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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他身上,不像一点痣,倒像一滴血。
更添凛然。
此刻,他正垂首,专注地擦着地掌中的硬弓,仿佛根本未听见同僚的议论。
见他不理,方才说话的武侯议论得更加起劲,唾沫星子横飞,“他叔叔当年不就是靠着讨好国舅做了禁军统领,可见家学渊博!”
听到叔叔二字,那人擦弓的手一顿。
赵珩的脚步也顿住。
兵部尚书魏渃听得冷汗淋漓,见陛下看过来,忙放下正要擦汗的袖子,挤出了个比哭还悲凉的笑容,“陛,陛下。”
自禁军溃散后,收敛的残部便一直教由兵部负责。
但因有靖平军在,兵部,连同禁军、神卫军、毓京军等皆已名存实亡,至少,魏渃是这么以为的。
按律,凡军士必须日日操练,一月一小考,一年一大考,教考内容为骑射和武艺。
这种每月一次的小考按说不必魏渃堂堂尚书亲自到场,只不过方才他接到消息,皇帝也要来看,这才马不停蹄地赶上銮驾,又派人传令禁军陛下将至,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当看见自己派去的人被压到皇帝面前时,魏渃已经连埋哪都想好了。
“随朕进去走走。”皇帝倒没立刻发落他,而是含笑撂下一句话,踏入宅院。
魏渃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就不该贪恋官位,他就该早早乞骸骨回乡!
现在别说荣贵致仕了,能保全性命就算皇帝宽仁。
赵珩扫了一圈这风景宜人的“校场”,并一干躺得七零八落,半裸着上身的武侯们,魏渃也随着看过去,冷汗如雨下。
因为脱了衣裳,触目所及的便是一片堆叠起伏轻晃的白肉。
魏渃再度闭眼。
他二十三岁入朝做官历经三代帝王为官近四十载,陛下能不能看他为国尽忠多年的份上给他一具全尸。
他正要开口请罪,却听校场上陡然响起一阵骚乱。
那一直沉默着擦弓的青年,收好擦巾,搭弓,拉近弓弦。
羽箭倏然射出。
速度太快太快,以助于方才说话的武侯根本来不及防备,听不见同僚的惊呼,他耳边却只有鼓噪的轰鸣声。
他目眦欲裂,却躲避不得。
“铛——”
没安箭簇的箭竟直直撞上护心镜!
武侯如初梦醒般地回神,僵硬地缓缓垂头,看向心口悬着,还在不停嗡鸣的铜鉴。
箭杆跌落在地。
所有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离,死而复生的莫大喜悦扰得他头晕目眩,他身上一软,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杀人了!”惊恐万状的同僚惊呼出声。
目睹了一切的魏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陛下,是臣管教不利,竟出了,竟出了射杀同僚的恶事。”
赵珩抚掌道:“好箭法。”
姬循雅便用得一手好弓,百步开外尚能直贯人颅。
想到姬将军杀意凌然的风姿,赵珩忍不住扬了扬唇,“他若有杀人之心,便不会用无锋的箭,”微微偏头,“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