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阳光都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林萧坐在校长室的旋转椅上,俯视着明德大学的景色,享受着他所期待的一切,肆意地笑出了声。
当然,不只明德大学,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明德集团迟早也会落入他的手中。
毕竟,这就是属于他的。
林萧心潮澎湃,正打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在微博上发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校长室的门被人毫不礼貌地推开了。
刚想抬头呵斥来人,林萧就见到几名警察冲了进来,竟连他的秘书都没有拦住。
“林萧同学,有关冯啸威先生和冯广天同学的失踪案,还有明德大学的股份转让一事,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带头的警官说的还算客气,只是语气和目光那是相当犀利,显然已经把林萧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林萧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最后跟着警察走进来的孟宇衡身上,勾唇笑了笑。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嬉笑道:“协助调查没问题,但我是不是可以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
“可以,让他直接去警察局吧。”警官示意林萧起身跟他们离开。
林萧倒是非常配合,大大方方地站起身,面色如常地往外走。只是在经过孟宇衡的身边时,对着他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孟学弟果然是我看好的接班人啊,我不在的一天里,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明德大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孟宇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并没有回话。
协助调查若是没有结果,最多24小时之后就会释放。这林萧显然非常有信心警察不会给他定罪啊。孟宇衡自从敏锐地发现了冯广天家的管家大叔有问题之后,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林萧在这其中所动的一些手脚,只是还是没有找到冯家父子的下落,更没有叶浅浅和张槐序的任何消息。
难道是他找的方向有问题吗?可是调查了明德大学所有的监视器视频,也没有发现叶浅浅走出过宿舍。倒是拍到了张槐序离校的画面,可惜校外也找不到他了。
站在窗边,目送着林萧坐进警车之中,一夜未睡的孟宇衡终于忍不住摘下了眼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向严格执行正常作息的他一旦打破这个习惯,就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到疲劳。只是现在叶浅浅下落不明,就像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也许都怨他,若不是他非要拉着叶浅浅和他念同一所学校,他也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尽管孟宇衡知道这种无理取闹的想法实在是不和逻辑,但他现在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叶浅浅已经失踪一天两晚了……可是能去寻找的地方他都已经找过了,甚至连红外线热成像仪都借了过来,却依旧一无所获。
孟宇衡正想戴上眼镜,重新振作起来,却听到了迎面疾驰而来的风声。
他正好就站在打开的窗户前面,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朝他扑了过来,视野里一片黑暗。
“嘎!”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就在他耳畔响起,孟宇衡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忙把手中的眼镜戴上,孟宇衡却发现面前的空气中漂浮着许多黑色的鸦羽,却并没有乌鸦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宇衡掏出手机打算给监控打电话,看会不会有监视器正好对准他刚刚站的地方。
只是当他掏出手机之后就愣住了,原本挂在他手机上的吉祥平安结,已经彻底断掉,化为一根根细碎的绳子,飘散在空气中。
他迅速用手机联系了监控室,对方在三分钟之后传来了一段视频画面,而看过后的孟宇衡拧眉思考了很久。
屏幕上清楚的显示在他揉眼睛的时候,有一只乌鸦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过来,如果它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障碍而弹飞,孟宇衡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已经血流满面,严重的话甚至会双目失明。
当然,在别人看起来,那只乌鸦就像是撞在了玻璃上,但孟宇衡知道,当时窗户是开着的。
