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也惊讶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谢沉渊会问如玉背后的人是谁,又或者是她手上拿的东西是什么,没想到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本体应该是指妖的原来身份吧。他们上次斩杀的章鱼妖下半部分是触手,上半部分是人,貌似上半部分有浅灰色的纹路流转在身上,不过,沈纵嫌弃难看,也没多注意。
“我从书上了解过,妖族有妖纹,妖丹,妖力,你的本体是什么?”谢沉渊原本以为如玉是隐藏的大妖,所以才能遮掩妖气,扮做正常人类,所以以往接触她时,他都很小心的不让自己的气息泄露,以免引起注意,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个如玉在师弟手下撑不到五个回合,而且妖力不纯,武力值只是一个中等妖族。
瑶台阁的那些狐妖吸饱修士灵气便会露出狐耳和尾巴,难道如玉不是狐妖?
“你的妖纹也很淡。”谢沉渊只见如玉脸上浅紫色的妖纹也消失了,除了那双变换成紫色的兽瞳,她几乎和人类无异,连妖气也散了。
谢沉渊蹲下身,伸出手。
如玉脸色煞白的低头望着小腹处的那双手,哪怕她没有妖丹,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凉的寒意。
“没有妖丹却可以完美化形人类,有妖纹,妖气却浅淡至极,你是什么妖?”谢沉渊站起身,看着如玉。
如玉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云鬓松挽,娇躯轻轻颤抖,玉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
闻寒站在师兄身边道:“我与师兄曾在瑶台阁见过狐妖,她们是你的同类吗?如若是,我念你们未伤及人命,可放你们离开,如若不是,只能将她们关押在陵川城的地牢内。”
许城主也说道:“狐妖之事可大可小,端看如玉姑娘怎么对待你们妖族。”
没想到此话一出,如玉猛地抬头看着众人,脸色古怪,似笑非笑又带着莫大的嘲讽恶意。
她坐起身,轻抚云鬓,嗓音柔媚:“这样啊.那请城主秉公执法吧,务必将瑶台阁的狐妖捉住,一个也不许放过,最好剥皮抽筋,狐狸皮剥的好可是保暖的一件利器呢。”
谢沉渊皱起眉头,据他所知,除了一些孤僻成性的大妖,其他妖族一向护短又团结,这只妖怎么视自己的同类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闻寒将巨剑横在如玉脖颈间,微压,一条血痕立现:“你以为我们在与你说笑?”
如玉感觉到杀机,目露恐惧,可还是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瑶台阁的那些狐妖你们抓便是。”
“她们死了也与我无关。”
谢沉渊见她话不似作伪,将师弟的剑拿开,将其一直攥紧的手扳开,拿出了一物。
一滴黑色的水被装在一个透明瓶子内,正悬浮其中。
“居然是胜厌之水。”
一滴胜厌,可脏万灵。
许城主见了,一阵后怕,如果真的被如玉将胜厌之水放进阵里,那地煞十方诛魔阵的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如玉见胜厌之水被夺,心里一慌。
许不才望着她的神色,厉声道:“听闻胜厌之水来自南冥的朱雀妖族,南冥在忘生潮海的彼端,涅槃之岛上,莫不是朱雀想与人族开战?”
“你们妖族真是贼心不死!”
“那人族又好到哪里去,你们卑鄙无耻至极,心思恶毒,手段阴狠毒辣,都是一路货色,尤其是一些披着正道皮的修士,比一些魔修更甚!你们这次陵川城是罪有应得。”
“胡言乱语,我作为陵川城主不说什么功劳,但是百姓在我这里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哪容的你污蔑?”
