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燧国境内妖邪渐多，日后只会更乱，能在落镜山外住下，有蜕仙宗威慑妖邪，起码要比在他处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转眼近八年过去，何故董馨儿独自回来，还成了死人。
依他想来，柳罗极可能还在阴玥皇朝，当下死活不知。
柳风站在云天之上，脚下没有丝毫不稳，因他看出自己还在兵蛊头顶。
两丈金鳞躯体缩回常人大小，飞身落回兵蛊头顶。
蛟尾兵蛊腾空，再次向着落镜山飞掠，近三百丈老龟紧随，已成一具死了大半的傀儡。
一行四十余人目光下，老龟刨动的四爪很快僵硬下来，其血脉神通缓缓消失。
邢子平收回目光，甩袖一扫。
“以她和小罗的半妖血脉，难不成过去后还是落到了血妖势力手里？小罗到底逃回来没有？”
柳风以通眼看去，缩小的蛊群中心，一抹灵光冲霄而起，是左氏蛊师的灵胎。
大长老曹天石看着老龟庞大妖体，啧啧有声道：“六境修妖身的妖物，这身血肉精华炼出来，够配出好些虫药。”
待蛊群被收起，陆瑶等护法和长老所见，就是太上长老脚踩老龟，手持灵胎。
“若不是她族一位前辈在下面还未死，护着她，我两年前就该吃了她。”
“我分身先行过去，无法联络上，还得我本体过去。”
少顷，兵蛊飞至峡谷上空。
下方阴影角落，一盘坐的六臂僧人被柳风的复眼捕捉到。
这时，柳风心有所感，察觉到一具佛骨傀儡来到了落镜山。
柳风这边，他来到了一望无垠的云天之上，身前是盘坐空中的太上长老。
“燧国地下的大阵破开是迟早之事，不过是多死人和少死人的区别，那燧国老祖到底要拖到何时！”
弥漫的妖气深处，罗氏族人早已死绝。
人群中，一黑袍护法抬头看向兵蛊，美眸眨动，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柳风身上。
六名血妖看过以龙脉之气布置的阵法后，坐回法宝之上，往北面的海域飞遁而去。
除了大量被妖气侵蚀的赤月教半妖外，一座倒塌的塔身前，三名纯血血妖正闭目修炼。
退出千余丈的兵蛊头上，柳风眼中闪过异色。
看着谷内少了许多的蛊师，柳风心不在焉。
至于可化用血脉之力的异蛊“寄血”，若是日后得到足够了得的王血，且量够大，五世身后才会考虑。
……
他认出此女，就是陪在小罗身边的半妖。
外面以龙脉之气布阵的大阵在转弱，凭借血脉上的联系，六境血妖身的血妖，足以感应到阵外的同族。
妖躯投落大片阴影，县城外，上万身形仰头上望，看着蜕仙宗一行人远去。
柳风在看清那尖耳女子尸身的刹那，面皮剧烈抽搐，眼中爆发难以压制的凶光。
他话一出口，陆瑶只见柳风原地不见，再看前面的太上长老，同样消失。
“她何时死的？柳罗可有与她一道回来？”柳风急声打断道。
柳风现在看不到皮囊有重生血肉的征兆，也看不到生机，但至今的多次亲身经历告诉他，看不到生机不代表就是死物。
慧远俯身摇了摇头，回道：“只有她一人回来，找到贫僧时已是油尽灯枯，贫僧费尽一身手段也没能救活她。”
其间，隐约有龙鸣声传上地面，叫声中充斥着暴戾之意。
依慧远所见，柳罗和董馨儿是趁着两边合拢去了阴玥皇朝。
她迟了陆瑶两年脱胎三世，但一身气息不比当下三世身中期的陆瑶差。
“阿风，柳罗出事了？”陆瑶柔声问道。
“沽江那边不用你再去，日后留在蜕仙宗山门外修行。”
曹天石童子面孔上，笑容没心没肺，先前对仙蜕的担忧抛之脑后。
柳风没看玄泽老龟，而是看着太上长老手中的遗蜕，若有所思。
“你果然机缘不小，连六品蛊术布置的幻境也可看破。你且放心，你身上的王蛊老夫拿了没用，其他机缘也取不走。”
心中闪过一个个疑惑，柳风划开尸身腰间血肉，一个纳物袋落入掌中，可里头除了些血丹和一门血妖功法，别无他物。
峡谷内一声惊叫，好不容易修到三佛根的慧远，如蚂蚱般被提上高空，随着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人，一具女子的尸首。
慧远低垂着头，赶忙应下。
“是太上长老回来了。”
此等大乱之世，如柳风这般人物，到哪都能脱颖而出，不被宗门当成传承之人培养才是怪事。
“老夫不仅不会害你，还会将你当我蜕仙宗传承者培养，和宗主地位相当。你问的天涯海角走得通，最多两年便能圈定大概范围。”
“先去妖族借些血食，入了六境再过来。”
再看下兵蛊所在位置，下方已是蜕仙宗外谷，掩盖整座山谷的幻阵自行散开。
如此诡异的一幕，他是头回见到，但想来蜕仙宗历代太上长老都知晓此事。
自兵蛊身上下来的徐景长老等人，他们在虫巢内见识过柳风的本事，见他被太上长老亲自带走，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应该就是此处，封住出口的阵法需多名六境联手方有可能破开。”
六境是目前此方天地的顶尖强者，来时声势骇人，片刻工夫，就成了即将拿来配药的药材。
柳风冷哼一声，隔空将董馨儿尸身抓到近前，通眼扫视此女躯壳，找到致命之处。
柳风倒飞出幻境，重新坐到了陆瑶身边。
“敢问太上长老，天涯海角那条路可走得通？若真有出路，还需多久才能寻到大概位置？”
柳风以禅眼看自己，无法透过血肉看到骨身，只能看到无数堆砌的肉芽，如此太上长老所见估摸着也是一样。
两位五境副教主面色不耐，强压下怒意，重新闭目修炼。
而他们身下的地窟，地裂的最深处，一面生白鳞的女子坐在树妖根须上，一头长发大半转为紫色，正吩咐着树妖往下轰击。
此女身段修长，面貌双十年华，比起与柳风分开时长大了许多，但其难得养出的人性已被磨灭，成了只有妖性的真正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