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2 / 2)

护花铃 古龙 13925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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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吟雪怜悯心痛,急道:“你大伤未愈,不宜开口说话,快闭上眼睛养神!”

南宫平骤见梅吟雪,真是又惊又喜又兴奋,若非不能动弹,他真会跳起来将梅吟雪紧紧地搂在怀里,哪里还会闭上眼睛养神,当下轻声问道:“吟雪!这不是梦吧?”

梅吟雪强抑着心中激动的感情,柔声说道:“不要再说话了,快好好休息吧!”

南宫平又看见了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龙布诗,情绪更加激动,道:“师父也回来了,吟雪,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吟雪道:“这话一言难尽,等你伤好了后,再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快休息吧!”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南宫平双目一闭,又沉沉睡去。

龙布诗直到此刻才睁开眼来,看了沉睡的南宫平一眼,喟然长叹!

梅吟雪道:“老前辈见了他,只应高兴才对,怎么——”

龙布诗叹道:“我和南宫老儿在暴风雨的海上力拼千招,我打了他七拳,他劈中我六掌,双方真力耗尽,真元已散,想不到漂泊在海上竟会巧遇姑娘,将我们救返中原!唉!我‘不死神龙’一生之中,出生入死不下百次,想不到这一次就要真正地死去,老夫固然并不怕死,但是还有数桩心愿未了,不愿如此平平白白地死去!”

梅吟雪道:“江湖上传言灵丹妙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前辈这点内伤,只要能得到真正所谓的灵丹服用,想要痊愈也并非一件难事。”

龙布诗叹道:“据老夫所知江湖圣医‘救命郎中’薄丹炼有七颗起死回生的‘回天救命护心丹’,但薄老儿珍逾生命,又岂肯随便与人!”

正说间,店伙已在门外敲门道:“客官!用午饭啦。”原来已时趋晌午。

梅吟雪道:“送进来吧!”

店伙推门而入,端着两个大食盘。三人用罢,龙布诗道:“梅姑娘昨晚彻夜未眠,今天又劳累了一个早上,早点回房憩息吧!平儿我会照顾他的!”

梅吟雪也觉十分困倦,依言走回自己房内!

龙布诗也正欲闭目憩息,突闻一阵衣袂振风之声,从窗户突然飞进一人!

竟是他多年至交——“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

不禁惊喜十分,叫道:“司马兄别来无恙,怎知小弟在此?”

司马中天叹道:“唉!一言难尽!自从华山较技后,你已在江湖上失了踪影,武林中更是传说纷纭,有的说已败在‘丹凤’手下自绝而亡,有的说你看破世情,隐名潜居,更有的说你去了诸神殿!莫衷一是,不知你到底去了哪里?”

龙布诗遂将诸般遭遇,简单扼要地讲出。

司马中天叹道:“这事如果传扬出去,势必轰动武林!”

龙布诗问道:“司马兄怎会到此?”

司马中天黯然一叹,也将自己镖局冰消瓦解,以及那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逐一说出,最后叹道:“南宫世家也完了!南宫常恕隐居太湖湖滨,南宫夫人托小弟来此,打探南宫平的下落,途中巧遇南宫世家以前的食客万达,告诉小弟南宫平早已归来在此,是以小弟便匆匆赶来!”

龙布诗听罢,摇头叹道:“想不到短短两年之中,江湖上竟掀起如此巨变!”

司马中天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弟在途中发现不少江湖人物往此处集结,不知此处将有何重大事故发生!”

一语甫罢,蓦闻窗外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两人不由霍然色变!

司马中天喝道:“是谁敢在司马中天面前鬼鬼祟祟!”话方出口,人已迅捷无比地穿窗而出。

龙布诗不能动弹,只好空自发出一声浩叹。

蓦见梅吟雪匆匆推门而入,急道:“老前辈,我们此刻处境凶险十分……”

龙布诗浓眉一轩,抢着问道:“姑娘,有何重大事故发生,使你这样惊惶?”

