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辩解的残酷事实。

即便投入以使徒为单位的军事力量，也不足以面对那如山如海般的敌人，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数以万计，庞大的数十万饿鬼不计伤亡的冲锋，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和暴力碾压战线，摧毁一切的防御工事。

所谓的战术根本无效，因为它们无惧生死。

哪怕引诱它们进入了战术陷阱之中，一口气歼灭数万数十万，也仅仅只是减缓了攻势，为己方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所以这才勉勉强强的拖延了三天。

是的……拖延。

高雯咀嚼着略感苦涩的词汇，影子在夕阳的背景下不断拉长。

一边拖延一边退守，尽可能的收拢平民，不让民众损伤，土地让便让了吧。

也多亏了这群怪物不会在白天的时间进攻，这才将民众的伤亡数字降低到了足够令人信服的程度，可一旦到了夜晚，它们的数量便无穷无尽，仿佛怎么杀都杀不完。

这三天来，每天夜晚高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在将海岸线都染成血红的漫长守卫战之中，付出了无数鲜血的代价后，最终退守至都柏林。

爱尔兰中的民众必须通过圣乔治海峡运输往不列颠岛屿，因为爱尔兰岛已经守不住了，至战争开始，不列颠的英灵已经阵亡了两位，三天陨落两位英灵。

所幸的是，有岚之王在，她镇守伦敦城，可保证不列颠岛屿的一半国土不会被攻下，自曼彻斯底至赫尔划下中线，全力抵御，这才勉强抱住了英国三分之一的国土不沦丧。

趁着战线正在搭建的这段时间，圆桌骑士才有余力驰援爱尔兰岛。

其实，说是驰援也并不准确，因为抵达爱尔兰岛的英灵只有高雯一人，至于为何是高雯来……当然不是因为她强，而恰恰是因为她很弱。

高雯加入圆桌骑士团的时间并不长久，她如今只是三阶英灵，距离巅峰英灵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狮子王虽然接受了她的效忠，但并不将她作为正面战力使用，因为她实在不够强。

特殊的英灵之理令她只能在白天保持着巅峰的战斗力，而偏偏这群怪物都是在夜晚发动攻势，令她在正面战场上显得可有可无，所以狮子王将她派遣往爱尔兰岛，命令她竭力保证平民的安全。

高雯知道王的深意，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正面战场送死，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沦为陪衬……但实际上，这是她转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识战场的残酷，爱尔兰岛不如不列颠岛屿的战线惨烈，但仍然有着大量的战士身亡，有无数人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每当夜幕降临，高雯感受着全身的英灵血脉陷入低迷，她便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力量弱小，便无比强烈的希望着早一点日出，即便她清楚自己再如何祈祷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因为她无能为力，不能如狮子王般守卫一方领土，因为力量不足，因为自我弱小，所以才会有人不断的在她眼前死去，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高雯将视线从高大的学者雕塑上收回，而天空的夕阳也即将收回最后一缕光芒。

夕阳西落，光线从视线的尽头开始消散，太阳也终于沉入海平线的尽头。

她听见了大地震动的声响。

她感受到死亡正在不断临近。

她体会着躁动的英灵之血正在渐渐冷却，属于英灵的超凡力量再度降低冰点。

她默默的咬紧牙关，转身凝望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