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小天地
月色下，殿宇森森。
隆州皇都，钦天监，主司殿。
殿内空无他物，星辉弥漫中，一女道盘坐于大量灵晶之上，正是钦天监主司玉琼子。
其眉目如画，肌肤白皙，面容清冷如水。
她睁开双眸，眼中稍有异色。
机会稍纵即逝，她在对方进蜕仙宗之前出手，余下两具四境分身来不及赶过去。
凭借两具分身，本以为足够，最后竟是没能拿住一个少年人。
“强求不得，我与此人命数有交汇之处，总有见面的时候。”
“佛眼通，他已修成心眼！”
而另一人至今还活着，便是带她前去的师尊玄灵子，但也因此衰老了不少。
如今的他，若是再去面对当日在寝宫内的玉琼子，他有实力在对方突破五境前强行打断。
有弟子山道上驻足赏景，有弟子在药田内种植良药，半空中还有弟子牵着傀儡飞空而过……分散各处的弟子，多达万人。
一万人马当中立时分出三千黑甲身影，这三千人与其他军士不同，面部皆有死囚印记。
此等秘境难得一见，她生来三十六载，只见识过一处。
澹台忠眼神一沉，骤然套上一双臂铠，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在他对面的另一根车辕上，玉真子直视澹台忠，对这位五境武夫毫无敬畏之心。
看似威严从容的燧皇，眼底时刻压制着一抹疯狂之色。
话到一半，玉真子又改口道：“贫道照顾到的几人，刚刚全死透了！”
他虽修了这声音主人传下的秘法，但对方狂妄到称是他先祖，在他想来简直如同儿戏。
漆黑无光的车厢内，周煦长发间多出缕缕如兽毛的红发，面部也有根根活物般的红毛进进出出。
玉琼子淡然道：“那是周煦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师妹此行过来是与师姐知会一声，师妹也想前去博得机缘，师姐若有意，可遣一具分身与师妹同去。”
岁月变迁，强横如小天地之主也有陨落之日，但炼就的小天地却难以破灭。
玉真子的资质不弱于她，抓住机会，极可能一举冲入五境。
“我已你有言，你先前偏就不信，还称我邪魔。”
此蜃景在大燧疆土这边，又是深林，要探寻的话，比闯其他位置的要稳妥许多。
朝廷之人四处追杀为祸天下的邪魔，如大燧皇帝成了真正的五境邪魔，那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
肉眼可见的，蜃景很快变得清晰下来。
见师姐脸上并无疑惑之色，玉莹子没有解释蜃景，直言道：“皇上多半会叫师兄打头阵入内探路，师兄自己，许是也存在获取五境机缘的心思。”
清风卷过，倩影飘入殿内，如置身星空之中。
“全是幻象？里头没有活口，那我们入内要探什么……”
此等入了邪道，被四品邪物完全污染之人，要令其心性恢复正常，传说中的六境佛修都做不到。
身影攒动，运起真气的，调动佛力的，裹上一身真火的，所有死囚闯过“窗子”，悉数冲入蜃景之内。
他们借着“窗子”往里头看，所见是一方天地，其内群山密布。
若非吕虬禀报其蛟族藏身之地，大义灭亲，他绝难收集到足够的蛟血。
吕虬离开战车，闪身与两位四境都统分派人手。
时辰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蜃景幻象缩小了一半之多。
车辕上有三位披甲身影，也不是军士，蓝发老者吕虬为巡天司巡首，中年汉子澹台忠为佐龙司佐首。
其余死囚眼神惊惧，根本不信这条走狗的话，怎奈性命被人捏在手里，他们不得不动身。
三千人脚步沉稳，在密林内快步穿行，围拢向一处毫无起眼的灌木地。
此刻，帘幕遮拢的战车车厢内，燧皇周煦的状态很不对劲。
“师姐，玉真子师兄回来了一趟，皇上亲自下令为他修养肉身，重掌大司之位。”
“具体如何不知，但死活还是知晓的……”
据探子回报，战场两边近日都有蜃景出现，每日出现的时辰和位置各有差异，而此处深林内便有一处蜃景在夜里寅时出现。
阵外是师尊玄灵子的法器封锁，师姐难以闯出去，但要是师尊进入这阵内，单打独斗恐怕也拿不下师姐。
玉琼子点点头，这段时日燧国和梁国交战之地出现了蜃景，境内还有异乡人出没的消息传出。
此时，其中一路万人兵马，趁着夜色来到了西边的深林内。
不止是肉身变化，其身子还有缺陷未弥补，但一身气息愈发深沉，实力在初入五境之后又暴涨了一截。
“此小天地即将腐朽，其主人早已陨落，里面无生灵存活，你等所见皆不过是强者执念所化幻象。”
幽幽深夜里，耳语声不断，唯有他一人能听到。
蜃景之外，林地内，三千死囚屏气凝神。
“当下如何？阴玥皇朝之人现身，夹在两边中间的小天地也给挤了出来。”
“灵蛊成虫为三品，增长宿主五感，四品可生出五感之外的心感，比之心眼通差了些。”
巡天司巡首吕虬目光漠然，捏决引动前排数百人体内的死符。
能见到的所有弟子，无一例外的，身后都跟着一具不像是血肉之躯的傀儡。
这般规模的修士若是召去攻城掠地，轻易就可结阵封锁一城。
……
林地内转眼归于沉寂，七千军士无一人发出声响。
一是敌军难以察觉，二是万一暴露也有大军及时阻挡。
“玉真子，你还不动身？”车辕上，佐龙司佐首澹台忠转向身侧。
他仅仅修了对方传下的一门秘法，大涨肉身生机，结果身子有了如邪魔般的变化。
战车外的其他五境和四境，有意监视的话，其实不难察觉周煦的变化，只可惜无人敢冒犯这位大燧皇帝。
“去吧，备好第一批入秘境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