梅吟雪还没来得及细说原委,突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由神色一变,随手抓起南宫平床边的“叶上秋露”,走至门边,沉声喝道:“进来!”

房门呀然而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约五旬,身着灰布长袍,长相奇特,双手长及膝的老者!

梅吟雪沉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老者干笑一声,道:“敢问姑娘,房内是否住的‘不死神龙’龙布诗和诸神殿主?”

梅吟雪柳眉一扬,道:“不错!”

老者肃容道:“我家主人有请。”说着,自宽大袍袖内拿出一张黑色的柬帖。

梅吟雪眉峰一皱,将柬帖接过,冷冷道:“不知你家主人是何方高人,贸然赴约,有嫌冒犯,如果贵主人方便,何不移驾屋内一谈。”

老者面容上愕了一愕,随即干笑道:“这个……待小的请示敝主人再行定夺。”拱手一揖,转身走开。

梅吟雪关上房门,拿着请柬,走至龙布诗床前,双手递过,她虽称“冷血妃子”,但对龙布诗却是状至恭谨!

龙布诗打开请柬一看,不禁霍然动容,神情激动,只见请柬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诸神瓦解,神龙授命!”

龙布诗激动的情绪突又在片刻间变得异常平静,哈哈大笑道:“好个神龙授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高人能叫龙某授命!”

话声方住,敲门之声又复响起,梅吟雪手执“叶上秋露”卓立门旁,龙布诗沉声喝道:“请进!”

房门开处,只见一群人正欲鱼贯而入。梅吟雪长剑一横,挡在门前,高声说道:“哪个是带头的?进来!”

当先一个面皮白皙,长相英俊但是目带邪光的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大步走进!

梅吟雪随即将房门砰然关上!

中年文士走至龙布诗床前,说道:“敢问尊驾就是‘不死神龙’龙布诗?”

龙布诗微笑道:“不敢,正是龙某,请教尊驾大名?”

中年文士笑道:“小可孙仲玉,乃群魔岛主之子!”

他虽然笑着说话,但神情倨傲无比,仿佛目中无人,唯我独尊!

房内诸人均心中一动,他果然是群魔岛的人!

孙仲玉回头看了看卓立门边、虎视眈眈的梅吟雪一眼,也不待招呼,即在床边一只木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

龙布诗浓眉一扬,傲然问道:“龙某与群魔岛素无交往,孙少岛主柬邀龙某不知有何赐教?”

孙仲玉大笑道:“别无大事,只不过小可奉家父之命前来中原向龙大侠索借一物!”

龙布诗浓眉一轩,大声道:“索借何物,少岛主但请言明!”

孙仲玉阴鸷一笑,道:“索借龙大侠项上六阳魁首!”

龙布诗朗笑道:“不知令尊索借龙某这颗项上人头有何用途?”

孙仲玉怔了怔,随即说道:“小可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家父要来有何用途,却是不知!”

龙布诗大笑道:“人生百年,终归一死,少岛主你说是吗?”

孙仲玉冷笑道:“不错!”

龙布诗神色一变,声色俱厉,道:“但令尊妄想索借龙某首级,你说龙某是该双手奉上,或是拒死一拼?”字字铿锵,令人心神一震!

龙布诗那满是剑疤刀痕的脸上,一片神光湛然,宛如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一股慑人而又令人心折的威仪,像是一支利刃,直戳入孙仲玉心坎深处!

孙仲玉如冷水浇头,神色颓败,眉目间那股不可一世的倨傲之气,荡然无存!

孙仲玉默然叹道:“龙大侠果真英雄豪杰,江湖传言果然不虚!”

一语甫罢,蓦听门外有人提气高声叫道:“少岛主别受他巧言所惑,难道你忘了岛主谆谆告诫的话吗?”

话音刚落,陡闻砰然声响,房门已遭人劈开,门外那群人已簇拥而入!

梅吟雪娇叱一声,“叶上秋露”幻出朵朵剑花,拦住门口,喝道:“站住!”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之人,排众而出,冷笑道:“你以为一剑在手,就能将我古萨挡在门外么?”

