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海岛异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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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里,傀儡擦好身体,赤条条地坐到了床上。竺轶见袁飞的鼻子血流不止,不禁担心NPC还没有发布任务,就直接失血过多死于非命。

竺轶走到袁飞面前,挡住他的目光:“袁飞,你有没有多的衣服啊?”

袁飞的视线被切断,终于清醒了一些:“有,我去给你们拿。”

袁飞走到墙边,从一个行李箱中拿出三套干净的衣服递给竺轶。

竺轶扔了一套给傀儡,傀儡接过后窸窸窣窣地穿上了,这期间袁飞一直扭头不敢看他。

蓝筹则拿着衣服开门出去说:“我去楼下洗。”

房间里只剩下竺轶和袁飞,还有傀儡。

竺轶问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拍摄什么?”

袁飞这时还晕乎乎的,听见竺轶毫无专业素养的不靠谱问题,完全没有生气。

“我二十多年前,才毕业的时候,曾经来过这个岛。当时我还在一个记录片工作室当摄影师。”袁飞说,“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偶然。我们本来是准备出海拍海底沉船的打捞现场,结果因为突如其来的大浪偏航,到了这座泰栗岛上。”

“我和我老师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才等到船来接我们。”袁飞说,“前段时间我老师生病逝世,临死前让我再来一次泰栗岛。”

“这又是为什么呢?”竺轶问道。

“因为二十年前,我们在来到岛上的第二天,见到了难得一见的奇观。”

“哦?”竺轶发出不怎么相信的声音。

“这次不带你来,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袁飞横了他一眼,回忆着继续说,“老师当年把这种奇观叫做‘黑海压城’。”

“那是怎样的景象?”竺轶问。

“最初是起风,而且是能吹断树木的狂风。并且风力最大的时候,能将海水冲上沙滩。

并且‘黑海压城’来临之前,会连续下一段时间的暴雨,所以当时我们根本感受不出来风挟带的水究竟是海水还是雨水。毕竟这里的雨水都是咸味的。

不仅仅是这些,海里也会涌起滔天巨浪,并且连浪花都是黑色的。因为浪太高,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海中竖起了黑色的高墙。

那些不断冲上岸的海水夸张到随时能把整座岛屿淹没。所以当时老师给这种景象取了这个名字。”

袁飞描述了一副惊心动阔的海难景象,他一时忘记了傀儡,陷入回忆中,手指摩擦着大裤衩的边缘。

“你老师为什么要让你再回来?”竺轶问。

“他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用镜头记录下这种壮阔的景象。”袁飞说。

“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拍下来?”

“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我们的设备都被冲到了海里。”袁飞说。

“即便如此,你老师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为什么没有重返这里,自已来拍摄?”竺轶问道。

“因为天气的原因。”袁飞说,“黑海压城会出现的前提是连续下一个月以上的雨。”

竺轶点点头,原来这里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雨,怪不得天花板都被雨水腐蚀出一个洞。

“直到他去世前,才等到这样的天气。”袁飞叹了口气,“所以他让我来完成他的遗愿。”

“我们只需要等到黑海压城那天,拍摄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是吧?”竺轶问。

“是的,不过在这期间,我还打算拍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袁飞说。

“风土人情?何必选在下雨天拍。”竺轶说,“你可以以后天气晴朗了再来拍,这一次就专心拍摄黑海压城。”

袁飞闻言顿了顿,然后说:“这里平时很封闭,本地人对外来客并不友好。这次借着老师的嘱托来到这里,本地人才愿意配合我们,否则平时都没办法进行拍摄。

咱们杂志社新人辈出,作为前辈必须拿出点成绩,才不能被年轻人挤下去啊。”

他似乎有所隐瞒,然而竺轶接着追问下去,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很努力嘛老袁。”竺轶只好随口敷衍了一句,走过去摆弄袁飞放在桌上的相机。

