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家里没有一个人当兵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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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周光赫好奇看着她, “哪一个?”

水琅还在盯着看,皱着眉头在回忆里搜寻,等再抬头时, 正好看到那群人拐进派出所大门,侧对着她, 越看越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在哪里见过, “就是眼熟。”

“认识的人?”

“想不起来,算了, 先回去吧。”

周光赫拖着板车走进梧桐里, 顿时吸引了一群小朋友围在后面,大人们也吃惊追着看。

“水干部, 你们家这是又过新年了呀?”

“过新年也没人买这么多东西呀, 这盆里还有收音机呢!”

“光赫, 你们这是从哪搬家了吗?还是又打算办一次喜酒?”

不是新年, 不是新婚, 周光赫的表情却胜似新年新婚, “小姑娘帮所里解决了大麻烦,这些都是领导和同事家属们送给她的东西, 跟我没有关系。”

“啥?!”

“你家这个小姑娘哪能本事这么大的啦, 连派出所的麻烦都能解决。”

“看这些东西, 麻烦还不小啊,真的是, 光赫, 你福气好哦!”

“真羡慕你, 找到这样子的老婆, 水干部,你还有啥姐姐妹妹不啦?介绍给我儿子!”

“我想起来了!”

吵吵嚷嚷中,水琅突然大喊一声,“我知道他是谁了!”

周光赫正好走到家门口了,停住车子,先将人扶下来,“谁?”

水琅看了看跟过来的一群人,暂时没吭声,先把车子上的东西全都拿进家里,然后指挥三个丫头出去拿剩下的,不顾外面还站着许多邻居,直接把周光赫推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那个人是黑市的人!”

周光赫脸色顿时转为严肃,“谁?你是说刚才邹副队长带回来的人?”

“就是被两名公安架在中间走的那个穿着蓝色毛线衣的男人。”水琅左思右想,“他肯定不是黑市上简简单单的人,可能还和……就是你们这些单位的人,有一定的关系,能不能调查清楚,就得看你怎么查了。”

要真能查出来,小三的舒服日子起码要被腰斩一半。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情报对于夜以继日追查了几天的周光赫,等于找到了一丝突破口,“你确定是?是哪一片黑市的人?叫什么名字?主要从事哪些类目? ”

“我看到过他跟人交易,百分之八十确定是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至于哪些类目……”

水琅皱着眉头,“应该不止一两种,所以我才说他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人物,不是已经被抓回来了吗?你赶紧去审问审问。”

“那我先回所里。”周光赫打开房门,“家里这些东西就交给你整理了。”

“去吧,赶紧去。”

水琅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一张公安帽子下的侧脸,有点熟悉,但又是想不起来。

经过刚才的经历,没有继续刻意去想,放置一边,等会不想了,说不定就能跳出来那人是谁了。

-

复茂路派出所。

“啪!”

又是一鞭狠狠抽在陈卫身上。

陈卫咬着牙,眼里全是怨恨,是对申琇云的怨恨。

他看在这么多年合作的份上,给了申琇云时间,没有直接去工商所找她的麻烦。

却没想到在家等来了她的女婿,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回所里,接着就问了一句话,“你最近很闲?”

他回答了“是”之后,邹副队长就对他用起了私刑。

“啪!”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牛皮鞭将陈卫的毛线抽的稀烂,也幸亏有了身上这件毛衣,才不至于浑身上下被打的皮开肉绽。

但即便这样,一鞭接着一鞭抽在身上,还是疼得骨髓都发麻。

对待申琇云,他敢反抗,但是面对邹副队长,还是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硬生生忍着。

身上每承受一鞭,对申琇云的恨意,就深一层。

暗想,忍完了出去,一定不让她好过!

“咚咚。”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邹凯收回牛皮鞭,将其缓慢绕成一个小圈,塞到抽屉里,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因为打人导致额前乱掉的头发,发觉眼眶因怒气充血,变得通红,慢慢调整几次深呼吸,“坐到椅子上去。”

陈卫忍着疼,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坐到椅子上,看着刚才修罗一般的判官重新变成了人,心底打了个寒颤。

邹凯扣好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知道该怎么说?”

说完不等陈卫回答,像是早已笃定他不敢乱说,便直接开了门,扬起笑脸,“周队,你怎么来了?”

周光赫往里面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人,“什么进展?”

“嘴很硬,还得再继续审。”邹凯看着守在门口的马虎,“只是疑似是破坏统购统销的不法分子,还不能确定,周队有想法?”

“周队怎么会抢了我们二队的活。”马虎笑着道:“周队自己手上的线,忙都忙不过来呢。”

周光赫没有回应两个人,抬步往审讯室走了两步,邹凯立马直起身体,挡在门前,“周队,虽然一队二队都是属于治安大队,但是,二队带回来的人,还是让我们自己审吧?”