梅吟雪睨他一眼,亦自冷笑道:“不信你就闯进来试试!”

古萨纵声狂笑,一抡双掌,正欲动手,蓦闻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断然喝道:“住手!未得我的允许,怎能在此胡闹!”

古萨像是对他十分畏服,讷讷道:“我只是为少岛主的安全着想——”

孙仲玉叱道:“在我未招呼你们之前,不得擅入此房一步,违者严处!去吧!”

众人哄应一声,相继退下!

孙仲玉转对龙布诗赔笑道:“他们乃家父属下‘十大常侍’,此次追随小可远涉中原,不精礼教,惹得龙大侠见笑!”

龙布诗笑道:“不敢!不敢!”

孙仲玉眼波流转,瞟了梅吟雪一眼,问道:“这位姑娘丽质天生,美艳绝伦,不知芳名能否见告?”

梅吟雪心念数转,粉面上怒意全消,嫣然笑道:“我叫梅吟雪,人称‘冷血妃子’!”

孙仲玉一惊,随即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冷血妃子’就是姑娘,小可久仰得很!”

梅吟雪轻笑道:“少岛主初莅中原,怎会久仰呢?”

孙仲玉朗声道:“‘冷血妃子’名扬宇内,在下初入中原,就已听江湖人士谈及!”

梅吟雪蕙质兰心,聪颖绝伦,想到帅天帆、任风萍等独霸江湖,问鼎武林之野心已昭然若揭,而中原武林人才凋零,“丹凤”已死,“神龙”又身罹重伤,能够领导中原武林人士挺身而出,相为颉颃之人已是凤毛麟角,这群魔岛少岛主,以及他所带来的“十大常侍”,武功想必是武林罕见,若能略施小计,稍加利用,岂不是一大助力?两害相较取其轻,梅吟雪已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毅然的决定!

正忖念间,孙仲玉已转对龙布诗道:“家父此次命小可远涉中原,向龙大侠索借首级,若不能如命回复,必遭重处,龙大侠可否为小可寻思一万全之策?”

龙布诗朗声笑道:“不知群魔岛主借龙某首级有何用途,少岛主若能言明,龙某衡量轻重,如属万分必要,龙某绝对双手奉上就是!”

孙仲玉冷笑一声,道:“如果不属万分必要,家父也不至于命小可远涉中原了!”

龙布诗哈哈笑道:“龙某倒要看看少岛主有何手段,能借得了老夫的人头!”

孙仲玉冷冷接道:“小可借龙大侠的首级,可谓探囊取物……”

蓦听窗外响起一阵雄浑苍劲的口音,道:“小子别太狂妄,你的首级还在我的手中呢!”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已迅疾无比、毫无声息地穿窗而入,赫然是司马中天!

孙仲玉目光连转,自忖不吃眼前亏,当下,冷冷提议道:“离此不远的西方郊野中有一座荒废的古寺,小可今晚二更在彼候驾!”

说罢站起身来,也不待回答,大步向门口走去。

梅吟雪竟然绽颜一笑,推开房门站在一侧。

孙仲玉心中一喜,也自对梅吟雪含情地笑了一笑,出房而去。

梅吟雪随手将房门关上!龙布诗突地脸色大变,一片惨白,接着咯出一大口鲜血。司马中天与梅吟雪同时一惊,不约而同急跃上前,司马中天叫道:“龙——兄——”只觉喉头一塞,下面的话哽咽着说不出来。

龙布诗摇摇头,苦笑道:“适才放情言语,早已牵动内腑伤势,五脏破碎,看来离死已不远了!”

司马中天黯然慰道:“龙兄,今后别再妄动真气,待小弟护送你回‘止郊山庄’后,小弟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蒲老儿,将你治愈!”

龙布诗惨然一笑道:“此刻小弟已是奄奄一息,油尽灯枯,只因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所以一直不愿死去,待平儿醒来,我了却这桩心愿之后,就该瞑目安息了。”

这段话出自龙布诗口中,缓缓道来,使人更觉英雄迟暮,凄凉可悲!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南宫平此时已由昏迷中逐渐醒转,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梅吟雪急步上前,轻声唤道:“小平!小平!”