攻击无效化,质量守恒定律,等价交换原则……
脑袋里闪过无数方程式,最终定格为叶浅浅把这个吉祥平安结送给他的画面。
“这吉祥平安结是我亲手编的,是保平安的,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哦一定要随身携带。”
看着面前的银色和蓝色的细绳还有黑色的鸦羽混乱了一地,孟宇衡觉得叶浅浅的失踪他也了也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
张槐序一直到这一天的太阳落山,才从那家古董店里走出来。
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在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盒,他花了一天时间,才从那块符墨上用符阵切了这么一小块下来张槐序低头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花费的这些时间到底值不值。他多耽搁一刻,叶浅浅就要多受一刻的折磨。
一路神色凝重地回到张家,张槐序看了一眼符室的门口,依旧有人把守着。他直接绕到符室的另外一面,接着昏暗的天色,掏出了龙骨符笔和那个瓷盒。
瓷盒之内,一块指节大小的墨块静静躺在其中。这墨块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忍耐的臭味,通体是那种红到极致有些发黑的颜色,就像是一块凝结的血块。
张槐序用符刀面不改色地划破了希冀的掌心,血液顺着他的指尖留到了瓷盒之中,差不多之后他才止住血,直接按住那一小块符墨和着自己的血研磨了起来。
暗金色的血丝渐渐出现,半柱香之后,符墨彻底磨化,整个瓷盒内的液体都变成了摧残的暗金色。
没错,这块符墨就是陈年保存下来的朔月之血,其中还添加了许多铃草制成,是天师家族梦寐以求的符墨。张槐序其实知道融合自己的血和叶浅浅的血液,就能破开符室,但他已经恢复了许多前世的记忆,也理解往日的无奈与挣扎,这一世的他并不想把事情弄到那样的地步。
用龙骨符笔蘸了少许那璀璨的暗金色符墨,张槐序在墙上行云流水地画起穿墙阵。
阵法一气呵成,光芒一闪之后,张槐序便无声无息地潜入了符室。
墙壁上在他身后又恢复了原状,隔绝了外面的昏暗的光线,可张槐序却有些黯然神伤。
符室地面上那层层亮起的符阵看起来是那么眼熟。这个天罡阵法是专门为了困住蚩尤血脉才研发出来的,其实就是他许多前世一次次修改添加而成。没想到历史都是惊人的巧合,每次品尝这种滋味的,都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叶浅浅被缚在墙上,因为受到阵法的影响,正承受着痛苦的折磨。她的双目开始失去焦点,身上朱红色的大袖礼衣也被她渗出的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贴在脸颊上,显得异常脆弱。
张槐序连忙抢上前,给她喂了几颗元气丹和水元丹,看着叶浅浅在慢慢恢复,张槐序便用龙骨符笔蘸着暗金色的符墨,在地上的符阵上填了数笔。
符阵光芒大作之后,那些忽明忽暗的阵法也就瞬间消弭。
符室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门边的两盏油灯在幽幽地发着昏黄的光。
叶浅浅身上的符篆也被张槐序用符笔改掉,失去控制的身体就那样跌落在张槐序早已准备好的怀抱之中。
仿佛之前的痛苦一瞬间都被抚平了一般,叶浅浅也从不知道被人拥抱的感觉居然如此之好。好像什么都可以不用面对,自会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张槐序抱着叶浅浅怔了半晌,随机果断带着她起身离开这里。张槐序这时才发现叶浅浅的手腕居然还渗出了血,可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来给她包扎了,因为他还是没有考虑周全,符室内肯定被布下了隐秘的机关。符室的阵法被破的同时,整个张家祖宅内的乌鸦忽然全都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盘旋不落,此起彼伏得嘎嘎叫着。
张槐序用龙骨符笔在青石板上迅速画了一个繁复的瞬移阵,顺便还捡起了地上的凤凰白玉簪。等门外的人要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阵法已经写完了最后一笔,便抱着叶浅浅走了进去。
阵法光芒大盛,刺眼得几乎让人双目承受不住,张槐序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隐约发现有一个人冲了进来。但眩晕感随即而至,但他无力在去做什么。
公元208年——
“校尉!校尉!这个墓也太邪门了!又死了两个兄弟!”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慌慌张张地进了营帐禀报,他的脖子上挂着穿山甲的爪子做成的摸金符。他们这队人上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专司盗挖前朝大墓,把墓中的金银财宝拿出来充当军饷。因为干的上损阴德的事情,下过的墓也经常遇到有些解释不清的诡异事件,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连墓都进不去的情况发生。
冯校尉一把抢过那份军报,上面根本没有火漆印,可见是仓促之间根本没有时间封,军报里面的字迹也极为潦草,甚至还带着斑斑血迹。
