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他再对你无礼,我会杀了他。”◎
师幼青没管那人, 背过身,缩被窝里,打开薄槐给他的那只手机。
同样带着年代感的翻盖手机, 电量仅剩一半, 他迅速点开了仅有的几个应用看了看。
这手机是有主人的,相册里储存了很多以学校各种地点为背景的搞怪同学合照,通讯录里也有很多同学的名字, 包括他宿舍的那三名NPC。
信息草稿箱里有一条新草稿:
【租来的,有事拨通讯录里任益的号码, 我会过来。——薄槐。】
师幼青顿时了然。
这个副本里的年代来看, 手机还不够普及, 个别有手机的学生会将手机租借出去赚点儿零花钱。
至于那个任益,应该是薄槐宿舍里有手机的NPC室友。
他又翻了下通讯录,里面确实有这个名字。
泡面头回来前,师幼青已经将相册里的大多合照都扫了一遍,对宿舍里的三个NPC有了初步印象。
于小辉在合照里很爱搞怪, 寝室长陈正大多时候没什么表情, 那个胆小的卢明亮面对镜头很腼腆。
至于班里的其余人,他还没亲眼见过,只匆匆扫了几眼提前留个大致印象——那些人都是普通高中生的模样,看不出明显古怪的地方。
不过,凶手自然不可能写在脸上。
这个副本难度不小, 时间短是一方面,主要是凶手范围太广了,男宿舍的学生、宿管以及老师都有嫌疑。
而他们只有明天到周五下午放学为止的四天时间。
这期间, 还要做NPC交给的试胆任务。
师幼青想到了薄槐宿舍死掉的新人, 在这种情况下拒绝试胆, 明显没什么游戏经验,这种程度的玩家其实不太可能匹配到现今这样难度的副本,比如最开始他和薄槐也都是仅过了一个副本的新人,和有三个副本经验的封彬组队后,进入的副本难度也只是刚刚好,甚至也会匹配进一些新人。
因为他们之间本身没有太大的差距。
而从第三个副本开始,难度加上概率问题,已经没有纯新人了。
每个副本只有一个提示,这个副本的提示在他们手里。
其余玩家都是自动匹配进来。
没有提示的玩家如果组队,那将要进的副本难度基本就会中和队友的水平,类似现实里的竞技游戏,高手和菜鸟组队匹配,对高手来说打起来很轻松,可对菜鸟来说匹配的局会远比平时要吃力很多。
如此推算,新人能进这个副本,基本佐证与他组队的老玩家有着格外丰富的经验,比如至少过了五六个、甚至更多的副本。
师幼青微微皱眉,这种事有好有坏,走运的情况下新人能抱大腿躺平过关,然后拿到超出自己水平数量的棋子,但也很可能开局即死。
这就是拿命来赌了。
因此,哪怕现实中就算真有人想找老玩家带,大多数人为了稳妥,也会自己先找到提示,这样组队后去的也是匹配自己水平的副本,或者只与经验高自己不到三个副本的玩家组队。
师幼青想着老玩家的事,这时,外面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接着门就开了,是回来的泡面头。
“什么试胆,根本没什么吓人的!在一楼宿管门下找到的!”泡面头将那个纸团扔给了陈正,笑着翻到上铺,“就这还想难倒我?”
陈正看了他一眼,将纸团扔到垃圾篓:“好了,都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跑操。”
“跑操?”师幼青顿时撑起身子。
“是啊,每天都有啊,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哦……我忘了。”
他躺了回去,想着明天跑慢些,应该也能跑完。
那个说话难听的男人已经在上铺躺下了,宿舍里此时一片寂静,师幼青睁着眼睛没睡。
直到一分钟后,门被轻轻敲了下,封彬在外面咳嗽一声,随即进了对门的宿舍。
这是通知他顺利回来的信号。
师幼青放松下来,闭眼开始睡觉。
……
次日六点,起床铃响起。
师幼青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床铺被人拍了下:“快起床,洗漱完去去跑操。”
是寝室长陈正的声音。
他含糊地应了声,撑着床坐起来。
灯已经亮了,宿舍里的人来回走动着,很快,那三个NPC都端着盆出去了。
这里是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漱都要去外面的共同水池。
泡面头有样学样地端着盆走了,他上铺那人这时站在门口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自然也包括其中的玩家,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现在应该是临近冬天了,早上特别冷,师幼青艰难地将自己从被窝里拔出来。
有人进来了,他以为是室友,低头继续穿袜子。
直至那人提着两个暖水壶在他床前停下,师幼青才缓缓抬头。
“薄槐?!”