南宫平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至龙布诗床前,神情激动地喊道:“师父,你怎么了?”

龙布诗尽了最大的努力,才使嘴角泛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淡淡地道:“没怎么,只是受了一点伤。平儿,师父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必须要好好地答复。”

南宫平茫然地点点头。

龙布诗神色凝重,肃容道:“要是师父一旦永远地离开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南宫平心中一惊,愕然道:“师父——”

龙布诗摇头道:“不要多说话,冷静地想一想,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南宫平心中紊乱如麻,但是他的面上却是异常的冷静,沉吟片刻,肃容答道:“徒儿首先找到杀死师父的人,为师父报仇,然后节哀顺变,重建‘止郊山庄’,与几位师兄师姐,同心合力,光大神龙门户!为武林主持正义!”

龙布诗虎目中泛起欣慰而带着傲意的光彩,说道:“不错!为师的一番苦心,到底没有白费,只是那报仇一举,却是大可不必。”

南宫平诧异道:“师父此话怎讲?”

龙布诗苦笑道:“为师是死在你大伯父手中。”

“啊!”南宫平惊叫出声,龙布诗的一句话,使他紊乱的思维,此刻更加紊乱了。

龙布诗又道:“我在临死之前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此刻我已仅存最后一口丹元真气!平儿!为师只好成全你了。”

南宫平茫然不解,只得静默不语。

龙布诗叹道:“练武一道,招式精妙,固然能杀敌致果,但如无精湛之内力相辅,亦难臻大成,是以为师以最后一口真气,强提数十年之内力修为,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冲破生死玄关!”

南宫平心中一震,想起师恩浩荡,不禁热泪盈眶,摇头说道:“师父,此举大可不必……”

龙布诗怒道:“在我临死之前,你还惹我生气么?过来!”

南宫平卓立不动,流泪叫道:“师父……”

龙布诗浩然长叹道:“强敌环伺,群魔西来,中原武林已岌岌可危,平儿,你可知你所负之重大责任?”

南宫平心头一凛,望着龙布诗那伤疤累累而神光湛然的老脸,一时百感丛生,不知何去何从。

龙布诗浓眉一轩,大声喝道:“平儿过来!”

南宫平惨然一叹,只得向前迈进一步。

龙布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说道:“坐在床边。”

南宫平一双星目呆呆地望着龙布诗,他本是意志坚定之人,但此刻胸中情感激动,有如浪涛澎湃,直欲破腔冲出,禁不住又流下两行眼泪。

房内的梅吟雪及司马中天,也觉心中黯然,泫然欲泣。

龙布诗发出一阵朗朗的狂放笑声,大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当叱咤武林,怎能轻现儿女之态!平儿!坐下!”

南宫平一咬牙关,依言在床边坐下。

龙布诗笑向司马中天与梅吟雪二人道:“行功之时,但请两位暂为守护,两个时辰之后,即可功德圆满,届时龙某恐怕来不及向二位辞别,此刻就先行向二位道别了,来生再见了!”

他虽然乃是笑语相向,但语音凄凉,扣人心弦。

两人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窒塞住,黯然无言,只得轻轻点头。

龙布诗毫不怠慢,左手按在南宫平天灵盖上,右掌顶住他背心命门,沉声说道:“平儿,抱元守一,万流归宗,凝神了!”

南宫平屏诸杂念,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灵台一片空灵静朗。片刻之后,顶门上冒起一缕蒸蒸热气,脸色已由苍白而转为红润。

龙布诗原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惨白了,浑身上下,也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司马中天与梅吟雪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瞬也不瞬地望着这师徒二人。

一个时辰已无声无息地过去,房内情景一无变化,要是有,那就是龙布诗身躯的颤抖,已由轻微而变为剧烈!

蓦地——

一声砰然巨响,房门竟被震开,司马中天和梅吟雪同时一惊,举目望去,只见一群人鱼贯而入。

当先两人,赫然竟是“万里流香”任风萍,以及“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随后诸人,却是神情木然的“天虹七鹰”!

