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足足思考了两分钟,才跟医生说,大概认识。
而对于出身的记忆,她是一片空白。
这一点和从前一样,她依然不记得余家有谁,也不记得余家经历过的那些惨烈的事情,和津海市的一切。
但现在,看见了自己,她却说记得?
他不敢高兴太早,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记得自己。
在他短暂沉默的时候,余未晚已经兴奋地说,“我,我记得你的声音,我知道你是谁。”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我是谁?”
“嗯……你,你是把我抱出来的人,你好温暖。谢谢你救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反应又有些迟钝了,好像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又眨眨眼睛,说话的时候眼底都映着笑意,意识好像突然就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眸子,也微微弯起嘴角:“晚晚,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嗯……我,你叫……”她回答的并不干脆,在需要用到大脑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明显慢半拍了。
繁夜没有催促,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耐心等候。
余未晚还在思考。
想了大概十秒,才不自信地嚅嗫着声音,说,“你叫……盛,盛临……川。”
结结巴巴的三个字,硬是说了好几秒才说完。
主治医生听不懂余未晚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能自己平静下来,是一个很好的现象,神经已经没有刚才紧绷,又能和身边的住院医生讨论事情。
但后面的站的张墨峰却放松不下来,特意身子一侧,绕开一步去观察繁总的表情——因为,余未晚说出的名字,压根就不对。
和张墨峰预料的一样,繁总在听到‘盛临川’三个字后,犹如石化,挺拔身躯好像变得僵硬,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白净的脸也微微绷着,下颌线条清晰硬朗。
“盛,盛临川……”可余未晚现在脑部异常,她好像已经不会看人脸色,看不出眼前男人的异常,还是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眼神明亮地重复这个名字,“谢谢你,盛临川。”
“……”繁夜无法回应。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让他呼吸都开始费力。
原来,她并不记得他。
不,不是不记得……而是记住了他的声音,他的体型,但却还是能把他联想到盛临川身上。
他是亲眼见着,在香港太平山腰,她哭着说要跟盛临川恩断义绝。
可在她自己给自己强行截断,最虚弱,最无助的地时候,哪怕他出现在她面前,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盛临川。
张墨峰立在旁边,看到繁总脸色愈发变差,主动上前一步,跟余未晚说:“余小姐,你认错人了,你眼前这位不是盛……”
“晚晚,你没有没记错,我是盛临川。”
在张墨峰说到一半的时候,缄默半晌的繁夜突然轻声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