看着冯校尉越看脸色越难看,那个报信的士兵大着胆子说道:“校尉,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如……不如就这么散了吧?”做摸金校尉的,都是下过大墓,见过珍奇异宝的。就算是大部分都上缴充当军饷了,谁会傻到不自己留点东西?就算是每次贴身藏点东西,也够一辈子吃喝的了。所以此时一见曹操形势不好,便动了其他心思。更何况,他私自留存的东西比这些手下的士兵只多不少。陆陆续续地,有许多士兵听到了消息,都进了营帐,窃窃私语地等着冯校尉做决定。
冯校尉也知道他们这是给他压力,若是他坚持要追随曹操,说不定立时就会有人把他给杀了,把他存下来的金银财宝一分,化整为零在乱世一分散,就真的谁也找不到了。
沉吟了半晌,冯校尉斟酌着说道:“我们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个墓所在之地又极为隐蔽,远离战场,不如我们在这里建个村子生活好了。”
他这样一说,聚集在营帐中的士兵们也觉得可行。毕竟战乱之际,一个人孤零零地身怀巨款危险太大,还不如抱成团。
“建个村子还不够隐蔽,若是等太平盛世来临,我们就把这一片地给买下来,建个书院什么的。”冯校尉想得长远,他本就是书香门第,乱世之中迫于无奈才当了盗墓贼。再者,底下的这座大墓,他总觉得有些蹊跷,不舍得就这样放手。
“书院好!这样我们的后代可以习字读书!”士兵们都目不识丁,对于读书人都是敬畏有加,若说刚才还有人对建村子养老有些动摇,那此时都死心塌地地留了下来。
“没错!若是我们后代再出个大官,我们可就发达啦!”
冯校尉扬起了笑容,满意地点头道:“《大学》中有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个书院,就命名为明德吧。”
叶浅浅重新睁开眼睛,发现刺鼻的血腥味已经散去,空气中草木清新的味道缭绕鼻尖,倒是让她精神一震打量起四周来。
夜空之上的乌云密布,但也能借着路灯的光线,看出现在是在明德大学的篮球场,她正靠在篮球架旁边坐着。而在她的不远处,张修明和张槐序两兄弟在遥遥相对,杀机一触即发。
他看着那两人,神情恍惚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成人礼之后,她被张修明抓走了,又被扔进了什么破阵法里,血都要流光了,最后在失去意识之前,好像是张槐序把她救了出来。
在昏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一一闪过她的脑海,居然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张槐序的。
头顶上的星空还和两千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但身边的环境和人物都有了变化。
唯一不变的,就是张槐序。
叶浅浅在想,为什么张槐序不管哪次转世都能找到她?
叶浅浅醒过来地那一刹那,张槐序若有所感,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迎上叶浅浅投过来地视线,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张修明在瞬移阵法的最后一刻闯了进去,所以和他们两人一起转移到了明德大学的篮球场上。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堂兄居然敢破坏阵法,私自救下叶浅浅。这简直就是叛出家族的罪行,堂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想当天师了吗?
没错,虽然张槐序从来不说,但张修明却懂。
懂他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那种眼神之下所隐藏的东西。
“哥,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张修明绷着一张俊秀的面容,紧抿着薄唇。他本想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那双凤目中闪过的愤怒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他缓缓地从左手掌心抽出那柄泛着赤色利芒的斩妖剑,妖冶的红光映得他的脸诡异非常。
张槐序已经释然了,是对天师和张家的释然,但面对着他一手带大的堂弟,却绝对做不出刀刃相向的举动。只是形势迫人,让他无从选择。低垂了眼帘,无声地叹了口气,张槐序正想从怀里掏出龙骨符笔,一道红色的倩影却率先闪到了他的身前。
“你想战吗?我来陪你战。”叶浅浅披散着长发,在夜风中四散飞舞着,绣着金丝卷云边的广袖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浅浅,你的身体……”张槐序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往前走。但一伸手就握了一掌心的血,这才发现叶浅浅居然一直在流血。本来蚩尤血脉的愈合里是最强的,但张修明是用斩妖剑以极快的速度划了她一下,内含罡气,却会克制蚩尤血脉,伤口短时间内是很难愈合的。
张槐序心情非常复杂,一边是他的弟弟,一边是他喜欢的人,他根本无法选择。
见张槐序要替他她裹伤,叶浅浅连忙抽回手腕制止,她的目光依旧看着张修明,勾唇笑道:“我的身体再不好,也没有张小天师的身体差。”
张修明气急攻心,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手中的斩妖剑也受到了影响,低落了下去。
叶浅浅讽刺地一笑,抬起了右手,用指甲挑了一点手腕上流下来的鲜血,直直地朝张修明弹去。
蚩尤血脉的血对天师一脉,虽然也是渴求的圣品,但如果用得对,也是像毒药一样的存在。这也是炎帝黄帝时代,为何要把蚩尤一脉干净杀绝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叶浅浅已经恢复了部分回忆,自然知道怎么使用自己的血。可笑,这帮人居然还妄想用她的血来淬炼法宝。