他打开后翻到相册,里面大多都是袁飞拍摄的风景照和人物照。

他终于翻到一张和这座岛环境接近的照片,显示的拍摄日期是七月一日。竺轶按下相机,对着傀儡拍了一张照片,上面的日期则是七月七日。

也就是这个直播世界中,袁飞已经带着团队进入这座小岛七天了。

竺轶翻看了其他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隔着雨雾拍摄的景象。

突然他翻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蓝筹醒来的那个海湾。

袁飞拍摄的角度就在他们出现的位置,拍摄的目标则是远处的灯塔。

那是用来警告过往的船只在黑夜中注意礁石和山崖的。

竺轶的眉头皱了皱,他把这张照片放到最大,突然发现灯塔的小窗口处,有一张苍白的模糊不清的脸。

袁飞的相机虽然好,但是他拍照的时候隔着雨雾,天上全是乌云,能见度并不高。

放大以后,照片上出现了许多噪点。所以竺轶不能确定这张脸是否是照片放大后造成的反光。

他将这张照片调回正常大小,继续往下翻看。其他照片都没有什么异样,唯一能看出的信息是泰栗岛的居民并不多,并且似乎没什么年轻人。

竺轶翻出刚才那张照片,看向袁飞问道:“老袁,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灯塔里有人吗?”

袁飞接过相机放大看了看:“咦,我什么时候把人拍进去的。”

袁飞左右转了转相机说:“你别说,看着还怪阴森的。要不是知道那些怪力乱神都是假的,我还真要被吓到。”

怪力乱神的其中一员问道:“为什么?灯塔有人不是很正常吗?”

“我听村里老人说,那灯塔平时根本没人守,除非灯坏了有人去维修。”袁飞说,“可是我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在海边几乎站了一天,灯塔的灯一直好好的。”

竺轶闻言挑了挑眉。

袁飞紧接着说:“哎,你也不用多想,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万一有小年轻跑到那里去约会,也是有可能的。”

竺轶的目光落在那张苍白模糊的脸上,心想这和小年轻根本沾不上边。

老袁说完就让他赶紧去洗漱,年纪轻轻不要熬夜,有损身体机能。

“说到熬夜,他们泰栗岛还有个风俗,那就是下雨的晚上一定要早睡。”袁飞说,“至少得在十一点之前睡觉,否则晚上可能会有黑风把人带走。”

他说完又哈哈大笑了一声:“不过啊,也是老人说来哄孩子的。这里的年轻人晚上非常活跃,别看现在外面黑央央的一片,过了十二点,他们的夜生活就开始了。

但是今天你们不许出去啊,我们明天还要采访。”

“一座岛上的岛民还有夜生活?”竺轶问道。

“这算什么,当年我——”

袁飞窜到床上,开始讲述当初和兄弟们闯四方的故事,竺轶见他已经把该抖的信息都抖完了,拿了一条毛巾也下了楼。

屋内只剩下袁飞和傀儡。

袁飞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傀儡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呼吸逐渐加粗。

好在蓝筹及时回来,终于解救了他。

第二天清晨,雨势小了不少。袁飞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雨衣,肩膀上架着一台做好防水设施的摄像机。

“今天先采访当地的民风民俗,你们赶紧准备准备就出发吧。”袁飞说。

“知道了,你先下去等我们吧。”蓝筹说。

他们从被子里翻起来,昨天晚上两人其实偷偷溜了出去。村子里的确和袁飞说的一样,过了十二点,不少年轻人出来活动了。

虽然下着大雨,但是这些年轻的岛民不为所动地举着雨伞,和其他人在雨中散步,聊天。

又或者是在一家老式且具有浓厚乡镇气息的休闲娱乐中心唱歌跳舞。

当然也有人坐在遮挡住瓢泼大雨的雨棚下面打牌下棋。

竺轶和蓝筹期间向几个村民搭话,但是所有人都对他们不理不睬,的确如袁飞所说,这里的人并不欢迎外乡人,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这样一来,要获得信息就必须先跟着袁飞。因为袁飞有老师的那一层关系,村里人还会配合他的采访。

