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卉笑了:“不着急,关键是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走露了风声。”
江凌枫:“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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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找李三的事交给江凌枫,叶天卉倒是放心的,毕竟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叶家人并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件小事。
显然,如今叶立轸和叶文茵的心思都在第二天的班际赛上。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叶家的氛围就很不一样,就连李姐都感觉到了,照料早餐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饭桌上摆着一整套精美华丽的瑞典瓷器,早餐花样繁多,中西结合,有水果挞,干蒸烧卖,萝卜糕,虾饺,也有刚出炉的英式司康饼,以及苏格兰面包。
叶立轩,叶文茵和叶天卉都静默无声,低头吃饭。
正吃着,叶天卉突然听到叶立轩道:“早餐可以多一些花样。”
他这么一开口,叶天卉叶文茵全都停下动作,抬眼看过来。
叶立轩手中拿了刀叉,姿态优雅。
他开口道:“我是说天卉,天卉每天早上都要吃油条。”
叶文茵默默地看了叶天卉一眼,便重新低下头。
叶天卉看看自己盘子里被切成段状的油条:“是啊,我觉得这个吃起来很香。”
在香江,他们把油条叫做炸油鬼,并不好听的名字,不过味道却很好,她喜欢。
叶立轩:“也不要总吃,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吧,要多样化补充营养。”
叶天卉:“……”
她闷闷地道:“我什么都爱吃,不偏食。”
心里却想,他越来越像太子太傅了。
叶立轩:“每天晚上喝牛奶了吗?”
叶天卉:“喝了。”
叶立轩颔首:“昨天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我看了看。”
叶天卉惊讶挑眉。
前两天确实参加了一个什么体检,但是她并没在意。
她疑惑地看着叶立轩:“怎么了,我生什么病了?”
这话一出,叶文茵的视线马上扫过来。
叶立轩道:“没有,只是我觉得你可以增加一些营养。”
听这话,叶天卉看向一旁叶文茵:“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没病呢。”
叶文茵瞬间脸上泛起狼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立轩:“天卉,不要转移话题。”
他这么说,叶文茵张了张唇,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但又仿佛没什么好说的。
叶立轩的意思很明白,他只关心他要问的问题,至于其它的只是小儿女的口角,他忽略了。
叶文茵略僵了下,只能低下头继续吃饭。
叶天卉低声嘟哝道:“我怎么转移话题了……”
叶立轩:“明天家庭医生过来,会帮你制定一个营养方案,也会为你配置科学的一日三餐。”
叶天卉眉毛顿时打结:“意思是那医生还得管着我吃饭?”
叶立轩:“不是管着你,是给你科学合理的建议。”
叶天卉听这话,倒是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喃喃地道:“敢情我还有了皇帝待遇?”
她上辈子当皇帝的就是这样,她觉得很可怜,一度她很同情即将当皇帝的圣人。
叶立轩:“先吃饭吧,明天再说。”
很快,早饭吃完了,叶天卉回房换上了大衣,现在天气越发凉了,得穿大衣了。
她换好衣服下楼,准备过去主屋,今天她得跟着老爷子过去跑马地看那场班际赛。
下楼时候正好看到叶立轩,他穿了一身毛料西装,看上去持重贵气,手里捏着一把钥匙,看到她下楼,那视线便看过来。
看样子是在等她。
叶天卉:“嗯?”
叶立轩:“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叶天卉听这话,笑了,她好奇地打量着他:“你竟然是在担心我吗?”
叶立轩眼神很是无奈:“好好说话行吗。”
叶天卉:“我就纳闷了,你既然担心我,那为什么大早上非要给我添堵呢?就不能让我心情好一些吗?”
叶立轩:“你的生活习惯难道不该调整吗?”
叶天卉:“我高兴,我乐意。”
叶立轩:“……”
他深吸口气。
他可记得,前几天她还一脸乖,结果转头就开始呛他了。
叶天卉看着他那无可奈何的样子,便笑道:“算了你不要多想了,你赶紧去上课吧。”
他今天有两节课。
叶立轩挑眉:“真不用?”
叶天卉叹:“看你这担心的样子,难道你担心我输了赛马,当场气得哭鼻子丢你人吗?”
叶立轩:“我是怕你一气之下挽起袖子开始揍人。”
叶天卉:“嗯?”
