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看到赵正焱浮在水面，身躯还在水下很有规律的踩水，但并没有马上下来的意思。

赵正焱！

她又一次试图叫出声，但在水里，所有的声音都只是气泡。

人类无法像是鲸鱼那样能够在水下发出声音。

她连喊叫都做不到，只能在口鼻灌水的同时，一秒不停地往海底沉下去。

越是这样，越是惶恐，唐婧没有了刚才优美入水的典雅，一下子就从海底美人鱼转变为一个正常溺水的人，在海水里手脚扑腾，胡乱挣扎，毫无美感。

码头上，韩阳站在旁边也看出了不对劲，对停在水面的赵正焱发问：“老板，你怎么了？”

“……我刚才脚抽筋，疼的不小心脱手了。”水中，赵正焱抬头看向韩阳，脸上流露痛苦和急色，“我马上去救她，你先赶紧打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打。”

韩阳赶紧后退两步，低头去打电话，却发现这里信号不稳定，电话能呼出，但接线员的声音听起来有很重的电流声，且还断断续续，语音扭曲。

他急了，看向赵正焱，寻求帮助，“不行啊老板，老外基建不到位，这里信号不行啊！”

赵正焱大声：“那就往社区那边跑一两百米，那边有居民区，应该信号就会稳定。”

韩阳马上拿着手机就跑。

在韩阳离开之时，赵正焱也深吸一口气，再次入水。

他入水，却并未急速潜水。

等到他游到唐婧身边的时候，唐婧已经不再动弹，身上没有挣扎反应，四肢伸的笔直僵硬，缓缓继续朝深海坠落。

赵正焱缓慢游到唐婧身边，拉住她下坠的身体，却没有立即上游。

而是屏着气息，在水中静默看着已经昏厥的，昔日最爱的女人……

一直到他也感觉到憋闷，才搂住已经溺水的唐婧向上游去。

等到浮出水面，唐婧依然翻着白眼，没有反应，但是肚子、小腹，涨的老高，一副怀胎五六个月的样子。

她身上那套迪奥高定的红色长裙正紧紧粘在她的身上，像极了颜色鲜艳的裹尸袋。

赵正焱看着她被海水泡冷的身体，慢慢低下头，侧耳贴近她饱满的胸口。

这一次，不是为了轻薄、为了美色，只是想单纯的听她的心跳声。

他只想知道，她死没死。

没有听到她的心跳声，赵正焱慢慢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单睑眼阴郁冰冷，如同此刻的海水：“唐婧，我是爱你，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现在，我就是个恶人。你死死扒着一个恶人不放，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句话说完，唐婧也无反应，胸口没有起伏，没有呼吸。

赵正焱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任何惊怕担忧的情绪，慢慢放开唐婧，只有一只手拽着她的红裙腰带，一点点游向码头岸边。

上岸后，将她倒置在后背，开始给她排水、做心肺复苏……

*

消息传到繁夜这边，冯乘汇报完，以为繁总多少会有点情绪，不管是怜悯、疼惜什么的，总要有点感觉。

但繁总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甚至，他说了一句：“这是她自找的结果。得陇望蜀，走到这一步，怨不到别人。何况，她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