梅吟雪拔出“叶上秋露”,司马中天也取下背后一双铁戟,两人并排而立,护在床前。

任风萍口噙笑意,手摇折扇,缓步上前,微微笑道:“梅姑娘别来无恙?”

梅吟雪也绽颜一笑道:“好说,好说!托任大侠的福!”

任风萍眼光流转,瞥见了龙布诗与南宫平师徒二人,脸上微露惊异之色,但旋又消失,依然笑道:“任某曾在高屏县见过南宫平一面,怎会又转到三门湾来与龙大侠相聚?脚程当真快得很!”

梅吟雪故作黯然道:“他遭人打成重伤,此刻龙大侠正运功为他疗伤。”

任风萍愕然道:“江湖上传言‘不死神龙’龙布诗身罹重疾,怎么——”

梅吟雪笑道:“江湖流言,岂可深信?龙大侠非但身体健康,而且功力精进多多,已非昔日可比。”她原是心细如发、聪颖绝伦之女子,知道时间珍贵,能拖延就尽量拖延,而且还撒了一个大谎,果然使任风萍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任风萍语声一转,笑问道:“年前在长安城外,任某相托之事,不知梅姑娘是否已经三思,此刻能否回复?”

梅吟雪嫣然笑道:“小女子一介女流,帅先生与任大侠一代英彦,何况此乃庞大之组织与计划,梅吟雪实不便参与。”

她原就娇美如花,此刻嫣然微笑,更如百合初放,沁心醉人,就连任风萍这等人物,心中亦都不自觉地一荡。

任风萍道:“可是梅姑娘已收下了帅先生的信物——‘风雨飘香牌’!”

梅吟雪娇笑道:“此牌已不慎遗失。”

戈中海蓦地欺前一步,沉声喝道:“若将此牌遗失,你就得抵命!”

梅吟雪瞅了戈中海一眼,笑对任风萍道:“不知任大侠何时多养了一条野狗?”

戈中海勃然大怒,暴喝一声,身形扑进,双掌猛地攻出。

梅吟雪冷冷一笑,“叶上秋露”急削而出,一招“凌风抖羽”,削向戈中海双腕!

戈中海双掌一错,右掌斜拍而出,左掌五指微屈,闪电般扣向梅吟雪执剑右腕!

梅吟雪毫不闪避,娇躯一侧,右腕一沉,剑尖扬起,一招“野火烧天”,便捷地刺向戈中海咽喉!

戈中海心中微微一惊,身躯一闪,躲过咽喉一剑,凶猛无伦地展开绝技,眨眼工夫,攻出十六七拳之多!

梅吟雪长剑在手,竟还占不了赤手空拳的戈中海上风,不由得一股羞愤之意袭上心头,娇叱一声,纳剑归鞘,也凭一双肉掌与其相搏!

但闻波然一响,双方掌力接实,梅吟雪粉脸骤变,一片苍白,娇躯微晃,咯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但她脚下却未曾移动半步!

戈中海冷哼一声,双掌一错,再度疾攻而上!

梅吟雪柳眉一扬,暗中略一调息,又复挥掌封出!

戈中海的武功原要较梅吟雪高出甚多,但梅吟雪此刻已有拼死之心,一时之间,双方还难分轩轾。

任风萍微一皱眉,朝着“天虹七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司马中天钢牙怒咬,环眼圆睁,一声虎吼,铁戟挟呼啸锐声,猛扫而出!

“天虹七鹰”神情木然,但闻任风萍之言后,立时迅疾无比地向司马中天扑去!

“天虹七鹰”仿佛遭药物迷失本性,站成一个半圆,将司马中天围在核心,一阵狂攻狂打!

司马中天当然不惧,罩住了周身上下,但却罩不住翠、蓝、红、黑四鹰劈出的掌风,前胸登时如受千斤重锤,一张口,一蓬血雨,喷向白鹰。白鹰猝不及防,被喷得满头满脸,一件白缎长袍,全片殷红,犹如血人一般!

