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家,真的是从根部就开始腐坏了。
被移花接木的那些官员子弟,虽然在殿试上表现一般,只捞了一个同进士的位置,但是这些同进士又被各种运作,分配到了各种部门任职。
再加上通过自己考上来的那些太后党的世家子弟。
或许他们只是分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位,但他却密密麻麻,如同千里蚁穴那般,盘根错节,一点一点地蚕食大晋江山的根基。
凌秋桑长吁了一口气,想起两个原主,他们只知道两个原主后来上演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相爱相杀,但这朝堂最后到底如何了,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原主摄政王造反的最后有没有彻底肃清这些毒瘤。
施懿看完之后,让太监把这奏折和状纸都拿了下去,“诸位大臣也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
他的话并不重,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有涉事的官员心理素质低的,直接给跪了,跪得结结实实。
左相也满头大汗,他也没想到这小皇帝会去查这种事情,他家里子侄安排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在不在这里面。
如今,他只能先稳住。
也不知道这皇帝的毒到底何时才爆发,看小皇帝的脸色,应该就是今日了。
只要周旋住这一时半刻……
左相的内心os都还没结束,龙椅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顺声看过去,之间本就脸色惨白的小皇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是皇后紧张的惊呼,“桑桑!!!快,传太医,传太医!!”
朝堂上一片慌乱,怎么会?皇上虽然看着脸色不太好,但怎么会突然吐血?
左相和太后脸上的愁云散去,故作惊慌,纷纷涌向了凌秋桑的位置。
凌秋桑吐过血之后就晕死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朝堂上乱成一团。
施懿被手指伸到凌秋桑鼻尖下探了探,顿时便颤抖不止,众人一看,心下大骇。
皇上驾崩了?
可,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这不可能。
此时无人再关心科举舞弊的事情了,纷纷跪地,保皇党更是痛哭不已。
怎么会?明明今天陛下都可以开始亲政了,怎么会突然暴毙?他们不敢相信。
说不定只是身子骨差,只是暂且晕过去了呢?
可是赶来的太医却磨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太医颤颤巍巍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驾崩了。”
轰~满堂寂静。
这时候一位太后党官员站了出来,“陛下突然暴毙,属实让人痛心,然,陛下年岁尚轻,还未有子嗣,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大臣,是否可以商讨一下,由谁来即位更合适?”
现有的皇子,还是当初的那几个,一个痴呆傻子,根本无人在意。
一个外族公主生的,今年也十七八岁了,但他这些年也十分低调,根本不参手朝堂,做了个闲散王爷,成日娇妻美妾饮酒作乐,而且就他这身份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还有一个原是先皇的贵妃娘娘生的,年岁也差不多十七八,但这些年,贵妃的外戚早就被太后党一丁一点地拔除掉了,朝堂上毫无根基可言。
而那位皇子,也早早领了封地,如今根本就不在京城,不足为惧。
现如今,就还剩了太后生下的先皇遗腹子,现如今九岁。
谁更合适?大家心里已经有数了,原本颓丧的太后党官员此刻也直起了脊背,这段时间,他们被保皇党和摄政王党打压得太惨了,今日必然要出这一口气。
大臣们八百个心眼子,有的已经在开始给自己盘算后路了。
保皇党的几个老头儿,以及他们的后代,心如死灰,若真让太后的儿子即位,这朝堂将不会再有他们世家子弟的位置了。
至于摄政王党的,倒还算淡定,皇帝没了,他们还有摄政王这个主子,主子原本早就有反了这朝堂的心思了。
他们也相信摄政王这个主子不会把江山拱手让给太后党,必然会有后手。
可就在这时候,太后一脸怒容,站了出来,“来人,把皇后给本宫拿下。”
施懿也不惧,“太后这是何意?”
“皇上身子骨虽然差了一些,但日日有太医院调理,从未出过差错,皇后与皇上成婚一月有余,日日朝夕相对,皇上突然暴毙,皇后难道不该给百官,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
说罢,她又指着太医,“望太医好好检查,陛下到底因何暴毙。”
太医颤颤巍巍,“陛下,陛下是中了毒啊,且是奇毒,臣从未见过。”
太后趾高气扬,“皇后,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陛下的一日三餐都有太监试毒,而今,这毒从何而来?必然也只有你皇后有这个机会,来人,把皇后给本宫拿下。”
她目光如淬毒一般,“若皇后拘捕,就地格杀,让他与陛下陪葬。”
摄政王党的官员严阵以待,蠢蠢欲动,被施懿的眼神给按下去了。
施懿没躲,任由两个侍卫拘住了他的双臂。
他施施然道:“本王也很好奇,陛下暴毙,今后这龙椅由谁来坐?请太后明示,本王好歹世袭摄政,哪怕是子孙爵位断绝在本王这里,太后娘娘也要让本王死个明白。”
太后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摄政王为什么会这么配合?