这话的意思是在提醒周光赫,你现在名头上是代队长,但实权上不过是一队的队长,二队的事虽然有权利可以插手,但当下两队还分着家,不能看到有功劳,就想来插一手,得有点自知之明吧。

“让开。”

周光赫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邹凯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周……代队长,如果你非得进这间审讯室,我就得找所长过来,要个准信了。”

“你想去就去。”

周光赫继续往前走了一步,态度很坚决。

邹凯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眼底神色变了又变,突然,一把搂住了周光赫的肩膀,“行行行,你想看就看,咱们都多少年的关系了,来吧,早就听说你是侦查这方面的大高手,今天也让我们开开眼。”

周光赫推开他的手臂,走进审讯室,近距离盯着陈卫的脸看。

邹凯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陈卫这些年跟着未来丈母娘做事,其中少不了他的帮助。

换个人来,他都不会这么紧张。

都是因为周光赫声名在外,早有耳闻,敌特都审出那么多个,一个陈卫……

对未知的恐惧,让邹凯拳头越握越紧。

只庆幸,他对陈卫了解很深,在此之前,就把他在乡下的老婆孩子都控制住了,才不至于在周光赫面前露出破绽。

现在只能盼着陈卫,能顶得住周光赫的审问。

屋子里人大气都不敢喘,头皮就像是被悬挂这,等着周光赫接下来的行动,谁知,周光赫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陈卫看了一会,就走了。

像是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邹凯松开拳头,紧绷的弦并没有松开,将马虎抓了过来,附耳道:“去复南路2号,给他们透露陈卫被抓了的消息。”

马虎点头,冲了出去。

-

“什么?!!!”

申琇云被女儿的一句话,直接吓到腿软,瘫在地上, “他真的这么冷血绝情?!!!”

邬琳琳哭得不行,着急跺着脚,“还不都是你,一点儿行动都没有,才把邹凯给惹毛了!”

“我怎么没有行动!”

申琇云将茶几上的咖啡杯甩了出去,心中被怒气憋愤压抑到极点,嘶吼出声:“我为了他,都找到我们副所长那边去了!欠我这么多年的人情,一直没舍得用,这回全用上了,还要我怎么样!”

除了这些,她每天还要战战兢兢防着陈卫突然出现在单位,日子过的如履薄冰,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几天时间,直接消瘦了十斤肉!

没想到,即便痛苦成这样,邹凯这个没良心的,还要将他们家赶尽杀绝!

“砰!”

邬善平差点将茶几上的玻璃拍碎,脸上布满了怒气,“此子实在恶毒!”

“怎么办啊!”邬琳琳着急得快疯了,“妈,陈卫被抓了,邹凯是不是不打算娶我了?他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申琇云气得将沙发上的抱枕砸向女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个时候居然不担心担心你妈的工作,不担心你妈有可能被扯打上破坏统购统销的罪名,被抓去蹲监狱,还在担心你那个罪魁祸首未婚夫跟不跟你结婚!”

“还不都是你!”邬琳琳踢开抱枕,“你那天晚上要是不跑,哪还会有这些事情!妈,你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这个不孝子!”

申琇云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女儿,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她身上打,情绪已经被女儿气得彻底崩溃了!

“好了!”

邬善平再次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正拉扯到一起的母女俩,因为这声震慑,停了下来。

申琇云扑倒在邬善平脚边,趴在他的膝盖上,以一种臣服的低姿态,仰着头,哭得梨花带雨,“阿哥,你说这下可怎么办啊。”

邬善平气瞬间顺了不少,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这小子,我看不见得是对我们赶尽杀绝,更像是在逼我们加快速度,赶紧把票给他送过去。”

邬琳琳一听,脸上的惊慌顿时转为喜色,“是,是是,一定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弄不到那些票子了呀!”正因如此,申琇云才会彻底崩溃,“陈卫那个狗东西,本来就翻脸不认人了,现在又被抓了进去,我拿人情去找刘副所长,反倒把关系差点弄僵,就这几天时间,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

“妈!”邬琳琳叫道:“是你自己说的一定会在四月之前帮邹凯弄到票的!你不能食言!”

申琇云尖叫出声, “你给我闭嘴!”

“走投无路,就另寻他路。”邬善平想到局里刚刚收到的消息,“我们直接去邹家!”

“邹家?!”

申琇云一惊,随即惊而转喜,抓住邬善平的双手,“阿哥,得到准确消息了?”

“局长那边是铜墙铁壁,得不到一点消息,许副局长倒是知道,不过因为迟迟没能给他想要的,他最近很不待见我,我是从邱副局长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估测地应该大差不差。”

邬善平声音逐渐平静,“就算是差得多,我们也得去,不能被那小子把我们的路堵死,任他宰割。”

“阿哥,还是你最厉害,我是想不出一点办法了,这个家要不是有你这根主心骨,我们就全完了。”

申琇云依附在邬善平身上,“可是阿哥,要真是之前听说的政策,不但房子返还,财产也全部返还,那木柴一厂,当时邹家就想要,我们这趟去怕也是要不得不交出去了。”

邬善平脸上闪过心痛,“那也没办法,得保住你。”

申琇云满心爱意顿时全涌在面上,扑进邬善平怀里,埋头大哭:“阿哥,我这辈子死也要跟你在一起,我是离不开你的!”