司马中天仗着内力雄浑精湛,虽然挨了一掌,但却乘白鹰骇然转身之际,双臂连挥,戟影如山,密密层层,向功力最弱的红鹰攻去!

红鹰洪哮天大吃一惊,措手不及,竟活生生被砍破头颅,血雨横飞,脑浆迸溅,惨号一声,栽地身亡!

其他六鹰却视若无睹,依然抢攻如故,司马中天立时遭劈中三掌,又咯出一大口鲜血!但他愈战愈勇,不顾本身伤势,铁戟一抖,一招“火树银花”,凶猛无俦地攻向翠鹰“七坎”“气门”二穴!

翠鹰凌震天,侧身欲闪,但司马中天双戟已疾逾流星般刺到,只得双掌齐地劈出,司马中天大喝一声,竟将他劈来的双掌视若未见,铁戟加速向前一送,但闻惨叫声起,翠鹰身上多了两个血洞,仆倒于地。

司马中天却遭他双掌劈中左肩,登时血气受阻,左臂麻木不灵,左手铁戟“当”的一声失手落在地上!

其余五鹰毫不迟疑,同时揉身扑上,司马中天右手铁戟一抡,接住又战!

蓦闻戈中海大喝一声,双掌连环攻出六掌。

梅吟雪真力不继,登时被他一掌劈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坐倒地上!

戈中海狞声一笑,右掌扬起,正待劈下,忽闻一声暴喝道:“住手!”

声如洪钟,入耳嗡嗡作响。戈中海猛一旋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面目俊秀的中年文士,正是那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

这厢方自停手,蓦闻司马中天惨叫一声,口中狂喷鲜血,栽倒地上,接着紫鹰也倒了下来,腹部上插着一支尚在抖动的铁戟,血流如注。

其余四鹰,齐向前迈进一步,扬掌就要向龙布诗及南宫平劈去!

梅吟雪急叱一声,强提一口真气从地上跃起,挡住二人之前,硬接四鹰联手攻击,樱口一张,又再喷出一蓬血雨,凤目紧闭,呼吸急促,娇躯剧烈地晃了两晃,但脚步却依然钉立如桩,没有倒下!

孙仲玉心中大痛,怒喝一声,急跃而上,双掌连环劈出,硬将四鹰震退五步,与梅吟雪并肩而立!

梅吟雪凤目微启,瞥了他一眼,嘴角极其勉强地泛起一丝感激的笑意。

孙仲玉低声道:“姑娘伤很重么?”

梅吟雪张口欲言,但话还没说出,却又咯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孙仲玉心头大急,忙提气大喝道:“十大常侍何在!”

喝声甫落,门外立即响起一阵轰诺之声,接着由古萨当先,十大常侍鱼贯而入!

任风萍悚然一惊,估量自己的实力,“天虹七鹰”死了三鹰,剩下四鹰亦都消耗真力过剧,疲惫不堪,“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武功虽高,但亦双拳难敌四手!衡量轻重之后,已存退却之心,当下冷笑道:“尊驾原来倚仗人多势众,任某倒失敬了,只是我们素无仇怨,如此火并,非但不大值得,而且还惹人耻笑!”

孙仲玉狂笑道:“阁下如果胆寒,现在就滚!”

“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面现愤恨之色,双手按在腰间双枪柄上,大有拼死一搏之意。任风萍正启口欲言,突闻院中响起一阵洪亮的朗吟之声,道:“远山高大,风雨飘香!”余音袅袅,荡漾不绝!

任风萍心头一震,大喜过望,话锋一变,转向孙仲玉怒道:“此房狭窄,不便动手,尊驾如真要架此梁子,我们不妨到院落中央决一高下。”

孙仲玉狂笑道:“在哪里动手都是一样,请!”

