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像,霜荞、都瑾到兴庆宫向李旦、符太献艺,不会只两个人来,而是有硬手随行,必要时可保李旦之命,至于其他人,于台勒虚云而言,给干掉更好。
霜荞对符太的「丑神医」,与对他的「范轻舟」,态度明显有分别,热情多了。
在龙鹰的印象里,霜荞一向比妹子沈香雪老练,内心冰冷无情,属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
她为何对符太另眼相看,不吝啬色相,符太对她有何利用价值?
旋又恍然,要保着李显的龙命,又或延长他在位的时间,丑神医是关键人物。
此时美丽的小敏儿又来了,说晚膳准备好。
龙鹰心切完成读《实录》的大业,告诉她待符太回来一起进膳。
打发了她,龙鹰投身到符太的天地去。
符太赞道:「老兄聪明绝顶,晓得老子须靠你打救。」
马车驶出院门,将符太所有解决不了的难题、烦恼抛诸车后,得到了自登上长宁车子以来,未有过的轻松。
那是一种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后,油然而生的安乐和自在。
李隆基苦笑道:「你不向我使眼色,我也要找你拆苦,今回惨哩!」
附太心忖怎么糟糕,亦为将来的事,笑道:「米尚未成炊,我们大可加以破坏,你知否霜荞和你老爹约好,后晚到兴庆宫来,让她的所谓表妹,可继续诱惑你老爹?」
李隆基色变道:「那米至少变成半熟,只差一点柴火。」
符太讶道:「这般严重?」
李隆基叹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个美人计绝对是冲着王父而来,都瑾固然是天生丽质的动人绝色,我看在场的所有男人,没一个不心痒。这还非最难抵挡的,难抵挡的是都瑾的歌喉,唱功差些儿追得上纪梦,更要命的是高音色柔韧清甜,正是王父最爱听的嗓子。就此可见对方对王父做过调查的工夫,准备充足,静候时机。」
符太不得不认同,叹道:「太厉害了!」
李隆基有感而发,道:「或许王父因过去长时期不幸的遭遇,对人生的看法悲观,常说人生是个泥沼,惟有美女天籁般的歌声,可引领人超脱于泥淖。」
符太讶道:「为何你老爹有这般不类的比喻?」
李隆基道:「那是他听过纪梦的唱曲后,第二天对我们说的。」
符太愕然,道:「听说你爹不爱逛青楼。」
李隆基道:「他不是不好青楼的调调儿,而是怕离开相王府。这个习惯早在洛阳时养成,为何他会这样子,我们五兄弟心里明白。河曲大捷的消息传来后,他变了很多,活跃起来。」
符太道:「那你怎知你老爹爱听唱曲?」
李隆基答道:「因他若晓得有曲貌俱佳的年轻女子,不惜重金亦要聘回来向他献艺,在这方面千金不惜。此事不是很多人知道,所以我说对方查得周详。」
符太比他更想不到办法,道:「什么都好,都瑾至少解决了明晚如何诓相王来兴庆宫的难题,免去我们的大烦恼。」
李隆基肃容道:「难怪鹰爷多次警告我们,台勒虚云雄才大略,不可以小觑。」
符太苦笑道:「小觑或不敢小觑,毫无分别,眼瞪瞪瞧他照脸一拳轰来,挡不是,不挡更不是。」
李隆基用神思索。
符太问道:「他是你老爹,真的没办法。通过其他人警告相王又如何?例如太平、或上官婉儿。」
李隆基道:「万万不可,长公主是对王父最有影响力的人,尤在皇上之上,不过,长公主与杨清仁关系密切,我们又不能直言无忌,一个不好,会泄露我们的机密。」
略一停顿,续道:「上官大家对王父难起作用,她更未必肯听你的话。」
符太头痛道:「太**不知何时到?」
李隆基道:「此事须由我们应付,我们没法制止敌人施美人计,却可从对方以王父为主目标,掌握到台勒虚云的未来布局。」
符太道:「对!他在你老爹身上下重注,意图何在?」
李隆基沉吟不语。
符太道:「任你老爹糊涂,仍不会捧杨清仁,而置你们五兄弟不顾。」
李隆基道:「台勒虚云的策略,叫『雁行效应』。」
符太不解道:「何为『雁行效应』?」
李隆基解释道:「所谓『雁行效应』,就是不论如何骤雨横风,天气何等恶劣,只要有领头雁,众雁可跟在后面飞,越过高山大海,朝遥远的目的地队形整齐的飞去。」
符太一呆道:「这个比喻很传神。」
李隆基道:「台勒虚云看中王父,是因认为王父就是皇上被弑后的领头雁,其他人都不行。只要王父领头飞,将带起整个皇族和支持唐统的大臣重将、世家领袖等跟在后面飞,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否置王父于绝对控制下,成为杨清仁能否窃夺江山最重要的因素。」
又道:「当然,他们只视王父为一过渡时期的人物,通往帝座的桥梁,一只被利用棋子。」
符太立时对他另眼相看,点头道:「明白哩!他奶奶的!台勒虚云看得很远,幸好你老兄也不太差。」
李隆基道:「不用捧我,隆基差他不止一筹,否则不会陷于被动,明知发展的方向苦无拆解之法。」
符太道:「还有个办法。」
李隆基喜出望外,道:「什么办法?」
符太道:「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李隆基失声道:「这算什么办法?」
符太欣然道:「凡人均要睡觉,可见是老天爷的意旨,换言之是天命,明白了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千算万算,仍算不过老天爷,故此好好睡一觉,乃眼前最佳选择。」
马车进入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