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着牙关，副统领挤出一句话：“我们也是皇命难违！”

“皇命难违？可真是难为你了！”无名握紧拳头，他已经失去了良好的耐心：“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我说！”另一方地面上躺着的一位侍卫发出惊魂的咆哮声：“我说，我什么都说！你绕我一命！我尚有八十岁老母尚未养育，决不能死在这里！”寻声看去，风见幽香正一脸意兴阑珊，仿佛还没有玩够，只是恐吓就能让对方吓破胆，不愧是四季鲜花之主。

无名淡淡道：“你的同僚已经说了，你还打算闭口不言么？”

“……我说。”副统领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一句一顿：“一个月之前，我们奉命前来倭国搜寻妖婴，不同于大唐，这里应该会有较多的半妖，一天前，我们找到了这里，并在清晨发起了袭击，一共俘获了十三名妖婴，它们已经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上路，现在至少已经离开这里快有上百里路程了。”

“你们俘获半妖孩童是为了什么！”无名质问。

“我们只是遵从天后的命令，并未被告知太多，只是……”副统领眼中深处有这一丝心悸：“听说用来炼丹。”

“活人，炼丹？”

不仅是无名，哪怕是风见幽香的精致五官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

“我们只是负责抓捕妖婴，负责运送的另有其人，是一位当权的宦官，他活了有七十二年，实力之强不是隐军御林军能够比拟的，天后信任他，将这一次密诏的全部责任委托于他，就连我们也很难知道他的动向，不过有大统领跟着，应该不会出差错，如果你们现在想要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副统领的说辞过于暧昧。

“方向是什么？”

“顺着北方一直走，在哪儿藏有一个大唐悄悄设置的小型港口，他们应该会从哪儿直接沉船回国，如果已经迈入大唐边境，你们绝无可能把妖婴们抢回来。”他说的斩钉截铁，明明沦为阶下囚，姿态却不卑不亢，这名男子忠心耿耿，从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说完了？”无名淡淡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想问，何不去问那位李公公？”副统领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接下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吧。

“此时刚刚过了晌午，还来得及。”无名注视着重峦叠嶂，自己横跨而行，对方要找寻山路，应该能赶上！

“你打算一个人前去？”风见幽香想说什么，但考虑自己曾经败于无名之手便摇了摇头：“祝你好运。”

“我去去就回。”无名小心拂开雪絮面颊上的发丝，抚摸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容，眼中隐晦的杀意一闪而逝，他侧过脸道：“姑获鸟，我知道你非常痛恨这群人，他们由你来处置，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杀了他们，至少暂时不要杀，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这太便宜他们了！”

话音落下，无名足尖一踏地面，罡气加身，如冲天雄鹰，转眼即逝，他直奔海湾而去。

他走后，此地陷入寂静，六位隐军精兵都成了待宰羔羊，死还是活完全只看姑获鸟的一时想法，她一度握紧了剑刃，杀意如墨，染红了她的眸子，可一阵花香袭来，风见幽香按住了她的手腕：“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们，之后一定会后悔太冲动，不仅是太便宜这群人，更是害了你自己。”

姑获鸟的手臂在颤抖：“他们该死！”

“妖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人忍不住冷嘲道：“我们会需要你们的同情？”

“看吧，这就是人……他们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哪怕是迫害无辜的孩童，仍然可以冠以‘降妖除魔’的冠冕堂皇！就连杀害血亲也称之为大义灭亲！”姑获鸟怒极反笑：“多么的高尚，多么的讽刺！只因孩子们生而为妖，他们就该死，就该人人喊打！”

风见幽香仍然摇头：“正因如此，你不能杀……因为没有对错是非黑白，只有成败。”

“那为何不能杀！”姑获鸟怒目相视，眼中悲哀多过愤怒。

“因为你不是杀人的妖怪，你不合适，你是母性的化身，也是这世间少许的清流，妖也好人也罢，都为了一己之利而活，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但你的剑不该饮血。”风见幽香回眸一望，侍卫们的伤口之中竟是生长出了艳丽的花朵，每一滴血液都成为了它的养分，原本精锐的战士竟然在短短数十秒之内化作一具森白枯骨，唯有在尸体之上，一朵妖冶之花迎风开放。

四季鲜花之主在阳伞之下微笑：“所以，由我来杀，这本就是我这种极恶之妖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