任风萍阴鸷一笑,毫不迟疑,大步向外走去,“天虹四鹰”挟起另三鹰的尸体,随后跟去!“戳天夺命双枪”戈中海冷哼一声,亦随四鹰之后,走到院落之中。

孙仲玉微微一笑,亦率十大常侍,缓步走向院落之中。

梅吟雪见他们一走,精神稍一松懈,那股神奇而能支持她卓立不倒的力量,也随之消去,只觉头昏目眩,眼前发黑,扑通一声,已栽倒在床前。

院落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虬须满面的威猛大汉,任风萍大步上前,威猛大汉扬声道:“天风银雨三十六杰待令!”

任风萍面露笑容,叹道:“帅先生果真神人也!”

孙仲玉已率十大常侍走至院落中站定,任风萍有恃无恐,缓步上前说道:“我们无冤无仇,如此火并,姑不论谁胜败,俱皆太不值得!我们何不化敌为友,同心协力,闯荡江湖,干一番轰轰烈烈之大事!阁下但请三思!”

孙仲玉乃群魔岛少岛主,骄纵狂傲已惯,他率十大常侍远涉中原,除了执行群魔岛主之命令外,最大的野心,却是要在中原扬名立万,任风萍这番话,更使他激起万丈雄心,当下狂放地笑道:“欺善怕恶,以众凌寡之辈,小可向来最为不齿,阁下毋庸多言,亮开兵刃决一高下吧!”

任风萍阴鸷地一笑,冷冷道:“你死在临头,尚且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蓦地提气大声喝道,“天风银雨,武林一鼎!”

喝声方起,只见前后左右,各间房中相继走出一群黑衣大汉,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其大如球、色作银白、球上附刺的奇形兵刃——“链子流星单锤”!

这群黑衣大汉每三人一组,一人在前,二人在后,共有一十二组之多,分四面八方,缓缓包围而至。每个人行走之间,步履十分缓慢,但沉稳至极。

孙仲玉和十大常侍均看得心中微微一惊,难怪任风萍有恃无恐,原来果真有点门道。

片刻之间,这群黑衣大汉已将十大常侍及孙仲玉围在核心,每人脸上神情木然,均毫无表情!

任风萍道:“此刻如果尊驾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再迟恐怕你们全都要丧生在这‘天风银雨’大阵之中!”

孙仲玉神情凝重,满面肃穆之色,那股骄狂之气,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双眉紧皱,像是正在寻思如何破解之法,对任风萍的话却听若未见。十大常侍环列他的左右,成为一个空心的圆形,每人脸上都沉重十分,一如他们沉重的心情一样!

一群黑衣大汉沉稳的脚步依然缓慢地向前迈进。

任风萍放声长笑,双足点处,身形后掠五尺,右臂却缓缓地扬起!

孙仲玉剑眉一扬,微微一哼,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支精钢打铸的缅铁软剑,剑身细长,足有五尺,剑尖却又一分为二,与一般普通长剑迥然而异,剑身泛着一股淡淡的青色光华!

其余十大常侍,亦纷纷取出随身兵刃,全神戒备,凝神地准备应付这场即将爆发的生死大战。

黑衣大汉们脚步都已止住,数十双眼睛,目注场中,一瞬不瞬,左手抓着链尾,右手抓着离锤头四尺之处,锤头离地三尺。每人所抓的部位均一致无二,个个屹立如山,显然训练有素,只看得孙仲玉身后环列的十大常侍心中又是微微一惊。

任风萍意气飞扬地环顾左右一眼,满面轻蔑与骄傲之意,突又发出一阵高亢而冷削的笑声。

黑衣大汉右腕微抖,铁链发出一阵叮当之声。

任风萍陡地一声清叱:“天!”

黑衣大汉三人一组中的前面一人手臂齐扬,只听“呼呼”风声响起,十二道寒光突地自最前一个黑衣大汉掌中冲天飞起!

任风萍接连喝道:“地!”

这十二道寒光未落,又是数十道强风自黑衣大汉群中飞出,一齐击在孙仲玉及十大常侍的身前!

孙仲玉大喝一声,手腕一抖,身形展动,剑上青色光华骤然暴涨,一片冥冥青光,向前卷去!

十大常侍,亦自纷纷舞动兵刃,护住周身。

陡闻任风萍又是一声低叱:“风!”