“水已经打好了,”对方蹲下,拿出他的板鞋给他穿上,“被子我来叠,你先洗漱。”
“那你……”
“我那边都收拾好了。”穿好鞋,薄槐将热水兑好,转身去整理他的被子。
“……谢谢。”
快到跑操的时间了,外面那些学生的动作变得快了许多,师幼青也赶忙倒水洗漱。
完全没在意门口那人幽暗的目光。
*
跑操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几分钟,学生们排好队就绕着操场跑起来。
队伍是按照个子来排的,薄槐排在他们班最后一个,师幼青在中后段。
大家跑操的速度其实不快,倒也说不上累,只是天气冷,师幼青跑了一圈就觉得冷风吹得头疼,偏偏后面的泡面头还一个劲催促:“能不能快点儿?慢死了……”
……那请你去死吧。
师幼青木着脸喘了几下,几秒的间隙,薄槐竟从后面越过来,突然把他拉出了队伍。
“卧槽……”
那一排的学生惊讶地扭头看他们,可又不能停下,很快就跑远了。
操场边缘的老师吆喝着过来了:“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去跑操?”
“他低血糖,”薄槐抓着他的胳膊,使他半边身子都靠着自己休息,“我送他去医务室看看。”
那老师瞧师幼青脸色发白,乌黑的睫毛顺着垂下眼皮紧闭着一排,楚楚可怜,也吓了一跳:“快带他去瞧瞧,身体不好也不早说!以后早操就别来了。”
师幼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薄槐说:“谢谢老师。”接着被男生扶着往外边走去。
两人并没有去医务室,薄槐带他找了个隐蔽的花坛前。
师幼青坐着歇息,他半俯着身,按了按他的太阳穴:“还疼吗?”
师幼青已经缓了过来,放轻呼吸道:“不疼了。”
盯着他看了会儿,薄槐忽然直起身:“你等我一下。”
没两分钟,人就微喘着气大步跑回来。
薄槐是回宿舍拿保温杯了,里面是他早上倒的热水,天冷,凉到现在恰好是能入口的温度。一靠近,就拧开杯盖递过去。
师幼青喝了两口,干冷的胸腔舒服不少,微蹙的眉宇也跟着舒展开,他往一旁挪了下:“你也坐。”
薄槐没动,像棵树似地站在那儿。
片刻后,师幼青才发现他在用身体挡着操场那边好奇的视线。
看他不再喝水,薄槐将水杯接过去合上:“你昨天打人了?”
师幼青愕然抬眸,长睫微微散开,尽管惊异于对方知道这件事,可还是沉默了。
不想多说,当时动手是有几分冲动,可也没后悔,那人昨晚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可以无视别人不好的态度,但不会容忍这种恶心他的行为。
薄槐应该是听于小辉他们跑操时说的……
“他叫什么?”薄槐不追问,换了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在……”说到一半,师幼青闭上嘴巴,瞄了下对方阴恻恻的脸,莫名觉得再说下去像打小报告似的,于是起了身,“那边跑操要结束了,我们先回教室。”
跑操之后是早读时间。
好在师幼青和薄槐、封彬的座位都比较近,封彬趁着老师不在给他扔了纸条。
上面写着:这次的玩家都在和我们都在一个班,我通知了他们早读结束后在天台见面。
师幼青将纸条攥进手心,扭头看了一圈,头顶没有NPC提示的除了他们组队的三人,还有六个。也就是说,加上昨晚死去的新人,这个副本进来的玩家一共十人。
除了于泽,都是生面孔。
于泽早在操场上就看到了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从始至终都是一片死灰。
师幼青又想起了郝天硕的那句话。
熟悉的伙伴死在眼前都可能一辈子过不去,更别说挚爱之人了。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往食堂跑,只有零星几个NPC和玩家还待在原位,封彬带头往出走,其他玩家这才跟上。
天台上,九个人三三两两地分开站着。
此时都面对面,看清所有玩家的面孔后,师幼青还是有些惊讶的。
高中生大多已经发育得和成人相差无几,因此之前看到薄槐、封彬、于泽还有宿舍那两个玩家时,违和感不是太重,他也下意识认为玩家大多会是年轻人,可此时看到那张显然四十岁以上的面孔和地中海的男人后,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击感。
而显然,这里的NPC也根本没觉得他们这些玩家当自己的同学有什么不对劲……
那位地中海男人发现自己和四十岁大叔同时成为焦点后,连忙大声解释:“我也才二十五,跟你们年纪没差多少哈!”
泡面头无语:“这又不是面试,干嘛谎报年龄啊。”
“……我真的二十五岁!”那人有些崩溃道,“二十五的程序员!”
“……原来如此,早说啊。”
“……”
这下没人说话了。
“大家都介绍一下。”封彬打破僵局,随即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和同为队友的师幼青和薄槐。
“我叫张宇,”那位程序员委委屈屈地说,“真的二十五岁!”
“……”
泡面头举了下手:“李达!”
四十岁的那位大叔畏畏缩缩地四处瞄着:“我、我叫张永波。”
“于泽。”
“我叫叶敬……”人群里存在感最低的白T男偷瞄着师幼青,又看向薄槐,“我和他一个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