但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谁来做皇帝,这不是她现在该说的话,甚至左相也默不作声。
只有几个臣子站了出来,像模像样的每个皇子王爷的挨个分析,甚至连先皇的几个兄弟还有兄弟的子嗣都拉出来分析个透彻。
从学识,风评,外戚家世,年岁等等。
最后冠冕堂皇地得出了一个结果,太后娘娘的五皇子是现如今最适合即位之人。
这时候又有人站出来,“不过五皇子现在年岁还小,臣等恳请太后娘娘继续垂帘听政。”
太后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本宫方才才还政给陛下,虽然陛下被皇后这奸贼害死,但先皇圣旨已然交出,属实没有继续垂帘听政的道理了。”
大臣们又一劝再劝,太后这才做出一副是你们非要我垂帘听政,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模样,然后同意了听政请求。
“太后娘娘,既然已经说定了五皇子即位,登基之事,应当要尽快,有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瑞帝陛下的后事也应该要立马准备了,最后还有皇后,毒杀陛下,必然不能轻易放过。”
“爱卿说得有理。”太后大义凛然,“陛下虽与皇后成婚不久,但诸位都能看出来陛下偏爱皇后,就连上朝都要日日一起,虽然皇后毒杀了陛下,但本宫也想成全陛下的情意,不若就赐皇后毒酒一杯,让他陪陛下一起去了吧。”
众大臣复议,显然是很满意的,只有保皇党和摄政王党怒不可遏。
可就在这时候,施懿却突然狞笑出声,“太后娘娘这一盘棋下得真是漂亮。”
太后凝眉,“你这妖人,迫害陛下还不够,还想要陷害本宫吗?”
施懿又道:“究竟是不是陷害,本王也想给诸位大臣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就要从怀里掏出什么,原本钳制住他的两个侍卫也已然松手。
太后心道不妙,左相反应更快。
“来人,摄政王要谋害太后,就地格杀。”
大殿之上,瞬间冲进来许多持刀的侍卫。
但仔细一看,这些侍卫的配置完全不是原本侍卫该有的模样,最明显的是他们的胸口处都有一朵不是特别明显的标记。
原本的侍卫里本就有他们太后党的人,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调配了不少私兵冲入其中。
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已然意识到了什么,胆小的已经躲后面去了,不怕死的几个瞬间就怒了。
开始辱骂太后党。
施懿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把准备拿出来的‘东西’,揣回了怀里。
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左相和太后,私自带兵入宫,应如何处置?”
左相党反应过来,上当了。
但如今,左相和太后都没有退路了,继续指挥私兵,“皇后谋害陛下,证据确凿,就地格杀。”
私兵得了命令,一个个不要命的提刀就要往前冲。
说是私兵算抬举他们了,这就是太后党私下培养的死侍,每个人的身手都高出寻常侍卫一大截,刀刀都狠戾非常。
而原本在大殿上的几个侍卫已经彻底蒙圈儿了。
怎么回事?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新来这批人的衣服上有标记,但是被人用这是新款给挡了回去,所以也就没有细想过。
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不对劲,难怪,那么多兄弟突然被调离别的岗位,一次性补充了这么多的新人。
他们也提着刀,但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更何况,这朝堂上以后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再观望一下 ?