就是不知道,他的老师是怎么在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岛上,和村民处好关系,并且在二十年后,他的面子还能管用的。

他们走下楼,老袁站在值班室门口,骂骂咧咧了两句。

“小兔崽子终于下来了啊。”他拿出两只记者证递给竺轶和蓝筹,“下次别让我帮你们收捡了。”

两人把记者证带到脖子上,老袁看了一眼傀儡,立马移开目光。

“咳咳,你的学弟我就没办法了。”他说。

这时候傀儡泪眼朦胧地将目光从竺轶身上转到他的身上,袁飞心口一阵血气翻涌,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临时记者证。

“收好啊,只有这一张了。”袁飞说,“只要有这个证件,村子里的人就不至于完全不搭理你。 ”

傀儡拿到了这张原本不该属于它的证件,对袁飞露出一个让一切花朵黯然失色的笑容。

蓝筹张了张嘴,心想这也行。

这时竺轶说:“你不是催我们快走吗?”

袁飞:“咳咳走吧。”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竺轶发现里面的员工换了一人,现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一本枣红色封面的书,看见三人从值班室门口路过,他的目光越过镜框上方,斜着看了他们一眼。

袁飞带着他们往目的地走,这座小岛上只有这一个村子,所以村子的占地很大,房屋间的间隙相当宽敞。

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这样的雨天没人在外面走也十分正常。

不过经过一些房子时,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家门口的阴影下,望着绵绵细雨发呆。

竺轶觉得周遭的景象有些怪异,但是暂时又没有看出问题。

他也试图寻找禄起,然而禄起仿佛在这场直播中消失了一般,并没有留下出没的痕迹。

经过连续一个月的雨水侵蚀,不少路段的路面已经被大雨破坏。所以路况并不好,经常一踩一脚泥。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走到一栋一层平房与二层小楼相连的房子面前。

袁飞走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是个包着黑色头布的老人。

袁飞连忙向竺轶和蓝筹介绍道:“这位老伯是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过两天就是老爷子一百二十岁的大寿了。多亏村长引荐,老伯才愿意配合我们的采访。”

老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喉咙里有积年的浓痰,听上去声音瓮声瓮气。

“你们好啊,屋里坐吧。”他说完缓缓地转身往里走,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长满了病态的疙瘩和褪色的斑点。

他们跟着老人一起进到屋内。

可以看出房间里设施陈旧,所有的家具都有被雨水浸染的痕迹。

四个角落放着颜色不一的塑料桶,从瓦檐上漏下来的水珠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就像节奏始终一致的节拍器。

袁飞找了两条长凳,让竺轶他们坐下。

竺轶站起来,对袁飞说:“我来帮忙吧。”说完拿起摄像机假装调试起来。

蓝筹也装模作样地从老袁准备的工具口袋里拿出反光板。

老袁见两人如此积极,顿感欣慰地说:“好小子,这次就你们来练练手吧,别给老子丢脸了。”