“呼”的一声,这一圈银光突地飞起,本待飞起的一圈银光却宛如闪电般击下!

耀目的银光,强烈的风声,再加以铁链挥动时的叮当之声,威势端的不同凡响!

一个手使九节钢鞭的常侍按捺不住,暴喝一声,身形冲起,舞动一片鞭风,直向那寒光中扑去,打算冲出重围。

孙仲玉手挥奇形长剑,撩开迎面击来的三柄银锤,眼波一转,已瞥见那冲动的常侍,不由得惊叫出声:“使不得!”

话声未了,那手舞钢鞭的常侍已被六柄银锤同时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登时血雨横飞,血肉模糊,尸身糜烂!

古萨乃十大常侍之首,站在孙仲玉的左侧,一面挥动手中三寸夺,一面低声问道:“少岛主,现在形势对我们大为不利,看样子,只能拼力一搏,冲出重围!”

孙仲玉摇头道:“坚守毋躁,静观其变。”

蓦闻两声惨号响起,十大常侍又有两人同时被三柄银锤击中。有一个脑浆迸溅,横尸当场,另一个浑身浴血,满地乱滚,口中惨号连连,状至痛苦,想来那银锤之上,还附有奇毒。

孙仲玉心中一紧,长剑略缓,六柄银锤又同时分左右上下攻到,当下一定心神,左掌劈出掌风,右手掌中奇形长剑横削而出,但听当然脆响,又有两柄银锤遭他的奇形长剑把铁链削断!

站在圈外的任风萍一皱双眉,陡又低声叱道:“雨!”

喝声才出,黑衣大汉的阵势倏地一变,寒光交剪,劲风呼呼,专攻上下二盘,数十柄链子流星单锤,幻起漫天银涛,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

转眼工夫,又有两名常侍被银锤击中,立时尸横当场!

十大常侍已倒五个,防守的威力顿时锐减,余下的六人犹自苦苦支持。

日已西斜,骄阳无力,一个时辰早已过去!

在房内的神龙师徒业已行功完毕,南宫平霍然睁开眼睛,房内的景象使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南宫平一跃而起,掠至梅吟雪身旁,一探鼻息,气犹未断,不由宽心大放!再掠至司马中天身旁,只见他怒目圆睁,双手紧握,却是早已身亡。

陡听背后一声砰然巨响,南宫平回头一看,龙布诗已颓废地倒在床上!不由又是心头一紧,连忙掠至床前,忘情地吼道:“师父!师父……”

龙布诗无力地睁开一丝眼缝,但随即又无力地闭上,嘴角抽搐,喉间发出一阵极为轻微而嘶哑的声音道:“我……我不行了!平……儿,你要……好……自……为……”之字尚未出口,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南宫平心中大痛,他真想大哭一场,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紧咬着牙关,紧抿着嘴唇,嘴角的肌肉却在不停地抽动,显然他正强自压抑着眼泪,也强自压抑着胸中那股如火山爆发前一般汹涌冲动的极度悲痛之情。

突地——

梅吟雪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呻吟,虽然那呻吟之声细如蚊蚋,但是已足以使南宫平自茫然中找回自己的存在。他霍然转过身躯,掠至梅吟雪的身旁,俯下身躯,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唤道:“吟雪!吟雪!”

梅吟雪缓缓地撑开那有如千钧重般的眼帘,终于笑了,虽然那只是嘴角些微的掀动,但这已足以代表她内心的安慰与满足!

南宫平柔声问道:“吟雪,你伤势很重么?”

梅吟雪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什么,却轻轻地合上双目。

院落中,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号!梅吟雪突然浑身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南宫平双臂用力,却将她搂抱得更紧了。

梅吟雪力不从心地急促说道:“小平!放开我,快去救院中那批与任风萍交手的人!”说完话,已是娇喘连连,柔弱不胜了。

南宫平愕然道:“吟雪!这是为什么?”

梅吟雪柔弱地说道:“不要问原因,快点去吧!”

一语未毕,惨叫之声,再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