阴沉的天空中,那朔月之血就如同一颗颗幽深的红宝石,直接在灵力的作用下变成了细如发丝的血网,当头向张修明手中的斩妖剑罩去。
张修明看得分明,想要暂避锋芒,却忽然感到眉心一凉,手脚已经无力,甚至连斩妖剑都拿不住,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泛着红芒的剑即将跌落在地。
叶浅浅控制的血网牢牢扣住了那柄斩妖剑,剑身上的赤芒利剑被血网一罩,就像是被水浇上去的火焰一般,立刻就变成了浅淡的薄薄一层,在斩妖剑到了叶浅浅的右手中时,赤色的利芒就完全消失,像是被一条掐住了七寸的蛇,一动都不敢动,安静地在叶浅浅白皙的五指间,变成了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铁剑。
张修明面如死灰,他之前曾经追得叶浅浅四处逃窜,又轻松地把她绑回家,根本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谁想到几个时辰之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甚至连他自小从不离身的斩妖剑都被弹指之间就夺了过去。
叶浅浅腕间未止的血迹顺着她垂下的手指,流到了斩妖剑上。她抬起斩妖剑看了看,略微可惜地把剑身凑到嘴边,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迹。
这个动作她做得极为潇洒,她的双眼从未离开过张修明,本是温和的双目变得锐利如刀,再加上沾染了鲜血的红唇,为她整个人染上了一层妖艳诡异的风情。
“浅浅……”张槐序上前一步,这样的叶浅浅让他心跳加速,也有些心悸。
“你知道这张小天师为什么身体不好吗?”叶浅浅没有转头看张槐序,却任由他拉住她拿着斩妖剑的手腕。
张槐序并不是要抢走她手中的斩妖剑,而是目不斜视,先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当成胶布直接贴在伤口上。他听见了叶浅浅的问题,虽然他已经算是叛出家族,但对张修明依旧视如亲弟,闻言也开口问道:“明修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吗?说是肺不好,小时候也看过许多医生。”
“这是他们告诉你的借口吗?”叶浅浅怜悯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有点嫌弃地看着伤口处贴的符纸。她本能地排斥着天师一脉的所以东西,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上面粘着令她讨厌的东西。只是符纸贴上来之后,伤口一阵清凉,痛痒的感觉也随之驱散了许多,她也就暂时忍耐了。
“修明的身体不好另有原因?”张槐序想到这些年来看着自家堂弟身体极差而又束手无策的痛苦,立刻抬起来头朝张修明看去。
张修明的眉间被叶浅浅弹了一滴血,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还保持着没有拿住斩妖剑的姿势。眉间的那一点红就像是天生的红痣,给他如玉般的容颜又加上了一层荧光,但他的脸色却惨败如纸。
“你这个号堂弟自己也知道的,他根本就不适合掌控这柄斩妖剑,还强行以身体为剑鞘,这才是他身体一直不能好能好转的直接原因。”叶浅浅嘲讽地笑着,“这样磋磨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放弃这柄斩妖剑。对自己狠的人,果然对别人也狠。”
张修明那张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惨白,却倔强地保持着面无表情。他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艰难地抬起了手,把眉间上那一点血渍抹干净。但迎上张槐序质疑的目光,又什么都没有说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张槐序一见便知叶浅浅说得上实情,当下却又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了。
他不知道张修明是几岁就开始做了斩妖剑的剑鞘,但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张修明就是一副羸弱的身子。这并不是病魔,而是只要一个选择就可以逃脱的。他无法想象对面那个单薄得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吹倒的少年脆弱的双肩上,究竟背负着什么。
“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张修明凝聚罡气,把指尖的哪一点血渍运化干净,少了斩妖剑的负累,他感觉连呼吸都少了那种痛苦,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却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异常不安。自从有记忆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地活着,张修明站直身体,漂亮得像桃花春水的面容上勾抹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哥,这柄斩妖剑才是真正的天师传承,是嫡系子孙的责任,我现在还不足以担任。哥你却触手可及,当天师,不是你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吗?”
