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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精神业已紧绷到了极致,闻言声音微哽,“太后这样说,便是不愿意救我了。”
“我儿,你我母子一脉,本是荣辱与共,我怎么忍心不救你?”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叶太后虚弱地咳嗽了声,“可英王不过赠你一条玉带,你便那般抵触,要哀家如何能开口?”
皇帝一怔,旋即立刻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原来,原来一直借着何谨与英王互通消息的人是您!”
他似乎震惊太过,他猛地往后退了半丈,而后才察觉到自己表现得过于抗拒,又不好回去,不得已愣愣地坐着。
太后见他反应这么激烈,也不意外,只苦笑道:“你看,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这般,哀家才该道,如何是好。”
她靠回软枕,疲倦地合眼,道:“罢罢罢,既然皇帝不愿,只当哀家从未说过。”
眼皮微抬,但见床帐外的皇帝坐立难安,欲走不能走,想留又实在不愿意同英王有牵连。
寝殿内一时寂静。
珠帘槅门外,有宫人道:“娘娘,该用药了。”
皇帝心绪纷乱,听那宫人说话,更乱上添乱,他知晓自己能与太后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若得姬循雅大发慈悲再允他来见太后,此事太后日后定然闭口不言。
他像是一时方寸大乱,下意识看向太后。
“娘娘……”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叶太后见他态度松动,便道:“药先放着罢,你下去。”
宫人忙诺诺应答,躬身离去。
“怎么?”叶太后明知故问。
皇帝怎不知叶太后的意思,此刻感受岂止屈辱二字,然无可奈何,他哑声道:“借英王铲除姬氏,不过是朕换了个新主,太后,你说是吗?”
且不提英王能否剿灭逆臣,便是真杀了姬循雅又如何,给他,给毓京,给天下换了个新主,依旧野心勃勃,依旧不甘为人下!
况且英王乃赵氏宗亲,倘皇帝有不测,这位大权在握的王爷顺“天意民心”登基可比姬循雅来得容易的多!
才驱猛虎,又引豺狼。
赵珩偏头,看向叶太后。
却见一只净白纤长的手从帐幔伸出,霍地一掀。
“唰啦!”
帐幔被倏然撩起,露出一张苍白却不失锐利的脸。
太后痛心疾首道:“哀家不通政事,只知晓,若英王来京,绝不会令皇帝受那般侮辱!”
那般侮辱是什么,不需言明,二人都心知肚明。
帝王温言,本就白的面容更是没丁点人色。
洁净得如同一捧雪,血色全无。
太后见他眸光巨颤,当即又添了一把火,她悲恸道:“皇帝,难道哀家就忍心你为人臣所掣肘?”
赵珩没心没肺地想,叶太后这句掣肘说得还是太委婉了。
“只是比之姬循雅心性暴戾,行事诡秘莫测,英王素有贤名,”叶太后道:“我儿,与姬循雅这等人朝夕相处,同与未入鞘的利刃共枕有何分别?”
无时无刻都有伤己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