她之前曾威胁要揍他,他显然记着。
叶立轩叹了声,很无奈地道:“你把人揍坏了,你这种小抠门,舍得自己出钱吗,还不是让我出钱赔人家。”
叶天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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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老爷子带领下,叶家绝大部分人马都随着过去跑马场,一时车队浩浩荡荡。
显然马场负责人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场普通的班级赛,竟然引来了叶家的全班人马。
叶家是马场的顶尖贵宾,当下自然是倾尽全力尽心招待,叶家人占据了贵宾席的大部分席位,几乎等于包场了。
家庭律师自然也跟随前往,而那个众人瞩目的保险箱,则放在了叶老爷子身边的座位上。
坐定后,自然不少人的目光全都不自觉地看向那保险箱。
事实上自从这保险箱上锁后,不知道多少人试着琢磨这保险箱,毕竟这里面就是财富的密码。
叶家的子女不缺大钱,也不缺随手可以花的小钱,但却仿佛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钱,比如叶文彬,他在外面养着那小明星,难免就琢磨着多弄一些钱来,这样在外面花着也阔绰。
而就在这种打量中,有些人的眼神是不太一样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家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叶文彬轻轻攥紧了拳头,他便是那其中的一个。
毕竟叶家只有那么大,虽然分别住在各房,但是大家还是几步路的距离,有时候走在花园里,谁家说话大家多少都能听到一些,一来二去,叶文彬获知了这个秘密。
当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他便押下了重金,他想赢,想挣很多钱。
如果他手头能拥有更多自由自主的钱,那他就可能摆脱叶家,出去住公寓,和自己的心爱之人逍遥自在,这是叶文彬的美好打算。
他抬起眼,看向场上众人,他明白大家脸上不露行藏,但其实除了自己,还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也许是自己身边的好兄弟,也许是手握家族权利的二伯,当然也许是不问世事的二太太。
对于家族的纷争,他并不太想知道,他只想借机挣一些钱。
叶天卉坐在老爷子身边,她自然感觉到了大家各怀心思的目光,一时抬起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文茵。
这时候叶文茵也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间,叶天卉清楚地感觉到了叶文茵眼中的探究和防备。
以及一些笃定。
显然,她对于这场班际赛的结果是成竹在胸的。
叶天卉轻笑了下。
叶文茵微微拧眉,眸中有了几分怀疑。
叶天卉便不再看她,这时候班际赛正式开始了她的视线移到场上。
却见一切准备就绪,铃声响起,几匹马直接从闸门中飞奔而出,以让人炫目的速度飞奔望向。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赛场,却见跑到最前面的赫然正是深海舞者!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旁的叶文彬眼睛里迸射出惊喜,看来果然所料不假,这匹马够强!
叶老爷子看着这一幕,笑对叶天卉道:“这匹马怎么样?”
叶天卉笑道:“这匹马是有些来历的,父系为曾经美国肯塔基州的冠军种马,母系也曾在二级赛中胜出,这匹马高昂雄俊,面瘦肉少,而且额头宽阔雄大,是一匹好马。”
叶老爷子:“我看这匹马是三班马,成绩倒也突出?”
叶天卉点头:“是。”
叶老爷子:“除了这些,这匹马还有什么特别的?”
叶天卉笑道:“爷爷,你看,这匹马两只耳朵很直,长短统一,而且额头到鼻尖那里成了一条线,非常轻巧,两边嘴角也很深,这样的马看上去贵气,神采奕奕。”
叶老爷子连连点头:“是还不错,现在表现也好。”
这两人说话时候,其它众人自然都用心听着,此时听得这个,大家自然各揣着心思。
叶天卉到底押下哪匹马,其实大家多少也猜到了,如今从这对话中再次证实,果然不假。
叶文彬有些兴奋地攥了攥拳头,要赢钱了,要赢钱了!
旁边叶文茵却看了一眼叶立轸方向,叶立轸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看着赛场。
叶文茵收回视线,抿了抿唇。
她多少有些紧张。
叶天卉如今和叶立轩关系越发好了,父女两个人明显亲昵起来,而叶天卉在老爷子面前的份量,以及在叶家众人心中的地位,都在提升。
她便感觉,这个大陆来的叶天卉,就如同一株野草,拱开土壤,勃勃而发,她拼尽全力想压制,却根本压不住!
现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叶立轸已经使下手段,这是最后的机会,压制住叶天卉,绝对不能让她在家族的赛马事业中分一杯羹!
她这么想着,却听到场上出现惊讶的声音。
她忙看过去,一看之下,便振奋了!
原来那深海舞者竟然已经被一匹马追上了,两匹马如今正比肩齐驱!
而追上的深海舞者是一匹叫天际流星的马!
