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即便赢了，也没有任何荣誉可言！族人绝不会服从一个说谎的鬼！”伊吹萃香不会在原则信仰上妥协，这是鬼族唯一的弱点，亦是它们不肯抛弃的尊严气结所在。

白谛打了个圆场：“晴明，只要萃香能战胜酒吞童子，一切都不是问题，谎言对于鬼族而言本身就是剧毒。”

“那我可以退一步，如果你战胜了酒吞童子，我们可以不下毒，但如果你输了……我们也必须保证它要死在那里！否则酒吞童子一旦对人类一方宣战，整个京都城，不，整个大和都将不复安宁之日，我是阴阳寮主，责任义务是守护大地和平和人类文明，没什么比这更重要，为此什么手段都会使用，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安倍晴明说完，起身离席，临行之前，她回眸道：“没有这种程度的觉悟，两面摇摆，只会换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结局，终究这个世界之中，人和妖是无法共存的，你们慢慢考虑吧，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场骚动的源头。”

话音落下，众人内心不由得一片沉重。

人和妖，不可能共存，一方要发展，一方要遏制，最终当平衡打破，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这一次的骚动或许只是一个开头。

“明天出发。”源赖光对着自己家臣吩咐道：“擦亮自己的盔甲，准备好自己的兵器，这一次，恐怕一去不归。”

她没有说更多，但心底恐怕已经认同了安倍晴明的做法，只是顾及白谛的心情，所以不说出口，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源赖光亦会在酒里下毒吧。

白谛明白，所以什么都不说，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找到了坐在楼层顶端喝闷酒的萃香。

“要来一杯？”

“好。”白谛端起酒杯：“你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喝酒，在心情不好的也会喝酒，心情一般的时候还会喝酒，总是醉醺醺的样子，有时候完全看不清你在想什么。”

“你想看到什么，一个小女孩嘤嘤哭泣吗？”萃香啐了一口：“鬼族不会流泪，要流只流血。”

“可我现在知道你心情很不好，要帮着一群人类去对付你的同族，偏偏还不得发作。”白谛眯着眼睛，他并不是很懂：“种族之分，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

萃香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将猫狗视为家族成员，可你能和鸡鸭猪羊同吃同住同睡吗？”

“那是不同的，人类拥有知性，妖怪也拥有智慧，同为智慧种族却必须互相残杀，未免太残酷了。”

“那是肯定的，因为实力不对等，因为文化截然不同，因为……我们比他们更强，生物的本质就是掠夺和进化，妖怪只是走在了生物进化道路上的前端。”伊吹萃香仿佛很早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并且早已找到了答案：“紫说过——掠夺。与罪恶无异，我等，自降生的瞬间以来就在不停地掠夺。食物，有往来的人，就连血亲也不例外。活着就意味着无休止的杀害，屠戮和掠夺。生命。生命即为罪恶之本身，所以‘偿还罪恶’这种想法本身即是傲慢……她的话语帮我解除了迷茫，鬼吃人，人斩鬼，一切都是因果连环。”

“既然你懂，干嘛还要喝闷酒？”白谛举起酒杯：“既然知道注定无法和解，注定要相互厮杀，那就随它去吧。”

“你做得到吗？”萃香抱住膝盖：“如果我要死了，你会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所以你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做，才合适？”白谛拍了拍她的脑袋：“白费功夫。”

“哼！”萃香轻哼一声，排掉白谛的手掌，她小声嘀咕着：“我也知道是白费功夫，可没办法，似乎因为恶念被排除了，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觉醒了母性吗？”白谛斜眼。

萃香挥了挥小拳头：“我打死你哦。”

“大佬您说话。”

“这种时候你不安慰我，还跑来逗我玩，真不知道为什么紫会看上你这样的傻瓜木头。”萃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去你房间休息一会儿，你就留在这儿吹一夜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