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刀儿欲左右逢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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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道:“若是哄将军,用得着俺亲来么?”

却此人姓张,窦建德有养子十余,他是其中最得窦建德信爱的之一。

这话说的倒也是。

有些时候,从使者的人选上,就能看出对方有无诚意。如果只是派个微不足道的人物,那肯定是没甚诚意的了;但如果派的是信爱之人,那诚意这块儿,至少就不能说是没有了。

魏刀儿“哼”了声,说道:“你这贼厮鸟,俺听说过你姓名,知窦公素所亲爱你。料既遣你来,窦公让你方才与俺说的那些言语,应该也不会是哄俺。若敢哄俺时,一刀把你剁了!”

姓张的窦建德这养子既得窦建德喜爱,那其本人自就是个有本领的,魏刀儿的恫吓之辞,未有吓得到他,他从容不迫,假的说得跟真的似的,笑道:“适与将军所言,悉窦公之真意也。方今李善道已与李密决裂,划河为界,那他下一步,为积蓄力量,必然就会北侵。

“而又一旦他北侵,窦公之地,固是将为其犯;将军之土,只怕也是难逃。闻得将军现颇与李善道使者往来,将军此为,好有一比,‘与虎谋皮’是也。谚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现今河北,唯李善道声势最强,无论我家主公欲保河间等郡不失,或将军欲保博陵仍为将军有,别的办法一概没有,只有一法可行。

“即将军与我家主公结盟,共抗李善道也。我家主公今遣俺来,不单只是为向将军表明愿与将军结为盟好的诚意;将军若仍狐疑,俺且可留在将军军中,以为人质。”

魏刀儿上下打量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下去吧,容俺思量一番,再给你答复。”

待这姓张的出去,魏刀儿起身,下到堂中,背着手,转悠了几圈。

寻思多时,他立住步子,问陪坐堂上的众将:“怎么样?”

如前所述,魏刀儿本王须拔的亚帅,王须拔中流矢死后,他继任了王须拔的位置,成为了他们这一部义军的主将。王须拔和他都是上谷人,也所以,他现今虽然盘踞深泽,与在上谷的宋金刚关系不错,来往密切。他们这一部义军,早年亦曾搞出过不小的动静。

王须拔自号“漫天王”,通过太行八陉中的飞狐等陉,率引其部,驰骋河北、河东两道。不仅冀北的郡县常受其部抢掠,河东北部、中部的太原等郡也常受他们的侵扰。

——亦如前所述,李渊为太原留守后,即曾与其部有过数次交战。特别鼠雀谷一战,打得还比较惊险。当时李渊孤军深入敌阵,被魏刀儿帐下大将甄翟儿部包围数重,要非时年十七的李世民及时赶到,以轻骑突围而进,从万众中将李渊救出,李渊可能就要身死战中了。

王须拔、魏刀儿这部义军的部曲,大都是上谷等郡人。上谷等冀北诸郡,地处北疆,汉胡杂居,民风剽悍,即便妇人也能上马打仗,自古以来就是出精兵之所。是故单论战斗力的话,王须拔、魏刀儿其部之众,足以堪称剽悍,但因他们多出身底层,——从他们的名字、自号上就可看出此点,且自起事以后,向皆唯以剽掠为务,故在战略上,他们甚有缺乏。

结果也就导致,王须拔、魏刀儿起事的时间挺早,大业十一年,也就是两年前,其部就已拥众十万余了,可一直到现在,却也还没个属於他们自己的真正的地盘。屋漏偏逢连夜雨,然后又在此前劫掠涿郡时,王须拔中流矢死了,他们这一部的声势,於是很快就衰落了下来。

魏刀儿尽管继承了王须拔的位置,可涿郡的罗艺打不过,河东道北部现有了刘武周,其部的活动范围已是日渐狭小;又至於今,十余万众,遂竟只能局蹙在深泽县、博陵郡这弹丸之地中矣。——深泽县,一县之地就不说了;便是博陵郡,也不过南北两百里长,东西百余里宽。

上首一将应道:“将军,姓张的这厮,俺瞧他说话时,抬眉扬眼,中气十足,不像是在哄咱。”

天气寒冷,这将戴着突厥胡帽,裹着羊皮大袄,穿着长腰皮靴,虽是汉人,打扮颇似胡人,操着一口和魏刀儿相同的上谷方言,可不就是曾包围过李渊,险些杀了李渊的甄翟儿。

“你也觉着这贼厮不像哄咱?俺亦这般看。那窦建德求与咱结盟此事,老弟,你又怎么看,觉得成不成?咱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魏刀儿摸着络腮胡子,问甄翟儿,说道。

甄翟儿说道:“窦建德说的不错。将军,李善道这一与李密决裂,为了来日能有力与李密决战,他接下来一定就会北侵冀北诸郡。李善道这厮,端得会打仗,冀南七郡现已都为他所有,他若北侵,那咱的选择不外乎就是两个。要么跟他打上一仗,怕是打不过;要么就俯首投降。可如降了他,听说这厮军纪严厉,约束得紧,咱兄弟们日后恐就不得快活了!

“那相比这俩选择,俺觉着,或者不然,将军,咱就答应了窦建德?与他结盟。咱十余万众,窦建德也十余万,咱两边联手,再把宋将军也加上,三部合力,咱们东西呼应,李善道这厮再能打,到底一部之众,其兵不过十万,咱也不怕他了!博陵,就仍还任咱兄弟快活自在!”

魏刀儿说道:“俺也是这么想的,可却有两个难处。”

“将军,哪两个难处?”

魏刀儿说道:“咱近来与刘黑闼、李善道颇有使者往来,——刘黑闼前日派来的那人,现不还在咱深泽?昨晚上,咱才请他又喝了顿酒。大丈夫,不可不讲义气。咱正与他处得热乎,若忽就翻过脸来,与窦建德联手,脸面上,是不是有点说过不去?此是一难。

“李善道会打仗,刘黑闼也会打仗。刘黑闼现驻兵赵郡,离咱深泽才只有几十里地,若被他闻讯知了咱与窦建德盟好,这厮会不会就与咱翻脸?他若领兵来打,也是个麻烦。此是二难。”

甄翟儿笑道:“将军重义,这是兄弟们都知的。但将军,义气,是给自家兄弟重的,李善道又非咱自家兄弟,近日与他来往,无非是为对付窦建德。於今窦建德既然已愿与咱盟好,姓张的那厮说的亦对,‘唇亡齿寒’,那为咱自保计,便与他翻过脸来,又有何不可?这是第一。

“若将军觉着忽就翻脸,有些说不过去,并又担心刘黑闼可能来犯,也好办。何不就一面与窦建德盟好,一面仍继续与李善道交好?如此,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想来窦建德、李善道不但无话可说,反而必会因此而更加重视将军,更给将军送好礼好物了么?这是第二。”

魏刀儿闻言大喜,拍了下手,说道:“老弟,你这法子好!左右逢源,妙啊!妙啊!”问堂中余下诸将,“一边接受窦建德求盟,一边继续与李善道交好,甄兄此议,你们觉着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