营帐外周患正在那探头探脑。
楚召淮蹙眉,快步走上前:“出什么事了吗?”
周患将藏在身后的午膳匣子拎出来,闻言迷茫挠了挠头:“没有啊,陛下让我给王妃送饭,午膳有鱼。”
楚召淮:“……”
楚召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在这儿和其他大夫一起吃便是,不必这样搞特殊——还有,你怎么还叫王妃?”
周患挠了下脑袋:“叫习惯了,在璟王府赵伯也成日惦记着‘王妃’呢。”
楚召淮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好一会才道:“他们还好吗?”
周患说:“陛下还好啊,就是总说头晕。”
楚召淮:“……”
楚召淮后退几步,跑着蹦起来又给了这狗腿子的脑袋一下。
周患挨了一顿骂,委委屈屈地走了。
县衙中,姬恂将来拍马屁的布政使和知府敷衍走,正交叠着双腿在那坐着,隐约嗅到一股鱼香味。
这味道……
姬恂眉头轻蹙,起身走出县衙公堂。
就见门口的台阶上,周患正坐在那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看那菜色正是姬恂千挑万选给楚召淮的。
姬恂抬步上前,眼神凉飕飕看着周患。
周患正吃得开心,仰头看见王爷,将吃了一半的饭碗放下,颔首行礼:“陛下。”
姬恂下巴微抬,似笑非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患舔了下唇角的米:“王妃……神医说不能搞特殊,所以让我拿去吃了。”
姬恂随意理了下绣金纹的宽袖,笑了起来:“那周统领有没有告诉白神医,这鱼是朕亲自去钓的。”
周患疑惑道:“啊?要说吗?”
姬恂:“……”
周患不明所以,见陛下转身就走,忙道:“陛下,我这……吃还是不吃啊?”
姬恂头也不回:“继续吃吧。”
周患高兴起来,蹲下来刚要继续吃,就听姬恂泛着冷意的声音从公堂传来。
“罚你一个月俸禄。”
周统领:“……”
陛下的一条鱼……价格这么贵吗?!
***
楚召淮还在营帐中忙活。
不少轻症的百姓已能下地走了,一瞧见楚召淮就呜呜咽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头。
楚召淮招架不住这个,躲起来研了一下午的药。
临江州夏季多雨,这才晴了两天又开始乌云密布,黄昏后隐约可听远处嗡嗡的雷鸣声缓缓朝着这边靠近。
看来今晚会有场雷暴雨。
楚召淮换了衣裳离开营帐,正准备回永宁医馆。
一出门,周患又在那等他。
楚召淮拿着伞走过去,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又让你来送晚膳?”
“不是。”周患无辜地说,“我就是来告诉白神医一个噩耗……”
楚召淮眼皮一跳。
轰隆隆。
远处的闷雷好像重物轰然倒下的声音。
周患道:“……您现在的住处长久失修,又遭了场大水,这几日一会晴一会雨,就在前日,塌了。”
楚召淮:“……”
楚召淮匪夷所思地快步跑回去。
果不其然,三四天前他回来时还好好的房子,此时却成了一片废墟。
屋塌偏逢连夜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
楚召淮撑着伞站在门前,彻底傻眼了。
“前日就塌了,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周患道:“神医一直在营帐救死扶伤,也来不及告诉你这些。”
楚召淮揉着眉心。
前几日他忙得脚不沾地,的确没空暇管这个。
若不是这屋子他住了两个月,知晓的确有不少地方砖都歪了,他都要恶意揣测是姬恂故意找人砸塌的了。
楚召淮人都蔫了。
周患道:“神医白日住的县衙厢房还空着呢,要不今晚就去那凑合凑合吧。”
楚召淮幽幽瞥他:“这话是陛下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