【非强制任务——拍摄采访视频。

(袁飞认为你是一名专业的新闻从业者,于是把 拍摄的工作交给了你,请务必达到他满意的程度,否则袁飞对你的好感度下降。)】

【任务难度——如履薄冰级。

(拍摄中,可能会遇到一定的危险。)】

【任务奖励——

1、三颗小心心。

2、袁飞的好感度。】

【请问是否接受该任务?】

竺轶和蓝筹同时接到了这个任务,两人愣在原地。

他们只是不想在NPC面前暴露自已不是记者的事实,谁知道老袁突发奇想,让他们来拍摄。

问题是这屋子里黑得灯都没有,外面又是阴雨天气。他们这种门外汉能把人清楚地拍下来就算幸运了,还得达到袁飞满意的程度,这简直是在为难他们。

但是任务奖励可以增加袁飞的好感度,就说明可以让袁飞再说出一些情报。

昨天晚上袁飞明显隐瞒了什么事,也许刚好缺这么点好感度,就能让他吐出真话来。

然而……竺轶看向摄像机。

就算是面对含笑九泉级boss,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紧张。

这么虚无缥缈的任务完成条件,他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已究竟有没有达标。

“嗯……老袁,要不然你先拍一个给我们做做参考。”竺轶说。

“对啊对啊。”蓝筹也点点头。

“我都拍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老袁用一副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两人,“你们爱拍不拍,不拍就一边打杂去。”

“拍。”竺轶硬着头皮把相机接过来,“怎么不拍。”

袁飞露出一个笑容:“不错,不愧是我的后辈。表现出沧桑和历史感就行了,放松点,相信自已。”

竺轶打开摄像机镜头,发现画面中的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

李高俊残存的知识中只有摄像机基本的使用方法,至于画面的结构,光线的美学,参数的微调,就不在他涉及到的范围内了。

竺轶心里暗叹一声,要是他的权柄“智慧”没有丢失,别说摄像机,就算是摄像机的一百零八代究极变异体他都能用出花来。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于,他的审美也许和人类不同。

从一旁蓝筹纠结的眼神,竺轶就可以看出,他的审美正在挑战人类极限。

“你为什么要把镜头放这么大。”蓝筹盯着显示器中老人被放大到占满整个屏幕的眼睛说道。

“因为袁飞说要表现沧桑。”竺轶回答。

“让你表现沧桑,不是让你拍恐怖片。”

蓝筹不忍直视屏幕中那只浑浊的布满血丝,像造型奇特的褐色虫子的眼睛。

“……”竺轶默默地把镜头缩远,老人蜷缩在凳子上的黑暗身影出现在镜头中。

预览画面里,老人的眼睛藏在满脸的褶皱中,眼神空洞木然,苍白的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老人斑。在过于昏暗的场景下,这些斑点连城了一片。

“还是我来吧。”蓝筹妥协道。

至少他拍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是个人。

竺轶认为蓝筹言之有理,和他互换了工作。

这时候袁飞已经开始采访老人。

他问道:“老人家,在你的记忆里这里出现过几次黑海压城的景象?”

老人的反应有些迟缓,用手掏了掏耳朵说:“你再说一次。”

“我问的是‘黑海压城’!”袁飞大声说,“二十年前我来到这里,有幸见过一次黑海压城的景象。当时天和海都同为黑色,天上刮着飓风,不少瓦片被吹到空中,还有和城墙一样高的海水。从远处看,就像黑色的海水压住了村落。”

老人终于听清楚了,缓缓地看向袁飞说:“我这一生,见过无数次,无数次……”

竺轶和蓝筹顿时觉得奇怪。

袁飞也觉得老人在开玩笑,于是说:“老人家,即将来临的黑海压城距离上,已经有二十年了,您如今一百二十岁,怎么会见过无数次黑海压城呢?”

袁飞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您真幽默。”

老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空洞麻木的眼神有一丝波动,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竺轶看着他的脸,突然意识到今天从离开招待所后,一直萦绕着他们的违和感是什么。

这个村子相当不对劲。

他们走到老人家的一路上,所遇到的人皆是和这位老人一样皮肤苍白如纸。

这样的肤色在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村子里大面积出现是违背常理的。

并且这些人看上去都有一种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暮气沉沉之感。

他缓缓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向摄像机:“外乡人……会……惩罚!!!”

说完他瘦如树枝的手指却像鹰爪般紧紧抓住袁飞的胳膊:“你们……滚出去!!!离开这里!!!”

说完老人突然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像失去支撑的软陶,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袁飞手忙脚乱地将他接住,但老人不住地激烈抖动,就像一只中毒的四脚朝天的青蛙一般。

“老人家,你没事吧?!”袁飞不断地叫着,然而老人已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