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春闱(1 / 2)

逐鹿大唐 十年卧雪 2365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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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地处关中交通要冲,扼守长安东出之门。故而历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将离别之际,那淡淡的,却总是忘不掉的哀伤,寄托在它身上。正所谓:高拂危楼低拂尘,灞桥攀折一何频。思量却是无情树,不解迎人只送人。

但是,李缜非常幸运,因为他今天,凝视这灞桥时,感受到的,不是离别的忧愁,而是重逢的喜悦!

“我差点就以为,又来迟了。”九怀牵着马,站在灞河东岸的垂柳下。

李缜松开手,让缰绳落下,而后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最后双臂一张,将九怀紧紧搂住。

“哎呀……要憋死我吗?”九怀闭着眼,紧锁着眉头道。

两人身后,裴冕抬手遮着他俩,再转身对大伙道:“我们先走,不管他俩了。”

李缜当然听不见裴冕的话,也感受不到其她人的目光。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动你动手。”李缜握着九怀双手,这手上的老茧,似是又厚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你应该多谢六娘。我让她跑的,可她没有,还有小曦。如果没有她们,我就只能在这垂柳之下,等着你了。”

李缜颤巍巍地,将从贴身之处,掏出一方血帕来。

“你受伤了?”

“我知道,等你将这事告诉我的时候,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这,又正是最令我难以自安的。”李缜说着,摊开了手帕,“于是,就咬破了手指头,写下了这句。”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你……”

“苍天有眼!让你无事。”李缜再次搂住了她,“是那一刻,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的,所有……”

“榆木。”九怀流着泪,笑道。

日影渐渐西斜,是在提醒两人,要是再不动身,就来不及进城了。

两人于是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上马,往城里赶去。

“最近长安发生了很多事。有间茶肆也遇到了许多难题。”九怀道。

“竞争太大了?”

“唉,安泰楼和云来楼都学会了炒菜。还有我们的米面进货,都遭到了掣肘,最近还缠上了官司。”九怀叹息道,“还有那租庸调,收得太狠了。”

“元捴故意的还是?”

“都这么收。不少店都倒了,云来楼那些是家底厚。我们的股东太多,都等着分利。一有亏损的苗头,就嚷着退钱。”

“安心柜坊呢?还有人打它的主意吗?”

“柜坊不好开。元捴说,往日里,官府的用度不足,就找各大柜坊借或捐赠。所以,长安的大柜坊,都有自己的私币工坊,以挽救因捐赠而造成的损失的。只是,我怎么敢这么做啊。”

“右监门卫那边,你没有遇到麻烦吧?”

“更多啊!刘奉仁的案子,不知为何没有牵连到刘奉延,所以他现在,像疯了一样,整天找我们麻烦。还好这茶肆和柜坊都有虢国夫人她们罩着。”九怀大吐苦水,“还有,薛履谦你认识吗?”

李缜摇摇头。

“他是嗣岐王的表妹夫。张潜就是找到的他,揭发了东宫伪造书信,欲构陷你与东宫勾结,操办榷盐铁的事。”九怀道。

“张潜又是何人?”

“他有个姐姐,现在是太子的良娣,刚为太子诞下一子。”九怀道,“我为了感谢他的报信,把安善坊的茶肆转给他了。”

这些,其实九怀都在信上提过,当然,碍于篇幅,很多细节都没说。

“难为你了,一个人又要顾这,又要顾那。”

“我现在怀疑,张家是不是对东宫有什么不满?不然为何会揭发东宫欲构陷你的事?”

李缜见九怀想得很认真,于是也跟着她的思路想了想:“你先前说,张良娣刚刚为太子诞下了一个儿子?”

“是啊。”

“可东宫的长子,已经加冠了吧?二子、三子,也临近成年。”李缜道,“就是说,如果张家不争,他们的儿子,日后将不可能成为圣人。”

“哦。”九怀恍然大悟,而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东宫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份!所以,张家才会认为,在扳倒广平郡王前,可以与你结盟?”

“这也说明一点,东宫手里,没有证据。”不同于九怀的忧心忡忡,李缜却是泰然自若,“要不然,在十九娘与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东宫将证据献上。我和右相,都会死。”

“哎,那十九娘是怎么敢去河东,还跟你待这么久的?”九怀一脸妒意地问。

“这也是我,看不明白的事。”李缜道。

说着说着,雄伟的长安城已在两人面前拔地而起,在如血的残阳中,显得更为斑驳,有几处城墙外,还搭着脚手架,有些工人,正在脚手架上干活。

“李岫说,今年东面的城墙,要修缮一次。为此,向各大柜坊摊派了捐献额。安心柜坊虽然被照顾了一下,可也承担了五万钱。”

“当是给他送礼了。毕竟,他运往河东的竹纸,早就不止这个数了。”李缜开解道,他是笑不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这城墙就算修缮过,也不能在数年后,挡住安禄山的硝烟!

进城后,人特别多,车马也多有不便,于是两人干脆下马不行。

九怀不肯老实走,往李缜肩上一靠:“哎呀,今晚呢,就给你接风洗尘。明天,我们去礼部南院,看看有没有岑兄他们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缜愣头愣脑。

“明天可是放榜的日子。”

“这么晚吗?”李缜惊讶不减,“我离开河东的时候,解试都放榜了。”

“因为今年有制科,天下之人,只有精通一种才艺,就能参加。所以啊,这两个月,长安都不知道多了多少人。反正,茶肆是赚得盆满钵满!”九怀笑得肚子都抽了,“去年年中,我在长寿坊盘了间小院,改成了客栈,名为‘登龙门’。哇,赚得比崇仁坊那间茶肆还要多。”

“还有啊,这小店,跟颜公真卿的家,原来都在同一条街上。”

“你去给邻居送乔迁礼了?”

“不是,是被投诉了……”

“你该不会是把迎春楼的都知,带到旅舍里了吧?”

“没有!”九怀脸色一变,拍了李缜一下,“是投诉这些士子,或是在读些描写男女之事的诗,或是在院里狂奔,边学鸡鸭鹅叫。或是在击鼓高歌。”

“哈哈哈,放浪形骸是吧。”李缜被九怀的说法逗笑了。

两人回到崇仁坊的有间茶肆,从后门进去了。

“啊,对了,你可有想过,买一所宅子?”九怀问,“我们不能总住在这茶肆或澄品轩里吧?”

“唉,你这么说,我头就大了。”李缜苦了脸,他当然有别业,不过岩风别业在河东,还有一所在长安的,是李林甫送的,但那所嘛……

至于在长安新购一间宅子,先不说长安的房价。在李缜看来,就算有钱,也应该先用来保障有间茶肆的平稳运行。