她紧紧盯着场面局面,在心里为天际流星加油,却见那天际流星在几个跨步后,从从外侧抄过弯道,紧咬着深海舞者不放,那深海舞者显然有些撑不住,但也不肯让步,拼命地在保持着优势,同时试图甩掉天际流星。
可那天际流星不遑多让,在几次被拉开些许差距后,又一次次逼近,一次次地试图超越深海舞者。
两匹马咬得太紧了,彼此伯仲难分,全都拼劲全身力气往前奔驰。
这紧张的比赛简直如同千钧之石悬于一根丝线,所有的人都全都吊着心,紧紧盯着场上,等着最后的结局。
叶天卉却突然开口:“咦,不对啊……”
叶老爷子也是紧盯着这赛马场,看着那两匹把死死咬紧对方的马,此时听到这话,视线都没离开那两匹马,只随口问:“怎么了?”
叶天卉:“为什么深海舞者的负重竟然是一百二十四磅?”
她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看过来。
负重有问题?
叶老爷子也感觉不对,忙看过来:“怎么了,这负重多了?”
叶天卉面无表情地道:“根据之前的数据综合评定,深海舞者的负重是一百一十三磅,这一次怎么突然多了十一磅!”
十一磅,这是不小的负重增额了。
两匹马如果伯仲之间,那一匹马活生生多十一磅负重,这就意味着这匹马要付出比另一匹马更多的代价,会严重影响一匹马的冲刺速度。
如果这匹马不曾进行过高负重的训练,贸然在比赛中承受这样的负重,可能让它完全无法找到冲刺时的平衡状态,从而严重影响成绩。
叶老爷子也意识到了:“怎么会这样?”
当下忙问起一旁的马场经理,那马场经理见此,忙解释道:“就在昨天,我们重新对所有班际赛马匹的历史成绩进行了总结,今天的评磅师对深海舞者最新评定出磅重就是一百二十四磅。”
他解释道:“按照惯例,评磅师评是根据所有参赛马匹的成绩,马匹同程成绩,胜负距离,档位差异,跑道差异,也包括林场状态一起评定的,我们今天的评磅师是拿到英国专业证书的,如果叶小姐有问题,可以查证。”
大家听着,都疑惑,也感觉到诡异。
看来叶天卉确实押了深海舞者,但显然深海舞者被评磅师评出的负重远比之前的要多。
这种负重显然会改变这场赛事的走势。
叶文茵从旁,紧紧盯着叶天卉。
她其实是相信叶立轸的,叶立轸既然要做手脚,那就必然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必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她还是担心,担心失败。
她害怕不能压制叶天卉,害怕叶天卉耀眼。
她必须要看到叶天卉失败!
好在,就在她屏住呼吸的等待中,她看到叶天卉轻叹了口气:“看结果吧。”
叶文茵便也略松了口气。
于是在场所有的人心情都复杂起来,那叶文彬更是紧紧揪着心,他咬牙,再次看向赛场。
一看之下,心都要碎了!
却见此时此刻已经到了冲刺的最后关头,那天际流星却突然往前伸头,它的嘴猛地用力,扯紧口衔,之后陡然往前冲刺!
那力道,那速度——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切都仿佛慢动作一样!
终于,那天际流星以半个马颈的优势提前触线了!
天际流星成为这次班际赛的头马!
口哨声尖锐响起,有人呼啸,有人痛声,训马师欢快地跑过去,迎接自己的马匹和骑师。
而就在看台上,叶家众人看着这个结果,却是反应各异。
叶文彬怔怔地望着,望着那以半个马颈痛失班际赛头马资格的深海舞者,他只觉脚底泛凉,浑身发冷。
明明心脏在一下下地跳动,但他却觉自己仿佛失去了知觉。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他怎么办,他押注了很多很多。
除了叶文彬,自然也有其它个别子弟,面色也都难看起来,他们都押注了,他们相信叶天卉,以为叶天卉可以再创奇迹,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叶家人也有不曾押注的,但是多少听说内幕——也许之前没听说,但是至少在今天过来马场的路上,这个秘密仿佛已经不是秘密,大家私底下都聊起来了。
一时大家望向叶天卉的目光,有同情,有好笑,也有幸灾乐祸,当然更有“果然如此”。
就知道,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内地妹,并不懂香江的赛马,怎么可能一口气押中三次班际赛,那不是成神了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所以果然,第三次,她输了。
事实证明,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有失误的时候,三次班际赛,她神奇地赢了两次,结果在最后一次的时候却功亏一篑。
大家想到这叶天卉竟然狠的栽了一个跟头,自然是心中庆幸窃喜,想着他也该吃一个教训,不然也太过嚣张了。
一时也有人向叶天卉看过去,却见叶天卉没什么表情坐在那里,脸上竟然看不出任何波澜。
于是也有人暗想,果然是输了,若是赢了,那必然早就欢呼雀跃了。
这个时候马场经理匆忙跑过来,将结果呈报给了叶老爷子,上面有现场工作人员根据这次比赛写下的详细数据报告。
叶老爷子只打眼扫了一眼,便看向叶天卉:“天卉,你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