摄政王党有不少的武官,已经明白了,当机立断,空手夺白刃,杀了回去。
施懿丝毫不惧,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刀,身法凌厉,一刀一个小朋友,啊呸,一刀一个侍卫。
那一批又一批的死侍,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所有人都惊呆了,似乎没想到摄政王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瞬息,大殿之上的风云再次变换,过了许久,也像是只过了瞬息,冲进大殿的死侍已经倒了一地,大殿也已经被鲜血染红。
太后党见事情控制不住,立马高呼,“摄政王谋反了。”
左相也发出了自己的信号,不成功便成仁。
今日之后,归顺者,尚能留他们一条命,反抗者,就地格杀。
历史,从来都是成功之人谱写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瞬间,铺天盖地的死侍涌入。
左相像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连装也不装了,“王爷,如今瑞帝驾崩,兵符在蓝御手中,而蓝御还在北方赈灾,大殿之上就几个不成气候的武官,本官劝你实相,自裁于殿前,本官也好对外宣称王爷心系瑞帝,在瑞帝死后自愿陪葬,留你一个全尸。”
太后被左右暗卫护在中间,“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他指着东躲西藏的文臣们,“若归顺,新帝登基,从龙之功,若反抗,与谋反无二。”
太后党的人躲在太后身边,直接就跪了,俯首称臣。
其余的,要么是这段时间吏部新提拔上来的,要么是还在反杀的摄政王党,还有几个保皇党。
保皇党已经心存死志,他们心里清楚,就算是今天归顺,他日也迟早被清算,还不如以死明志,留下个清白。
摄政王党自然是以摄政王为首,摄政王都还提着刀在砍杀,他们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太后党有机会做皇帝,他们王爷也是有机会的,就是可惜了今天准备不足,他们也有私兵,现如今也只能先控制住局面,日后反杀。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至于吏部新提拔上来的那些,有些墙头草已经动摇了,犹豫片刻后,还是踱步去了太后那边。
整个朝堂,似乎形势明了。
摄政王党还在拼死抵抗,保皇党已经放弃,跪在了凌秋桑的‘遗体’面前,新提拔上来的官员,剩了不到一半,也跟着跪在了凌秋桑面前。
不断涌入的私兵死侍,摄政王党似乎也渐渐不敌。
太后和左相更嚣张了,“若你们现在停手,还留你们家□□儿一命。”
摄政王党不甘心啊。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躺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坐起身来,声音懒洋洋的,嘴边还挂着血迹,“你们在朕的尸体前打打杀杀,怕是不合适吧?”
轰~!
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施懿顺手砍杀面前的死侍,然后退到了凌秋桑面前,“桑桑,不是说好了?”
说好了等他把太后党拿下再醒过来。
凌秋桑嘴角的血液显得唇色更加旖旎,“忍不住了嘛,哥哥。”
说罢,他便抬手夺走了施懿手中的长刀,冲入人群,杀了个痛快。
身法竟然比施懿还有凌厉几分,刀刀致命,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乱党死侍之中。
没有人看过这样的杀法。
此刻,他们眼中的傀儡皇帝彻底脱掉了傀儡二字,他是帝王,天生的帝王,文治武功,全都满级。
保皇党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枉他们这些年的坚持。
不过瞬息,那些死侍就吓破了胆,握着刀,不敢再上前。
太后党如同活见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怎么会?”左相更是沉不住气,他指着凌秋桑的近身小太监,“是你,是你把茶水换了。”
小太监扑通跪地,“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甘愿一死,还望陛下看着奴才尽心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救一救奴才的母亲。”
哗,在场的大臣都是心智健全的,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下毒的是左相和太后。
然后他们就迷茫了。
特别是最后倒戈的那些。
皇上没死,还摆了太后一道,并且傀儡皇帝也不是真的傀儡,数十个死侍就这么死在了他的刀下。
说这些已经无用了,左相吹响了勺子,宫变就在此刻,马蹄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殿外。
左相党和太后党已经笑开了,没想到吧,他们还有私兵。
如今兵符不在,尽管皇帝能亲自调兵,但这皇帝困于大殿,不可能有机会再调兵遣将了。
但下一瞬,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支箭矢穿过殿上的人群,直直射进了左相的肩膀,左相肩膀上的鲜血彭涌而出,为这巍峨的大殿再增三分颜色。
蓝御穿着铠甲,带着精兵入内,“臣救驾来迟,大殿之外的乱贼皆已诛杀。”
士气大盛,大殿之上的死侍很快就被诛杀干净。
左相党和太后这才知道后怕,身边只堪堪剩了几个暗卫,根本无力回天。
今日,是他们败了。
施懿闲适地给凌秋桑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凌秋桑这才闲庭信步走下台阶。
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是皇上和皇后给他们演了一场戏,配角就是太后党,而太后党输了个彻底。
蓝御嗖嗖两下,袖箭迅猛,太后党身边的暗卫也尽数诛杀。
“太后。”凌秋桑走到太后面前,“如今是何感受?朕原以为你给朕下毒,坚持十年,也算是有恒心了,可今日怎的如此沉不住气?都没亲自来看看朕是否断气。”
太后眼中闪过不甘,却也回天乏术,于是便破口大骂:“你这贱婢之子,有何资格做这天下之主?本宫的儿子才是天命所归,才是皇室正统。”
她指着那些保皇党,“你们口口声声保皇,结果连谁该做皇帝都弄不清楚,本宫原本就是东宫皇后,本宫的孩子才是先帝嫡子,你们应该要拥本宫的儿子做皇帝才对。”
太后几近疯魔,“他一个宫女生的孽种,凭什么做皇帝?做了这些年的傀儡皇帝,已经是他的福分了,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