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 尽管去伤害她。
秦霜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怡，哪怕是当初素岚设计她，在她生日前夕, 将她与秦海龙苟且的事儿故意让她听见时，她都不曾如此。
如今的秦怡，她虽然还坐在轮椅之上，眼神也是平淡的, 可语气里就是有着让人不敢忤逆与违背的狠劲儿。
这么多年了，秦霜从未这样，她几乎是狼狈而逃, 连上了车之后, 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车子启动的声音将喧嚣与聒噪一起带离了秦家。
秦怡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云朵。
以前的以前，如果不是她想要放弃了，没谁能伤了她。
如今, 她的心活了却也变了。
她有了软肋。
她有了喜欢的人。
秦怡已经对秦霜宣告了自己的心，为的就是让她不敢再去动晓晓，她可以在她面前拿出十足的气势, 也可以无所畏惧，甚至与她们母女与父亲撕破脸皮。
她们说再多的话也无法伤害到她, 做再过分的事儿, 她也都麻木了习以为常。
只是那一句——你以为, 她在你和前途之间会选择什么？
却像是刀痕一样深深的刻在了秦怡的心里。
她沉默的看着窗外的云朵，一缕缕白云无忧无虑的飘荡在天空之上, 像极了晓晓微笑的样子。
晓晓……
行棋无悔。
她已经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无论结果如何, 只要是晓晓给她的，她都可以承受。
***
穆晓晓在去看秋秋的路上, 特意在水果摊前挑了一些她爱吃的樱桃和酸梅。
刘万年在车上抽着烟，看着穆晓晓跟老板娘讲价熟络的样子，有些好笑的。
她可是未来的老板娘。
还需要讲价么？
再说了，这个老板娘她是认识的，他在这儿买了那么多年水果，老板娘口口声声说他长得英俊帅气，恨不得把女儿介绍给他，这都没给他便宜过，晓晓这不过是浪费时间。
穆晓晓上车后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她美滋滋的：“给我便宜了好多，老板娘还给了我一张会员卡，让我以后来了直接亮卡。”
刘万年：……
简直了……老板娘的过人之处，真的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比的。
一路到了医院。
秋秋本来缩在被窝里玩王者，她明天就要手术了，一般人，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都会紧张地不行，可秋秋却该吃吃该睡睡，甚至有些期盼手术早点到来，这让院长看的都惊叹，称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她能不期盼么？
对于秋秋来说，她都在这儿混吃这么久了，她要赶紧好起来，以后才能报答姐姐和一姐姐。
她虽然表面顽皮，但是心里什么都有。
穆晓晓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特意跟刘万年说：“你先进去。”
刘万年迟疑的看着穆晓晓，晓晓一副特工的模样：“我随后就来。”
刘万年：……
这姐妹俩在闹什么？
但毕竟是老板娘的命令，谁敢违背？
刘万年敲了敲门，秋秋喊了一嗓子：“等一下。”
她赶紧把手机藏在枕头后面，把自己的头发一缕，从右侧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本诗词，清了清嗓子：“请进。”
刘万年走了进去，他手里拎着水果，乐呵呵的看着秋秋。
按照大小姐吩咐，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秋秋，这孩子真不愧是老板娘的妹妹，一般人住院都会憔悴，她的气色却一天比一天好。
秋秋一看见他立即舒了一口气，“是你啊，万年哥哥。”
她把书扔到了一边，从枕头后面把手机拿了出来，“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我姐姐呢。”
刘万年：……
话音刚落，穆晓晓黑着脸进去了，她盯着秋秋看：“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下一秒钟，她的嘴巴子被人揪住了，“你都要手术了，还一天天给我玩游戏？”
秋秋：“呜呜呜。”
刘万年：……
这姐妹俩的相处模式真的对于刘万年来说太新奇了，他虽然想多看看，但也知道姐妹俩许久不见肯定有话要说，赶紧退了出去。
穆晓晓跟个领导似的，把妹妹的作业什么都一页一页的检查了，又盯着她的脸看。
秋秋的身子做的直直的，目光铿锵的看着姐姐。
她一点都不心虚。
穆晓晓冷笑：“没少玩游戏吧？你真是心大啊，一点都不着急手术？”
秋秋：“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死的，我还得给你养老送终。”
穆晓晓：“哎呦，我谢谢您了，就你这样下去，学习不好好学，长得又不行，你以后想干啥？”
“你怎么能侮辱人呢？你知道什么叫女大十八变吗？”秋秋很愤怒：“我感觉我最近皮肤细腻了很多，我已经查了，只要我攒够钱以后去做个开眼角手术我就是一线美女了。”
穆晓晓懒得理她，伸手扒拉她的头发：“今晚不许玩了，知道么？”
秋秋立马小鸟依人，她点了点头，伸出双臂：“姐姐，我好想你啊。”
穆晓晓狐疑的看着她，不去拥抱：“你要说啥直接说。”
秋秋欢快的问：“我一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说到一姐姐，穆晓晓的脸立马有了温度，她乐呵呵的：“你一姐姐已经能说话了，哎，你是不是特想她？咱们跟她视频吧。”
秋秋：……
不。
她没有想念，也没有想要视频。
是姐姐要的。