如玉冷冷的望着许不才:“你以为你逃脱的得干系?你若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道掌印已至。
属于大乘期修士的一掌哪里是如玉可以抗衡的,如玉眼睁睁的望着那泛着白光的巨型灵掌,绝望的闭上眼睛。
“师兄。”
“沉渊。”
谢沉渊站在如玉身前,后退一步,被善人尊者的遮天灵掌逼至地煞十方诛魔阵的边缘,才堪堪止住步伐。
闻寒站在师兄身后,用灵力助师兄抵抗。
谢沉渊伸出左手,与大正灵掌相碰,掌心灼热通红,仿若火烧,然面色依旧清冷:“善人尊者何必如此着急,再问问也不迟。”
“谢剑君此言差矣,妖一向巧言如簧,这如玉口中的话,依我看都不能信。”善人尊者大步走进室内,身后跟着一群青莲宗的人。
“能不能信,我心中自有判定。”谢沉渊剑鞘嗡嗡作响,上邪剑发出清戾的剑鸣,震人耳膜。
那地煞十方诛魔阵竟隐隐出现了阵纹,火红耀眼,还未开启一股强悍如浩海的庞大威压便隐隐泄露出来。
动地煞,灭邪魔。
许不才莫名望着不知受到什么刺激而突然露阵纹的地煞十方诛魔阵,连忙上前,打了个圆场:“谢剑君,闻剑君,两位还是不要站在阵内,十方诛魔阵好像出了点意外,万一伤到你们就不好了。”他十分不解,按理来说没有他这个护阵之人的启动,除非遇见一个极其恐怖比三位魔君还恐怖的妖魔存在,这个地煞十方诛魔阵才会出于危险而自动防御,而现在,整个室内只有如玉这么一个妖族,哪有什么大妖魔,许不才觉得地煞十方诛魔阵估计是年久失修出差错了。
善人尊者看见这一幕,摸了摸胡子,眼眸微眯。
沈纵连忙将谢沉渊闻寒拉至一旁,顺便把那如玉拉到自己身后。
这善人尊者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哇,肯定有古怪。
“我没事,城主放心。”闻寒拱手道。
谢沉渊指尖微不可察的一动,袖口微垂,掩藏住异样。
“既然剑君这么说,我也不好驳了大道门的面子,那如玉你们就留着吧。”
善人尊者陡然松口,他看向谢沉渊,微笑:“剑君慈悲心肠,可不要用错了地方。”
“对于妖魔,我们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谢沉渊看向他:“妖魔若害人,自然要为其偿命,可若是没害人,只凭妖魔身份便可断其生死,恕谢某不敢苟同。”
善人尊者笑了笑:“看来剑君很有一番自己的独特见解,就是不知经年往后,剑君还能不能坚持己见。”
说罢,就带人离开。
许不才见弟弟走了,想了想说道:“如玉身上有重要线索,我先将她关押在牢内,等会审问。”
“妖族与我们人族一向不共戴天,善人尊者对妖族仇恨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事情还没查清楚,还望城主好好看管如玉。”谢沉渊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如玉突然看了这个白衣剑修一眼,眼神微复杂,下瞬,就敛去了所有神色。
等她被带走之后,谢沉渊知意,不欲再呆在城主府禁地,变回了各自房间。
沈纵见周围没有人了,憋了好久的话终于可以说了:“沉渊,那个善人尊者着急要杀如玉,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瞧他笑那样就不是个好人。”
“我真担心他晚上会偷偷潜进去杀了如玉。”
“沉渊?”
沈纵在谢沉渊面前挥手:“你又发呆了?”
谢沉渊回过神,抿了抿唇:“抱歉,我没听清。”
沈纵趴在桌上看他:“算了算了,我说的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对了,那个善人尊者没有伤到你吧?”
谢沉渊想揉了一下青年的碎发,这个想法在心里一闪而过。
“没有。”
等到沈纵下线以后。
谢沉渊才伸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在室内,地煞十方诛魔阵阵纹初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身体没有碰到那阵纹,但拿剑的手略迟一步,阵纹烫破了他指尖的一块皮肉。
地煞十方诛魔阵对他似乎有着强烈的杀意。
而他的上邪剑也愤怒异常。
谢沉渊握住上邪剑,剑出鞘一点,雪亮的银白似终年不化的雪,倒映出主人微垂的眼眸。
清冷的眼眸中难得透着茫然。
地煞十方诛魔阵不是诛魔的吗?为何阵纹对他有效?
谢沉渊望着上邪剑,睚眦剑柄上,兽瞳处殷红的大明雀石颜色愈发浓稠,猩红似血,与雪色清雅的剑身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