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有巫族扮成山海仙阁主峰弟子,扰殊识舟闭关的那事之后,祁元白便想了办法,将仙阁之中混着的巫族眼线一一找出,彻底清扫。
祁元白和巫族的关系,也是自那时起,就急转直下。
在元青看来。
巫族多年来疼惜祁元白,从未负他。而祁元白,则是辜负家族期盼,一次次站在了家族的对立面,对家中亏欠甚多。
这样的人不能回家。
元青想,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家族的未来,都不能让祁元白这家伙回家。
所以,他决定对五长老交托之事,阳奉阴违。
他不会按照五长老交代的那样,告诉祁元白,兄长想他了,家中父母也思念他……他会用锋利的言语,让祁元白和家族的裂隙更深。
祁元白对此事看得分明,道:
“长老派你来时,应该有叫你态度对我好些?”
元青道:
“你值得好态度吗?”
祁元白一点也不恼,说道:
“你态度好或者不好,都没有关系。”
元青觉得有些不对劲。
祁元白感慨道:
“兄长,我知道家族会派人与我接触,可我未曾想到来的是你,更未曾想到,你对我抱有如此敌意。”
祁元白折扇上手,话锋一转,道:
“不过来的是你也好,若是小兵小卒,我还担心问不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全貌呢。”
说罢,他手中折扇一掀!
金色异文浮现,巨大阵法在东海上铺开,层层相叠,环环相扣,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将元青包裹在其中。
元青冷笑一声,道:
“祁元白,你果然没安好心。”
元青没有着急。
他手指微动,指尖开了一道小伤口,血液流出,在巫族灵力操纵下形成奇异形状。
这是家中给予的保命符咒,在关键时刻,可以助他脱身。
符咒已出现在手中,元青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丝毫也不慌乱。
他继续割裂祁元白与家族的关系:
“祁元白,你以为,家中还会像以前一样相信你吗?家里对你现在的行为和态度,会毫无准备吗?”
祁元白没有说话。
一道轻灵声音自元青后方出现,道:
“祁家有什么准备啊?是你手上这道符吗?”
元青猛然回头,惊退数步。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是何时来了人。
来人是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穿白衣,腰侧悬挂黑剑。
这人是几番坏祁家好事,祁家最为忌惮的穆晴。
另一人是一名身穿粉衣,神态娇俏的少女。
元青看不透她的修为。
他由此判断,这少女应该是化神期。
元青惊愕。
这是哪里不声不响冒出来的化神期?
祁家竟然从来没有关于此人的信息。
被两名化神期修士盯着,元青感觉到了不妙,他不再与祁元白纠缠,将灵力灌入手中保命血符,准备直接离开。
但半晌之后,他发现,保命血符毫无反应。
元青气急败坏道:“祁元白!”
祁元白道:
“兄长,我太过了解祁家了。你以为,我对祁家的符咒阵法,会毫无准备吗?”
元青见无路可逃,他干脆果断地抬起手,将灵力聚集于掌心,欲劈向自己天灵。
但这一掌还未劈下,就有磅礴灵力冲来,将他禁锢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元颖笑得眉眼弯弯,道:
“寻死可不行……好不容易才降生到这世上了,你要好好惜命才对。”
※
丰天澜处理完了炼器峰和灵兽峰的事,再回主峰楼阁时,就见穆晴、元颖、摘星和祁元白聚在一伙,似乎在商量什么歹毒之事。
穆晴问:
“鞭刑怎么样?”
祁元白摇了摇头,道:
“祁家之人受过抗刑训练,鞭刑这种小刑无用。”
摘星想了想,道:
“喂他吃蛊虫呢?听说蛊虫能让人受锥心剜骨之痛,生不如死。”
祁元白:“…………”
你可真不愧是穆晴的剑灵。
祁元白说道:
“我们之中没有会蛊术的。”
摘星还能更加离谱一些,道:
“那要怎么办?用酒灌醉他,让他迷迷糊糊地说出真话?”
丰天澜走进大殿之中,问道:
“你们在商量什么?”
穆晴道:
“我们抓住了巫族之人,正在商量着如何拷问他,问出他们究竟对大师兄做了什么事。”
丰天澜思索片刻,说道:
“我来拷问。”
祁元白:“……”
穆晴:“…………”
不,小师叔,你不像是擅长这种事的人啊。
丰天澜继续道:
“只是我不了解祁家,不知问出的事情是真是假。”
元颖主动站了出来,说道:
“云灵秘境有秘术,可以辨人言语真假。”
丰天澜点了点头,道:
“那便动手吧,巫族之人现在关在何处?”
元颖道:“在这边。”
穆晴和祁元白沉默地看着,丰天澜和元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的祁元白跟了上去。
他虽然不想看亲兄长受刑的场面,但他很好奇,小师叔到底会如何审问人。
……
元青被关在主峰地下的秘牢里。
这地方和仙牢有些区别,仙牢里关的一般是重犯或者犯错的弟子,秘牢则是注重隐秘性。
当山海仙阁抓住一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捉住了这个人时,便会把人关到秘牢里。
秘牢里传来脚步声。
元青抬头,见到了穿一袭蓝衣,仙气飘飘的丰天澜。
元青嘲笑道:
“丰阁主,许久不见,你仍是这副正道领袖的模样。不知修真界之人,可知你威胁祁家时的样子,不择手段,犹如恶鬼……”
丰天澜没有说话,他从不与人废言。
随后而来的粉衣少女,以灵力在元青周围布了一道阵法,阵法完成后,她对丰天澜说道:
“如果阵法不变色,他说的就是实话,如果变成红色,他便是在说谎,颜色越红,撒谎程度越重。”
丰天澜点了点头。
元颖退至暗处。
她发现穆晴、摘星和祁元白都在这里。
“穆仙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摘星手指抵住唇:“嘘,别说话。”
他们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丰天澜那边。
元颖:“……?”
元颖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但这不妨碍她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看。
祁元青看见元颖布置的阵法,听见了她说的阵法的效果,再看看单独留下的丰天澜,已然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事。
“竟然是由丰阁主来审问我?”
他嗤笑一声,道,
“我那怯懦的弟弟,是不敢亲自面对我吗?他是感到愧疚了吗?”
丰天澜沉默地站在原地,听他说了半天的话。
许久,丰天澜才开口道:
“祁元青。”
祁元青仍然笑着。
他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阴阳怪气道:
“丰阁主有何见教?”
丰天澜的声音和态度淡漠:
“来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是因为我比他擅长刑讯。”
祁元青不以为然,说道:
“丰阁主可不是擅长刑讯的样子。”
祁元青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受过抗刑训练,不会因痛苦而吐露出任何事。
今日就算死,他也不会出卖祁家。
他已做好赴死准备,对丰天澜的态度自然是毫无惧色,丝毫也不客气。
丰天澜指运灵力,一道光芒划下,一卷蓝布展开,其中是八根长针,十五根短针,另有几片纤薄银色柳叶刀。
丰天澜说道:
“没有人比医修更了解,该怎样让人痛不欲生。”
“祁元青,我今日会让你明白,你所受过的那些训练为你筑起的墙,在真正的疼痛面前,到底有多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