叶浅浅轻笑了一声,这是少年看起来好似天真无邪,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用斩妖剑来挑拨她和张槐序,真是太可笑了。
她索性素手一翻,把斩妖剑上的血渍都挥洒开去,反手把这剑柄塞进了张槐序的手心里。这天师的法宝,她控制起来也浪费灵力,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要早点给出去。只是给谁,自然由她说了算。叶浅浅挑了挑秀眉,对张修明笑道:“你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在贪图无法驾驭的力量?”
随着她的话音,斩妖剑在被张槐序握住的那一瞬间,利芒大涨,威视要比张修明持着的时候大上数倍,而且火焰的颜色也更为精纯漂亮。
在张修明难以控制的愕然中,叶浅浅缓缓笑道:“张槐序才是真正的望月之血,是最适合掌控这柄斩妖剑的人。”
“不可能!他出生的时候并不是满月!”张修明如何不明白望月是要比满月还要稀少的存在,当下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其实是被瞒报了生辰吧,家族斗争什么的,我觉得你应该比我还懂。”叶浅浅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其实成人礼我们过的是阳历生日,若是算农历,今晚才是他真正的生日呢。”
说着,叶浅浅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张槐序微微一笑道:“生日快乐,我借花献佛,这柄剑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随着她的话音,天空的乌云也随之缓缓散开,露出皎洁如玉盘的满月。
其实如果按照身份证上的日期,今晚也是叶浅浅的农历生日,可那终究只是假象,她是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朔月之夜出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张槐序看着她的笑靥,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他在龙骨符笔中得到的才是真正的天师传承,斩妖剑顶多算是一件法宝。张槐序在得到天师传承之后,因为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太多,为了赶时间,他并没有查看,只有在真正接触到时,才能从脑海中找到响应的记忆。例如他踏入阵法的时候才能想到关于阵法的事情,拿住斩妖剑的时候才能想起这柄剑的来历。
张槐序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弟弟,在脑海中寻找了一下斩妖剑的剑诀,慢慢地把斩妖剑融入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张修明震惊,随机咬着压根,言不由衷地讽刺道:“哥,你这下继承了斩妖剑,有资格从我这里夺走天师的称号了。”
张槐序苦笑,根本不是这样的,自家堂弟并不契合这柄斩妖剑,说是什么满月之血,若是他当真拥有的是满月之血,身体身体也不可能会差到这种地步。想来被纂改生辰日期的,不止他一个人。若是继续强行当剑鞘的话,恐怕也是他伯父张赦承受不起了吧。
这种事情,张槐序也要想想怎样解释才不会太过让自家堂弟伤心。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一个醇厚的声音便出现在篮球场上,威严地喝道:“说要夺走天师称号?真是逆子!”
随着那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小型的瞬移阵在夜晚的篮球场上亮起。
每个瞬移阵之上,都站着一名张氏家族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穿着青色的道袍,头上复古地梳着道士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人守中拿着一把拂尘,长得一张国字脸,一身正气,
但隐约还能看得出来眉目与张修明有些神似。
“父亲。”张修明低低唤了一声,脸上是种倔强的神情,“我的斩妖剑被堂哥收走了,他比我更能控制好那柄斩妖剑,这一代天师称号……我受之有愧……”
“胡闹!”张赦一甩手中的银丝拂尘,义正言辞地教育道,“天师称号向来都是由张家嫡系子孙继承者,若有意外,也必须由张家长老会决定,又怎么可能由一柄斩妖剑来决定?”
