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月令问我为何你会去惹河间王,我告诉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思量片晌,沉声道:“我本不打算告诉帮主,直至此刻仍是犹豫难决,因为说出来会与帮主现时的取向和想法产生严重的冲突,后果难测。”
桂有为不悦道:“你怕我再次出卖你吗,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桂有为绝对坚定不移,否则怎对得起‘少帅’寇仲和徐子陵,还有对我帮大力扶持的太宗。”
龙鹰道:“帮主如何看待李显的登上帝位?”
桂有为呆瞧他一会儿,道:“我记起了!以前鹰爷曾问过我同一问题,我当时避而不答,原来背后竟含深意。”
龙鹰诚恳的道:“请帮主赐告心里真正的想法。”
桂有为定了定神,道:“我明白鹰爷在担心韦妃和武氏子弟互相勾结,形成乱政的新势力。我曾多次接触路过扬州的京官朋友,向他们说出忧虑。但以我收集回来的消息,予我的印象是此祸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详情,则人人守口如瓶。”
龙鹰道:“帮主是老江湖,怎都可猜出个大概。”
桂有为叹道:“我不敢猜。”
龙鹰道:“那帮主已说了。信任我的话,以后再不要追问这方面的事,有些事不知道会比知道好。”
桂有为苦笑道:“我不但嗅到灾祸气味,还看到灾难的影子,牧场之行前我曾秘密上访神都,找太平公主说话,好弄清楚现今局势,得知因武三思造谣,故太子和太子妃对鹰爷抗拒排斥,这是最不好的兆头。”
龙鹰好奇心起,问道:“太平对此有何话说?”
桂有为压低声音道:“她说,与鹰爷作对者,没一个人有好的下场,强如默啜,也不住失利,频吃大亏。”
又道:“鹰爷今次以‘范轻舟’的身份回来,不是只为飞马之约吧!”
龙鹰径自沉吟,没有答他,因心中难决。
桂有为骇然道:“竟这么严重?”
龙鹰道:“我决定告诉你哩!因为如你一知半解,说不定会下错棋、落错注。”
桂有为现出深思的神色,徐徐道:“鹰爷或许不知道,但于我桂有为来说,你正是活脱脱另一个‘少帅’寇仲,是我大唐的救星。没有鹰爷,太子仍在房州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龙鹰道:“帮主不认为太子只是从房州转往神都,其他一切不变吗?”
桂有为苦笑道:“因为我确希望太子改变,故尽朝乐观的方向想。”
龙鹰语重心长的道:“现实的发展,是基于形势的变化,不会因人的主观愿望而转移。若照现时的情况发展,李显会在三至四年内登基做皇帝,韦妃则在背后操纵朝政,武三思权倾天下。当李显忽然暴毙,韦妃会出而垂帘听政,李重润则成傀儡皇帝,而当韦妃想东施效颦,当另一个女帝,唐室的有志之士会愤而起义,将她推翻者则非河间王莫属。这样说,帮主明白了我和河间王的瓜葛吗?”
桂有为呆瞪他片刻,嗫嚅道:“河间王在唐室子弟里,比任何人更有资格做个好皇帝。”
龙鹰从容道:“此正为问题所在。河间王非是姓李而是姓杨,乃当年‘影子刺客’杨虚彦与高祖妃董淑妃私通下所生儿子的后代,更为大江联领袖之一,精通‘不死印法’,帮主如肯相信我这番话,思过半矣。”
桂有为容色遽变,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情。
龙鹰道:“帮主可拒绝听下去,那仍有几年的安乐日子过,当没听过我刚才的话便成。”
桂有为道:“如果李清仁确为杨清仁,立成没有出路的死局。”
龙鹰道:“今次帮主又太悲观了,唐室子弟仍大有人在呵!”
桂有为现出坚定神色,道:“圣神皇帝晓得吗?”
龙鹰道:“当然晓得,小子怎敢瞒她?出征前还求她留在帝位五年,待我作好部署,方可让位予太子。”
桂有为欲言又止。
龙鹰道:“帮主是不是想说何不来个快刀斩乱麻,将奸人来个一网打尽?”
桂有为道:“确有想过,但也知道行不通。”
又道:“鹰爷何不考虑……嘿!当我没说过。”
龙鹰道:“我的愿望是让唐室子弟的有能者登上帝位,尽量的不扰民。”
桂有为道:“竟有这样的一个人?”
龙鹰道:“有,你想知道?”
桂有为断然点头。
龙鹰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且是没有回头路走的不归路,帮主想清楚。”
桂有为道:“由这一刻开始,我会和鹰爷共进退,义无反顾。这更是明智的选择,至恶劣的情况,就是鹰爷举兵起义。环顾当今之世,谁能是鹰爷的对手。”
龙鹰道:“那样的情况,该不会发生。万爷和风公子都清楚情况,现在万爷更去了请国老出山,令我们可兵不血刃的收拾河间王。”
桂有为精神大振道:“国老也知道吗?”
龙鹰笑道:“瞒谁都可以,怎敢瞒岳丈大人,他正因对李显的不长进意冷心灰,故选择辞官归隐,当时河间王仍未现身神都。”
桂有为自责道:“这么多事发生了,我仍无知无觉,丝毫不感有异。”
龙鹰道:“原本我并不想拖帮主去趟浑水,只因竹花帮已成武三思开刀的目标,怕帮主在不知情下吃大亏。”
桂有为骇然以对,道:“我和他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怎会欺到我头上来。”
龙鹰道:“此事说来话长。”
桂有为道:“鹰爷心中的人选,究竟是谁呢?”
龙鹰离开桂有为的宿处,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夕阳里的飞马山城,美至不可方物。
观赛者陆续回来,山城热闹至像变成另一个地方。
出飞马园后,龙鹰正要返观畴楼的当儿,有人在后面唤他的名字。
龙鹰心叫糟糕,知有人兴问罪之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