邬琳琳看着抱在一起的爸妈,想起邹凯父母,顿时打了个哆嗦。

-

“许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呀。”许副局长看了看外面,偷偷将表盒打开,“你还晓得这是什么?”

水琅看了看,“手表。”

显而易见。

不瞎的人都能认出来。

“这可不是简单的手表!”许副局长指着表盘,“这是进口手表,还是进口手表里最好的,一般人想买都买不着的罗马表!”

水琅眉头一挑,刚才还真没认出来,再仔细一看,发现确实跟从小三那顺来的手表一模一样。

没记错的话,当时小三说,为了女儿的工作,必须得弄到罗马表,送给许副局长。

结果,许副局长现在拿了一块罗马表到她这里来了。

“许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蛮适合你戴的。”许副局长将手表推到水琅面前,兴奋讲着,“这表是我好不容易找人弄到侨汇券,特地去侨汇商店买来的,花了三百多块,比三大件都要贵,还是店里唯一的一块,原本是为我儿子讨老婆去买的,现在,我有更需要做的事体,就是把这个表送给你。”

许副局长心里这样想。

以前人家求他,给他送各种东西。

现在他要求水琅,当时也不能就凭嘴皮子白求,当然也得送些拿得出手的礼物,人家才能答应。

“为什么突然给我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水琅把表盒往原来的位置,推了推。

许副局长拿起表盒,直接放到了水琅面前,“我就直说了,当然是想让你到我们房产局上班,木柴一厂和医疗商品厂没啥意思的呀,天天干苦力,挣点工资,一点花头没有,我们房产局不一样,人脉关系,政策风声,工资奖金,样样都有,可以说,你在那两个厂里能得到的,在我们房产局只会得到更多,而能在我们房产局得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是那两个厂绝对比不了的。”

水琅低下头,忍住嘴角的笑意。

许副局长看她这个样子,却以为她还在犹豫,把手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你就不要想了呀,你年纪轻,看得少,要多听听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讲的话,把手表戴上,就不要再考虑了,点个头,我就去街道跑一趟,开张介绍信,去单位把你名字报给局长了。”

“我没啥长辈,许副局长说的话对我来讲是金玉良言,我很感激。”

水琅这句话让许副局长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道:“手表就不要了,你还是拿去帮儿子讨老婆。”

“不要不要,这块表就给你戴了,啥人也不给。”许副局长本来就喜欢水琅,是对后辈欣赏的那种喜欢,现在听到她讲没啥长辈了,爱才之心就更重了,“你就听我的,就到房产局上班,虽然最后还得局长审核,但你不要担心,我跟局长一向心有灵犀,我交上去的名单,局长大部分都是批的,我看人眼光很准,只要你点头,保证百分之九十就有房产局的正式编制。”

水琅还是没有戴手表,表情欲言又止。

“是不是还有啥要求?”许副局长立马就问:“你讲出来,好办的事体我一定尽力帮你办。”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水琅凑过去小声问:“许副局长,我就是听说国家已经打算让一批知识分子回城了,还有那些,就是你懂我的意思,听说国家有意要把他们的工资财产都发下来?”

许副局长犹豫了下,觉得确实也不算是大事了,已经有一批知识分子正在回城的火车上,“是这样,但具体怎么样还不晓得,目前只是在登记筹备阶段。”

这就是确定消息了!

水琅继续小声问:“那你知不知道,复南路那一片的洋房,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登记?”

“4月1号。”

许副局长看着水琅,“你问这些做什么?有亲戚住在那一片?”

水琅忍住涌上心头的兴奋,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许副局长能告诉我这些,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把我当自己人了,我以后一定不辜负许副局长的期望,好好跟着你工作。”

“真的?!”

许副局长惊喜地差点蹦起来,“那你现在就跟我到街道开介绍信,我赶快把档案交上去,提交档案审核还要几天,我们快一点,应该正好能赶在4月1号上班。”

“麻烦许副局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快走。”

街道居委主任一点都不意外水琅这么快就能有工作,他早就看出来水琅能力非同一般,极其配合积极地帮忙开好了介绍信,递交给许副局长。

“水干部,恭喜恭喜,看来要不了几天,你就能把户口转回城,以后就有固定口粮了。”

水琅笑着道:“谢谢主任。”

居委主任摆摆手,“我有什么好谢的,就希望你忙起来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弄堂里的事体。”

“不可能会忘,我能这么快去上班,多亏了主任和邻居们。”

“那瞎说了,主要还是在于你自己的能力,我们不过是多帮你宣传宣传。”

居委主任被这么说,心里很开心,因为他当天就去房产局吹嘘过水琅一通了,“对了,正好你在,我就省得跑一趟了,周卉现在在家没事体,短时间内户口转不回来,街道也没法帮她安排工作,但是你们家没户口的人又确实多,要不是你有本事,找周复兴夫妻俩要了一部分钱,生活实在难过,即便现在有了钱,但母女三个人,后头日子还那么长,不好坐吃山空,所以街道打算给她派一些糊纸箱火柴盒的活,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