张槐序淡然地看着这一位对他慈爱有加的伯父,知道对方表面上是在教育儿子,实际上是在拿话挤对他。
看着这些篮球场上出动的张家长老,有些面孔是从小到大在张家祖宅长大的他都没有看到过的,张槐序不禁在心中冷笑,他能惊动这么多人,真是想不到。
“槐序,你可要想清楚,叛出家族并不是好的选择。”
“跟这小子废话什么?他相和那个妖女自找死路,又何必给他们留情?”
“我们张家养你十八年,并不是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张槐序始终都是面无表情,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叶浅浅在一旁听得都气得秀眉倒竖,被人一口一个妖女的叫着,简直有种穿越到古代的诡异感。但她也没法帮张槐序解释,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反效果。
甚至,她都在考虑是不是离张槐序远一点。毕竟叛出家族这个罪名实在是太严重了,张家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张槐序的。
她的脚尖刚动一下,手腕就被张槐序牢牢地拽住了。
对方只是一开始很用力,但在察觉到贴在她伤口上的符纸之后,就放轻了力道,虚握着,却是以一种不容她离开半步的气势。
叶浅浅不明白,他这样表态,岂不是要把事情推向越发不可收拾的境地吗?
她把视线放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心里的甜蜜止不住地扩散开来,不由得发起怔来。
他们两人这幅小儿女姿态,更让张家的长老们气得七窍生烟,言辞越发不客气起来。
已经得到真正天师传承的张槐序自然不惧这些长老,他只是觉得心中冰冷。本来就对他毫不在意的张家长老们,现在好不容易把他放在眼里了,却是用着敌人的目光在看他。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传来,打断了张家长老们的谴责声,一个甜美的声音嘲讽地笑道:“张家从古至今就没什么长进,连骂人都词都是翻来覆去那么几句。”
“是啊,深姐说的是,我都会背了。”一个像大提琴般有磁性的男声也接着笑道。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开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在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显然已经来到了篮球场上。
这等速度,简直闻所未闻,张家长老们齐齐收声,都把目光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男一女从黑暗中款款走出,女子穿着一身黑色修身的连衣裙,长发飘逸,眉目如画,正是叶深深。而在她身边的男子一身暗紫色的西服三件套,一头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整个人充满了欧式贵族范儿。
叶浅浅看得一呆,这男子就是下午在花圃中遇到的叶海青,只是换了身西服,他浑身上下的气质就变了个样。退下了妖冶的气息,变得贵气十足。叶浅浅这下倒觉得这人是那个已经去世的传奇巨星叶海青,也不是接受不了。影帝嘛!自然是千人面,演什么像什么。
“哼!又来了两个狗男女,以为有人撑腰我们就怕了吗?”
“没错,把他们一起拿下吧,都是蚩尤血脉,啧啧……”
张槐序忍不住吸了口气,才能抑制住胸中暴涨的情绪。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未尽之意,长老们怕是通过了用蚩尤血脉传人的鲜血淬炼法宝的提议,在他们眼中,他夺了站妖剑恐怕并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反而是放走了叶浅浅才触到了他们的痛脚。
这样发散思维的话,也许最开始天师这个称号的设立,就是为了狩猎存在的。
是的,他们两族从来都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解不开的,永远只有利益。
叶浅浅见张家长老们咄咄相逼,不禁对叶深深和叶海青两人有些担忧,他们出现从时她也很高兴,但万一牵连到他们,她宁可他们从没有来过。
只是在她把视线投注过去的时候,叶深深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而叶海青则干脆向她眨了眨眼睛隔空送了个秋波,完全没把那些叫嚣的老头子放在眼里。
一直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探出了头,皎洁的月光洒落而下,忽然,一片黑影从天空中滑翔而过,张家长老们的喝骂声瞬间低了下去。
那是一只色彩绚烂的蝴蝶纸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有人在放风筝,但这风筝却飘在篮球场上空的时候直坠而下,在空中消失不见,变成一个十四五岁的可爱正太跳了下来。
这穿着运动服的正太把手中的蝴蝶胸针别在胸前,那枚蝴蝶胸针和刚天上飘过的蝴蝶纸鸢一模一样,看来应该是某种飞行法器。
看着叶海青阴阳怪气地和这个正太打招呼,叶浅浅便知道这正太也可能是叶家子弟,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具体身份和名字一时半会儿还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