穆晓晓现在是千方百计的想要逗着大小姐多说话，她的视频电话打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秦家，大小姐正在对着门口发呆，心里脑海里都是穆晓晓，乍一看到手机，她一哆嗦，心跳瞬间加速。
这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情愫。
年少时的大小姐一心忙着成为全民偶像，从未品尝过。
如今，年近三十了，即将跻身老女人行列的她也终于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少女怀春了。
她看着那手机上跳出来的穆晓晓的头像，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心跳，准备去接，手尖却有点颤抖。
大小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怕不怕，不过是一个电话，她才不紧张。
等大小姐平复完心跳，她终于鼓起勇气把手伸了过去。
穆老师摸着下巴，挂断了电话，“她可能睡觉呢。”
大小姐：？？？
秋秋不依不饶：“你再试试，也许一姐姐没有带着手机。”
“好吧。”
穆晓晓又开始点了视频电话。
大小姐：……
一个电话，让大小姐的心从惊喜到兴奋再到忐忑再到心如死灰。
她真的很想要掐住穆晓晓的狗头，使劲晃悠一下。
她什么意思？在玩她么？这么快就挂电话到底有什么有诚意？
为什么又打过来？
秦怡看着手机冷笑，她不会接的。
“还是没人接。”
穆晓晓有点着急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她一想家里那么多人能有什么事儿，“也许在练琴，或者创作？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好像已经透过镜头看到了大小姐一双——你想死吗？的凶狠眼神了。
秋秋：“再等十秒钟。”
穆晓晓默默的数着数。
秦怡看着响个不停的视频，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既然穆晓晓这么强烈的想要跟她视频电话，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听吧。
再数三个数。
大小姐把手机抬高，选择了一个黄金四十五，能够凸显她精致脸颊的角度，她手抬起，准备以最完美的姿态去点视频接听键。
“算了吧，回头我回去再挨骂。”
十秒过后，穆晓晓再一次挂断了手机，秋秋苦着脸：“你好怂啊。”
手指已经碰到手机的大小姐：……？？？
对于秋秋来说，这样怂怂的姐姐很少见，穆晓晓在她们那些小崽子面前，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长者模样，别说是她们了，就连奶奶和妈妈在大事儿上都得听她的。
“姐，妈今早给我发信息，说要来看我。”
秋秋吃着穆晓晓喂给她的樱桃随口说着，穆晓晓的手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秋秋：“你怎么才告诉我？你是小孩吗？她都多大岁数了，什么身体，你让她过来？我还不够吗？”
秋秋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姐姐会发脾气：“我告诉妈了，让她别过来，可是她不放心，说你工作忙，我一手术了，肯定身体虚弱，她不过来也不放心。”
穆晓晓瞅着她没个好脸色：“大概几点到？”
秋秋乖乖的：“晚上到吧，不过我问过医生叔叔，他说现在规定手术前外面的人是不能留夜的，要不你把她带到家里去吃点喝点休息一下。”
穆晓晓听了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秋秋笑眯眯的：“叫上一姐姐一起啊。”
穆晓晓一听脸有点热，叫大小姐做什么？先不说人家肯定傲娇的不同意，她这儿就不能够啊，这算什么，见家长么？
秋秋看着姐姐的脸色，不愧是她的妹妹，非常巧妙的给她找着借口：“我记得张巧姐姐曾经说过，心理治疗的一种非常神奇的方法不就是让对方感受到家的温暖么？”
穆晓晓盯着秋秋看：“你还挺了解。”
秋秋不迭的点头，心想，她当然了解了，她自己现编的，她能不了解么。
穆晓晓：“等下午，我想想再问吧。”
她是了解大小姐的，她那孤傲冷僻的性格，不会去轻易见谁。
秋秋一听就有点叽歪：“姐，你现在咋这怂？”
她姐怎么一点紧迫性都没有？
这段时间，秋秋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天天养肥待开刀，没什么事儿做，她早就把秦怡的视频都看了。
我的个天啊。
她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站在舞台上的一姐姐好美啊。
或是高冷矜持，或是红唇魅惑，每一种感觉她都能驾驭，无论秦怡站在哪儿，人们的目光就忍不住追随。
这么一个大美人，身体都要好了，姐姐还不赶紧拿下等什么呢？
等别人先追上了然后一脚给她踹飞么？
她看在这点上，张巧姐姐都比她姐强。
穆晓晓皱着眉，看着秋秋：“你懂个屁，哎，不说我的事儿了，你这几天除了吃吃喝喝，有没有搞创作啊？”
秋秋点头，“当然当然。”
一提起自己的创作，她滔滔不绝，这一顿侃大山就是一个多小时。
穆晓晓的心思都不在妹妹身上，忍不住琢磨，大小姐在做什么？又在家练习么？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跟她说了，她是答应呢还会直接让她滚呢？
哎……真的是费心。
一直到中午，秋秋自己在医院吃的营养套餐，她往外撵姐姐：“我看你心不在焉的，人在我这儿，心都不知道跑谁那儿去了，你回去吧，我中午要午睡了，请不要打扰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